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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遇昭白心中泛酸涩 觅良机混进开封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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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梅山,白影想也没想便直接赶赴东京汴梁,起早贪黑地赶路,眼见离东京越来越近,她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这算什么呢?就只是去看看他么?看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只见过那一面,别说他可能根本就没记住自己,即便记住,两年光阴横摆在那儿,怕也早忘了。
然而慢归慢,终归还是到了。
街市熙攘热闹依旧,白影茫然唏嘘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听着街边小贩儿们南腔北调地吆喝声,忍不住有些莫名激动,不经意间转身瞥见四个极熟悉的字——清风酒馆,白影恍然一笑,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这里来了。
酒馆新换了招牌,上面新漆新字,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进到酒馆里面,发现虽也是换了桌椅,陈设布置倒还是照老样子,白影习惯性地想找以前的位子坐,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人,看背影是个健朗的年轻公子,一身亮白袍衫,干净张扬的紧。
白影另找了一个桌位坐下,落座后,不禁又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心里奇怪,这本是个小店,平日里都是些布衣百姓来坐,这白衣男子上下打扮透着华美,怎么会到这种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来。
白影见他不时抬头向窗外望去,猜测八成是在等什么人。又稍稍打量了那背影一眼,招手叫小二来点了菜,边等边摆弄着筷子打算以后该怎么办。
“猫儿,怎么才来?案子查的如何了?”
无意间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白影心下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那白衣青年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蓝衫公子,朗眸清澈,浅笑盈唇,温润的面容比两年前更多了几分从容淡定,竟然是展昭。
白影只看了一眼,慌忙将目光转回,呆呆地望着桌面心中怦怦直跳,不曾想刚到开封就遇上了展昭,白影一时间不知怎么处理才好,一下子竟有些慌了神。
“没什么大事,想必是那刘员外平日里做恶太多,有江湖侠义之士看不过眼,拿了他些银子,顺便吓唬了他一下子,没想到这刘员外胆子小,竟吓得精神有些恍惚,休息几日便好。”
“我就说嘛,什么神啊鬼的,白跑一趟不是?”
“职责所在,也没什么,白兄,你那案子怎样了?”
“我那边的案子倒是有些棘手……”
…………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白影暗道,原来那白衣人是白玉堂,默默听两个人说了一车子不相干的案子,白影心里倒渐渐平静了,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上前去搭话未免有些突兀,反正现在人已在开封了,来日方长,不如过后再慢慢计较。
正打算着,无意间瞥见白玉堂伸手将展昭衣袖上的灰尘轻轻弹掉,跟着就见展昭朝白玉堂会心一笑,白影一呆,不知是被展昭的笑容晕坏了脑子,还是当特别在意一个人时便总觉得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止都是有情意的,白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有些离谱的念头。
这两个人,不会真被千年后那些花痴姑娘们不幸言中,有了感情吧,否则怎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白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不小心“啪啦”一声掉在桌沿上翻到地上去,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回头瞧她,白影慌忙弯下身去捡,刚才展昭那盈盈一笑还停留在脑海里,白影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心里竟无端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来。
晚上白影仍是住进之前住过的东风客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天,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脑子却固执地不肯休息,午间的那一幕和那个让人不舒服的念头已经纠缠了她一天了,白影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愣愣地望床顶。
她知道,这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念头,凭空的猜测,她真正在意的是从这事上引出来的其他心事,展昭的感情恐怕早已有了着落,或者即便没有着落,跟她的缘分或许也有限,以前无事还可以一厢情愿地胡乱想想,如今要真正面对,忽然竟有些不知所措。两年来的痴心惦念一旦化作飞灰,可以想见,一定够她受一阵子的。
和床顶深情对望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四更将尽,白影才朦胧睡着。
三天后,白影一身朴素男装出现在开封府门前。
她已经考虑过了,既然已经决定暂时在这天子脚下讨生活,便要先找份正当的职业赚银子才成,京城米贵,下山前俩师父给的那点银子可应付不了多少日子。
女红刺绣之类的活她是半点不会的,抄文写字更是不行,行医诊病倒是可以,但她那一□□爬似的毛笔字实在让她提不起勇气去医馆应征,想了半天,最后便只有靠这身功夫还能勉强混碗饭吃,然而打手护院镖师之流又大多粗鲁没规矩,保不齐遇到些什么混账事,到时候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应付得来,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瞄上了开封府,若是能在这里混上份差事,一则一身功夫有了用武之地,算是报答大师父,二来,这怎么也算是个警署,里面都是执法人员,纵然也有那些脾气暴躁、品行不良者滥竽充数,但被大家监督着,比起别的地方,还算得上是块清明之地,多少让人放心。
只是要进这开封府并不是件容易事,她一打上这个主意便向客栈小二哥打听过此事了。
据他说,貌似府衙进人都是有一定规矩的,月前开封府刚刚新进了一批捕快,因此最近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说的白影的心立即就冷了一半。
然而心冷归心冷,白影却也没有完全灰心,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门还可以走窗户嘛。
比如说,毛遂自荐什么的,白影相信,凭着大师父那些把式,唬唬这些捕快差役甚至是他们的捕头,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自荐的方式不一,就要看具体情况而定了,诸如御猫大人那种正面积极的自荐可,实在不行,像白老鼠白大人之类的反面自荐她也不吝一试,总之,就是坚定目标不动摇,死缠烂打也定要混入开封府。
“这位大哥,请问李捕头可在衙中?”
