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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铉哥!”董超边进门边叫了一声。

      姜铉仰在竹编躺椅上,眼睛挣开一条缝重新又闭上了:“什么情况?”

      “昨天段家坪把两年前老刘干的那件事翻出来了,”董超过来站在了一旁:“去处理的是文颂和陆谨。”

      姜铉眉头拧了起来:“二哥不知道消息?”

      董超:“知道。”

      “知道他不自己去,”姜铉睁开了满是阴鹜的眼睛。

      董超抿了下唇角:“主要他也不知道大龙要搞这个事,这段时间查得紧,他也要防……许世平两口子叫陆谨半夜过去,二哥本来想着问出点事了再给咱们通气儿,谁知道陆谨他们直接就跟市局的对上了,他知道的时候市局的人已经坐他边上了。”

      姜铉瞪了一眼:“他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大龙的这个事儿,还有谁知道?”

      “不多,底下几个跑腿都是零散事儿,”董超说。

      “哼……那他妈还神了,天要灭我不成,趁着这个节骨眼出段家坪的事儿?”姜铉冷笑道,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个人:“嘶……周海呢?他知道吗?”

      “刚我让人去看说在棚子里睡觉呢……铉哥,老爷子刚来了信儿……”董超凑近他:“说是就在肖家坝之后的第二天,陆谨去他们档案室查了他们家的案子和周海家的案子,老爷子说这大半年的事出得太连贯了,让你……注意一下周海这个人。”

      姜铉挑起了一边眉毛:“注意,我一直注意他呢……周海那天去肖家坝了没?”

      “不知道,那天没给他安排。”董超说。

      姜铉:“老爷子不是说陆谨写了个交工作之前,写了个报告吗,他没见着?”

      “那个报告见的人不多,老爷子不直接管他。”董超说。

      “吴悠,周海……”姜铉顿了好长一会儿:“查一查吧,指不定肖家坝就是他们父子对上的地方……”

      “父子?”董超诧异道:“铉哥,你是说周海是吴向东?”

      “吴悠是个感情向的人,我一直以为肖家坝之后,他突然跑到梧桐岭,是因为那个姓文的,”姜铉捏着腕间的手串慢慢转着:“现在看来不是,如果有什么能让他直面过去,除了感情,那就只有吴向东,还记得二哥给我们的那段监控吗?”

      董超:“派出所门口的那个?”

      “对,周海看吴悠的那个眼神……”姜铉望着虚空陆谨的脸:“吴悠,其实跟吴向东年轻的时候很像……”

      董超反应好一会儿,难得头皮一麻:“也就是说,周海家那场大火,里头爬出来的是吴向东,而他一直在我们身边儿。”

      “是啊……”姜铉突然笑了起来:“好一颗炸药啊……”

      董超一咬牙:“我现在就去做了他!”

      “哎哎……”姜铉喊住了他:“急什么,他跟吴悠不一样,他要给警察通气儿早就通了,别碰他,留着有用。”

      “啊……”董超木然的问道:“这次他不就通气儿了吗?”

      姜铉看着他,伸手在董超脸上拍了拍:“超哥,他那是给儿子通气儿呢……”

      董超瞬间明白了:“好,那我派个人盯死他。”

      “嗯,”姜铉看着外边:“吴悠是不是该回县局了?”

      董超看着他:“是,老爷子说应该这几天就回去……铉哥,你对他……”

      姜铉转头对着董超欲说还休得脸一挑眉:“怎么?”

      姜铉这个人表面看一点也不像是在这三县两区一手遮天的毒枭,更多的像是个邻家温和的大男孩儿,但处惯了还是知道他的逆鳞在哪里,他不喜欢被干涉内心的情感,里屋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小女孩儿,还有那个只有他叫吴悠的警察,都在这个范围之内。董超张了张嘴:“额……也没什么。”

      姜铉笑了起来:“放心,超哥,我对他没有那种想法……”

      他说着站了起来:“小庄要吃红烧肉……”

      “好……”董超看着姜铉走进里屋,转身出了门。

      深秋夜里的梧桐岭,格外的冷,陆谨一出车门就打了个喷嚏。

      “哎草……”文颂转过来:“穿少了?”

      “没有,突然一冷鼻子没反应过来吧。”陆谨说。

      “哟,那得站这儿吹着冷风,让你的鼻子适应一下?”文颂递给他一个棉口罩,顺手将他的围巾往起拉了拉。

      “滚吧!”陆谨从兜里掏出了墨镜。

      文颂一把给他按了回去:“我说宝贝儿,大晚上的,还带着口罩,谁能认得你。”

      陆谨愣了愣,将墨镜装回了兜里,一声不吭的拎起塑料袋往岭下走。

      文颂几步就跟了上去,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在他身后走着,时不时清一下嗓子,证明他还活着。

