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飞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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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曹控制不住地哭号出来，周围的士兵也哽咽出声，混着一地血腥撞击着卫翎的所有感官。卫翎呆呆地看着前不久还生龙活虎，端着姜茶，调侃着要给木枯子说亲的韩梧，转眼成了一具遍体鳞伤，再无声息的尸体，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袭来，他突然感到喉头一甜，逆血涌了上来。
不，不行。卫翎猛地清醒过来，掩在袖子里的手死命掐着自己的掌心，突然捂住嘴，狠狠地咽下了那口逆血。军医一见有异，正要询问，被卫翎用眼神制止。
他用舌尖一点点拭去满腔的甜腥，再次开口时，声线已经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多了几分冷冽，像掺了细碎的冰渣：“即日起，由我暂代函城县令一职，众将士听我命令，专心迎敌！”
城墙上的众人齐声如山吼：“末将遵命！”
“箭矢没了，就把木头削尖了射，丢火把，丢石块，”卫翎站起身，投向城下的眼神燃着冰冷的火，像是变了个人，“援兵很快就到，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决不允许看见蛮子染指函城。”
不知是谁在触景生情，喃喃地念出了那句前朝的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卫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清明一片，收回了所有悲戚和软弱，正了正染了血污的衣襟。
在函城兵荒马乱了又一日之后，北疆突袭函城的战报才曲曲折折地传到了京城严晟的耳朵里。与战报同时到达的，还有迟岱和吴贲从苍州上呈来的告状折子，告秦峥目无王法，出言不逊，私自带兵逃离战场。
严晟捏着折子的指尖有些颤抖，问道：“秦峥已经赶去函城了吗？”
传信官之一忙道：“回皇上，正是。”
严晟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另一个传信官是迟岱派来的亲信，仍不死心地向严晟数落秦峥的罪状：“皇上，秦峥他罔顾主将的命令，带着一众兵马擅自离开，这是造反啊！”
“没有秦峥私自离开，函城就凉透了！”严晟厉声呵斥道，“还有，你是个几品将军，也敢直呼秦峥的名字？”
那传信官顿时一惊，连忙俯身谢罪，不敢再说话。另一个见状上奏道：“既然如此，可否请皇上下令，派兵前去支援？否则凭将军那几百兵力，也撑不住几时啊！”
“传朕旨意，羽林卫和御林军在苍州收尾待命，由赵世昌和王尨等人带着五万驻军火速前往函城救援，十万火急，不得延误！”
“是！”传信官激动地应下，白了迟岱派来的那走狗一眼，回头拔腿便走。
“若是不把羽林卫和御林军派去苍州，此刻也不会如此掣肘，一来一往又耗费不少时间。”待人走后，严晟坐在龙椅上愣愣地思索起来，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我之前是怎么了，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猜忌秦峥呢？”
一旁的苏总管暗暗觑着严晟的神色，心知不妙，眼中精光一闪，端着茶壶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进了暗处。
是夜，几方人马都彻夜未眠。秦峥早带了群士兵绝尘而去，迟岱和吴贲派了传信官去告状，本以为能等来发落秦峥的诏令，谁知等来的，却是令驻军火速赶往救援，自己留在边境的谕旨。
“什么？”吴贲满脸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还真被秦峥猜中了，函城有敌袭？”
“当初秦将军条理清晰地分析你们不听，还威逼士兵不许跟着去，现在如何？”赵世昌大出了一口恶气，冷笑着对迟吴二人道，“你们就带着你们自己的公子兵，好好守着重华城吧。”
说完，赵世昌等老将们看也不看他二人一眼，径直上了马，迅速整好了兵扬长而去。
吴贲呆呆地望着士兵们掀起的尘土足有一刻钟，内心的绝望渐渐汇成愤懑，猛地冲上脑门。他指着迟岱大骂道：“你不是说到这里来是挣军功，是肥差吗？现在怎么办？皇上都把我们丢在这里守这个小破城不管我们了，我们还回得去吗！”
“你吵什么？”迟岱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埋怨，“你以为我想这样？要不是你蠢，一口咬定秦峥危言耸听，断了自己的后路，我们会落到这份上吗？”
吴贲闻言气得跳脚：“你现在事后诸葛亮了？早上我说的时候，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才跟你到这鬼地方来吃沙子！”
说罢，吴贲便气冲冲地离开了。迟岱被吴贲数落了满头满脸，脸色越发阴翳。待吴贲走后，他终于控制不住戾气，一掌扫落了眼前的杯盏，杯盏跌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迟岱望着杯盏的碎片，咬牙切齿地想，敢耍我，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函城的军民不知城外风云变幻，也不知所谓的援兵身在何方。他们使劲浑身解数挡住城下恶魔似的北疆士兵，几乎已经到了贴身肉搏的地步。
士兵小曹心怀有愧，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卫翎身后，随着卫翎满墙头地巡视检查，一有情况随时增援。北疆士兵发了狠似地咬着函城城墙不松口，齐国士兵纵使精疲力竭，也强打着精神拼命还击。
“没用的废物，连着五日，连城门都撬不开！”营帐里，怒极的尤格一脚踹开来报战况的下属，吼道，“给我杀！再拿不下函城，本王子把你们全拿去点天灯！”
那下属知道点天灯的厉害，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卫翎，你怎么这么难缠？”尤格眼里迸射出凶光，向左右问道，“军师回来了没有？拜访个老朋友，怎么要这么久？”
“回王子，还没有军师的消息。”左右战战兢兢地回道。
不过军师向来进退无声，无人摸得着踪影。尤格转念一想，倒也不再放在心上，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僵持不下的战局。
战火纷飞，刀戟相撞，人声嘶吼充斥着整个黑沉的夜幕。等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函城终于射完了最后一支箭。
卫翎站在城头，真切体会到了弹尽粮绝的滋味。他闭了闭眼，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沉声道：“拿好兵器，开城门，我们出城迎敌。”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飞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