“不在。”
“那他何时回来?”
“没准儿。”
“那展大人呢?”
“不在。”
“那展大人何时回府?”
“不知道。”
“那白……”
“嗯哼!……”
靠,不是说开封府的衙差都挺平易近人的嘛!原来都是谣言。
白影吃了开封府门口两个酷酷站班衙差的钉子,坐在府衙对面的茶馆儿里,一边抿着茶水,一边不时地眯眼瞅两眼开封府阔宽威严的乌漆大门。
眼前这开封府府衙跟她印象中电视剧里见过的府衙简直是天壤之别,只这气势不凡的府衙门面,加上几个腰跨弯刀利刃、目光犀利的酷酷衙差往门前一站,白影的自信心便瞬间被打击了个七零八落。
抿着茶水瞧了半天开封府那乌漆大门、森严门禁,白影才逐渐接受这个现实中开封府的形象,不由心中一叹,也是,人家大小也是个国家机关,试想回到以前,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没事跑到北京市人民政府门前儿去胡闹呀。
白影轻轻揉着太阳穴,垂眉呆了半晌,终于给自己找正了在这千年前的位置,她不过就是个升斗小民,纵然苦学了两年,也不过是考了个摆脱无业游民的资格证,如今在这里,既无父母可依,又无亲友可靠,若这次真能凭自己的努力,上天给的机缘入了这开封府当差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至于那些高不可攀的痴心,还是收一收,把它捂在肚子里,任其自行烂了、化了吧。
此时已近正午,开封府陆陆续续走出一些衙役,来这边茶馆填肚子,没一会儿,小小茶馆就热闹了起来。
白影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希望能得点儿有用的消息,可谁知这帮家伙聊的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篇,什么“张家嫁闺女,李家娶媳妇,王五如何怕老婆,李四怎样爱赌钱……”鸡毛蒜皮、杂七杂八,就是一件正事儿没有。
这开封府看着如此恭肃严整,怎么都是些这等官差,一个敬业的没有,比女人还三八,真是!白影摇摇头心中不禁有些郁闷。
“哎,老六,你见过最近关进来那个小娘子没有?那叫一个漂亮!”
隔壁桌一个衙差的声音传过来,白影有些无奈:又来!
“你说姓柳的那小娘子啊?她关你那儿?”另一个连忙凑上去问道。
“没错儿。”
“那你可得小心了,别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狠着呢,还是个用毒的行家,可不是你我兄弟惹得起的人物儿。”
“哦~,此话怎讲?她到底犯了什么案子,都关了几天了也没人提审,我还当是个不要紧的茬儿呢。”
“哪儿是不要紧啊,那是太要紧了,你说她漂亮,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常食紫河车养容,就为这个,每次一尸两命,不知害了多少条人命呢,你道是狠毒不狠毒?”
“毒,毒,这等败类还不赶紧审了处死?”
“唉,只因那日白护卫擒她之时一不小心中了那妇人的毒,至今昏迷不醒,连公孙主簿都无计可施,展护卫又不在府内,包大人希望能从那妇人口中得点儿关于解药的消息,所以才拖延至今。”
“那得了解药没有?”