      陆谨没有直接到村子里去,而是从村子后头绕到了一条通向后山的小路上,小路像是开在一条沟底,两边都是十几米的山崖,崖壁上方都是树。

      绕来绕去的走了两百来米,前方豁然开朗。一块一块光秃秃的梯田上有着很多突起的小山包,大部分上面都长满了茅草,秋风一吹来回摆动,文颂不由的脊背一凉:“嘶……宝……”

      宝贝儿三个字被他及时的咬住了,他突然想到这里可能埋着陆谨的老祖宗,说不定就坐哪个土包上看着呢,要是听见他一个大男人把他家带把儿的后代子孙叫宝贝儿,说不定立刻就能把他带到黄泉路上潇洒走一回。

      “陆副队……”

      这一声把陆谨喊得愣了一愣,这三个字他很久没从文颂嘴里听到了,他挑着眉看过去,文颂说:“你大半夜把我带坟堆里干什么?是要练九阴白骨掌还是要现原形啊?”

      “你怕这个啊?”陆谨稍稍笑了一下:“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一趟。”

      文颂摸出一根烟点着,叼在嘴角:“没事,走吧!”

      俩个人沿着地埂往前走了一段,陆谨突然停下,站着看了看,转身又往回走了半截,然后朝里走了几步,看到了并排两个塌陷散开的坟堆。

      他在坟堆前面站了一会儿,蹲下抖开了塑料袋,拿出了一沓冥钞黄表,抬头看了看文颂:“愣着干什么,点啊。”

      “哦……”文颂赶忙蹲下,掏出打火机一手挡着风一手点着,陆谨望着燃烧的火苗叹了口气,跪了下来。文颂从塑料袋里取出一把香,边拆封纸边想着抽成几份合适,听到陆谨说:“全拿过来!”

      文颂顿了两秒钟,“哦……”扔了封纸,把香抽齐了凑到火苗跟前,陆谨皱着眉:“别点了,扔里头吧。”

      文颂跟没脑子一样,听见啥执行啥,“砰”的一声就扔了进去,一半的火苗瞬间灭了,整把香一根没着。

      “哎,你……”陆谨诧异的看着他:“脑子短路了?不会抖开了扔吗?”

      文颂看了他一眼,伸手捡了起来,看着陆谨往里头扔了一把冥钞,火苗窜起来,才一屈膝跪下,两根三根的往里头扔。

      两人沉默的看着所有的东西都烧完,陆谨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挑了一堆土,洒在灰烬上,恭恭敬敬开始磕头,文颂便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陆谨磕完了头,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一声不吭的原路返回。文颂木木登登的跟着,直到走进小路,他才觉得自己短路的脑子恢复了正常,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祖父母?”

      “嗯。”陆谨连半秒钟的停顿都没。

      文颂有点跟不上陆谨今晚的节奏,总觉得怪怪的:“宝贝儿……你没事吧?”

      “没事儿……”陆谨突然停下了,文颂差点撞到他后脑勺。

      “颂哥儿,你被我娶进门了。”陆谨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什么?”文颂觉得自己脑子不止短路,纯粹是被高强粒子流给对穿了,完全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趟:“你什么意思?”

      陆谨看着他,半天似笑非笑的说:“带媳妇儿来认门。”

      “…………”文颂想笑,可又笑不出来。陆谨看着是在笑,眼睛里却一点儿笑意也没有,他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

      其实文颂大致也猜得到陆谨今天这反应是为了什么,吴向东变成周海十几年,什么时候开始摸进姜铉团伙现在谁也不知道,但年份肯定不会少。这么多年他一直潜伏着,直到昨天。其实现在从头开始捋,梁晓静案,杨金平的死,肖家坝的事儿样样都没有离开他的影子,警方一直在跟着他的线走。祁家沟行动的失败,姜铉他们肯定会查,如果内部再有人勾结,周海的身份必定危险。

      陆谨虽说有着少年时的阴影,但毕竟和他有着共同的血缘和目标,心里过不去在所难免。

      文颂在心里叹了口气,笑了笑:“好,认下了。”

      陆谨凑过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转身继续走。

      “就这儿。”陆谨在半截长满了草的老院墙前停下,指了指里边:“我童年的家。”

      大门就在他们前面十来步远的地方,整个塌掉了,半截门框露在土堆外面,院子里面全是树和灌木,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塌陷的几间房。从大门到房间有一条被踏出的小路,陆谨走了进去,站在了院子中间。

      “我和吴逸当时就睡在那间房。”陆谨指着右边说,然后又转向左边的角落:“我妈就是在那儿,那颗大核桃树上的吊,我早上醒来一开窗子,就看见她被一帮人抬下来。吴向东……我爸拿着头在树上撞了好几下,然后就跑出了门……我们再见到他就是十三天后了。”

      陆谨突然开了口,文颂心里一阵抽痛,随即他意识到陆谨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那天晚上九点多,饿得不行,我跟吴逸熬了两碗面糊,喝完就睡下了,”陆谨弯腰把几块土坯垒到一块坐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刚睡了一会儿就开始打雷,雷声大的跟开天辟地似得,不一会儿就下开了,越下越大……我俩睡不着,就在炕上坐着,十一点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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