“听那妇人说白护卫所中之毒叫做‘离魂散’,天下只有她一人有这解药的配方,若无解药,三日后必死无疑,因此这妇人死不松口,要拿此要挟大人放她走呢。”
…………
离魂散?白影听了这话一怔,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细细回想,才记起这离魂散的性状,确实是一味难解的毒药,不过这白老鼠还真是幸运,竟然遇上了她,白影脸上泛过一丝笑意。
起身走到那两名差役桌前,白影拱手行礼道:“方才无意间听见两位兄台讲白大人中了离魂散之毒,不知可是真的?”
只因平日此时这家小店内全是开封府的衙差,这两人才敢如此说话,不曾注意今日竟有外人,如今两个人见谈话被听了去,不禁有些吃惊。
白影见两人用诧异的目光打量自己,知道他们是见谈话被听,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赶忙补充道:“若是真的,小的正有此毒解药,还想请两位大哥为小的通禀一声。”
两人一听大喜,问道:“此话当真?!”
“是。”
“那好,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两位衙差进去通禀,不多时出来对白影道:“大人有请。”
白影在两个差役的引领下穿廊过道来至后衙,一进门,就见桌前坐着一人,只一眼,白影便忍不住暗吸了口凉气,只见那人阔目方口,面若锅底,额头正中一弯月亮疤痕,两只虎目目光炯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白影心道,看来这就是传说中日审阳、夜断阴的开封府包青天包大人无疑了。
再看桌案旁还立有一人,是个白面书生,身形单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温和,此时却是愁容满面,不用说,这肯定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据说还有些腹黑,磨剑众姐妹欲联手取而代之的开封府师爷、会计主管兼家庭医生公孙策公孙先生。
白影看了一眼二人,屈身跪下,“草民白影,见过包大人。”
“快快请起,本府听说小兄弟可解夺魂散之毒,可是真的?”包大人声沉如钟,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急切。
“不错,草民确有解此毒之方。”
包大人和公孙策一听此言,脸上立即现出惊喜之色,待白影一口气说出解药配方,就见公孙先生两眼一亮,手擎药方,高声赞道:“此法甚妙啊!大人,白护卫有救了!”
包大人一听面上更是如释重负,忙命人按方煎药。
开封府后衙厢房,众人屏息看着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白玉堂,大约半个时辰后,见他面色微动,悠悠转醒,室内皆是一片惊喜之声。
“白护卫,你终于醒了。”包大人见他醒来,欣喜道。
白玉堂醒来见众人都守在床边望着自己,面带喜色,知道自己已无大碍,忙着就要起身,口中道:“大人,属下无能,让大人挂心了。”
白玉堂昏迷了几日,毒性刚解,哪有力气?包拯赶紧按住他,让他躺下,嘱咐了几句,公孙先生又吩咐人好生照看,与众人一起出了厢房。
白影跟包大人回至书房,就听包大人含笑道:“小兄弟,这次多亏你的解药,白护卫的性命才得以保全,本府在此代白护卫谢过小兄弟了。”
不料对面的年轻人竟“扑通”跪下,将包大人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小兄弟,这是为何啊?”
“这个谢字草民实在不敢当,开封府诸位大人哪个不是为黎民百姓虽万死而不辞,草民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顿了顿,继续说道,“自打来到东京后,草民便听百姓们对开封府诸位大人赞不绝口,大人清正廉明、大公无私、公孙主簿足智多谋、多才多艺、展大人和白大人武艺超群、侠肝义胆,草民当真佩服之至、仰慕至极。”
包大人听白影一番话说的滔滔不绝甚是蹊跷,趁他喘气打断问道:“小兄弟过奖,不知小兄弟你……?”
“大人……,”白影微微抬眉瞧了一眼包拯的脸色,恭敬道,“草民不才,学过一点儿拳脚功夫,很想效仿诸位大人,效力开封府,为百姓略尽微薄之力,希望大人成全。”
包拯一听,面露讶色,将眼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一身朴素灰衣,身量不高,身体纤瘦,浓眉下一双长目,眼神清明洁净,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与公孙策微笑对视一眼,包拯笑了笑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志向,很好,不过你可曾请示过父母家人?他们是否答应?”
“草民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白影说着,心惊胆战地想,自己身处千年前的宋朝,父母不在身边,应该说还没出生,这样说应该也不算大逆不道吧,想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包大人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震,立即又呵呵笑道:“那好,小兄弟既有此志向,那就先留在开封府吧,等展护卫回来,让他给你安排。”
白影一听不由大喜,没想到这事儿还真就成了,想着立即拜了下去,欣喜道:“谢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