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筑梦季》尤芊棯

132、第 132 章

　　宋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程郁嘉没在，病房空无一人。

　　她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空，孩子最近好像知道她虚弱，也不闹腾。

　　宋璃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她吃不进去，只要看见食物肚子里就翻江倒海晕车似的。

　　可她必须得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璃勉强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没等开门小护士就进来了，见她起来赶紧跑了过来。

　　“你要出去吗？”

　　“我想吃东西。”

　　宋璃笑了笑，哪怕因为过瘦，那笑容已经不美有几分渗人。

　　小护士搀住她点了点头，“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打饭！”

　　把宋璃送到床上小护士又问道：“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宋璃愣了愣，突然觉得眼眶有几分湿润。

　　她想起了曾经和权志龙一起吃的那家辣炒年糕，她想起了他亮晶晶的眼睛和鼻尖溢出的汗珠。

　　“什么都行，有营养就行，麻烦你了！”宋璃歉意的笑了笑。

　　小护士走到门口，又回头支支吾吾半天问了一句。

　　“你是Sollo吗？”

　　宋璃摇了摇头，“你认错了，不好意思。”

　　小护士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再说话，扭头出去关上了门。

　　她出了门屋子又重归安静，宋璃坐在床上，突然觉得大脑里像是有片大海似的摇摇晃晃，昏昏沉沉。

　　人这一生只有一辈子，可宋璃却觉得自己过了好几辈子。

　　无论哪一段，都不完美。

　　有时候她也不禁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恶的事，这一生才这般悲惨。

　　给宋璃拿饭回来的是程郁嘉，她眉目间也略显疲惫，看宋璃呆呆坐着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都忙忘了，你还没吃饭！”

　　宋璃回过神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饿了？你吃了吗？”

　　程郁嘉愣了愣摇了摇头却没问她，刚才分明是她自己说饿了，让小护士去买饭的。

　　宋璃扯过她的手，“那一起吃吧！”

　　程郁嘉点了点头没说话，宋璃却突然高兴的像个孩子，“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呢！”

　　程郁嘉给宋璃摆了满满一碗，她也不多言，拿过来就吃，每一次吞咽看着都很痛苦，偏偏她嘴上表情又是上扬着，看起来更是心酸。

　　“五花，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去吃韩国那家辣炒年糕吧！还有五花肉，哈哈哈～突然好想吃烤肉，吃火锅，烤肉油滋滋的想起来就觉得好好吃！”

　　宋璃嘴里含着饭说话含糊不清，可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嗯！”程郁嘉只是点头，再低着头扒饭，任由泪水掉进饭碗里。

　　程郁嘉吸了吸鼻子，低声却肯定的说，“孩子很好！你也很好！都会没事的！”

　　宋璃大口嚼着饭，嗓子里像是有钉子在划，她强忍着想呕吐的感觉，让自己一口一口把饭咽下去。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夜里宋璃反而不困了，程郁嘉值夜班晚上也没法睡觉，索性就在病房陪着宋璃了。

　　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并排躺在床上，程郁嘉怕碰到她，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到旁边的宋璃浑身冰凉。

　　程郁嘉握着她的手，宋璃指尖颤了颤，医院到处都是白色的，在夜里更显得清冷，宋璃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五花，你说躺在棺材里看见的是不是也是这样，到处白花花的一片？”

　　说完她又笑了，“也不对，死了就看不见东西了啊！”

　　宋璃轻轻笑着，身体颤抖，过了片刻她将头靠在程郁嘉肩膀，程郁嘉感觉衣服湿糯糯的，宋璃哭了。

　　“我不会死对吧？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啊！说好明年下雪再一起看的。”

　　宋璃声音极低，却清晰的传进了程郁嘉的耳朵，她知道，宋璃说的是权志龙。

　　既然都痛苦，既然都难受，为什么不让他陪着呢？

　　程郁嘉想不通，“狐狸，既然这么想他，联系他吧！假使……你不想再见见他吗？”

　　程郁嘉没说那个字，可宋璃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看来她的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呀！

　　“我想，可如果我真的要死了还拖着他，你不觉得很自私吗？”

　　程郁嘉只觉得宋璃傻，傻的厉害，都这时候了，她都宁愿自己难受，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

　　没等程郁嘉开口劝她，宋璃突然颤抖起来，接着就缩成了一团虾米。

　　程郁嘉大惊失色，也知道她可能又头疼了，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狐狸！我给你打一针止痛药吧？”她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忍着。

　　程郁嘉刚下地，宋璃就拉住了她，“会伤害孩子吧？我可以忍着的，不用了，不用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程郁嘉看见宋璃的脸瞬间变白，大颗汗珠挂满额头。

　　宋璃将嘴唇咬的失去血色，才忍住不痛呼出声。

　　程郁嘉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因为帮不上她更是懊恼不已。

　　宋璃微微眯着眼睛对着她笑了笑，“五花，抱抱我吧！抱抱我就不痛了！”

　　程郁嘉一把抱住宋璃，哪怕在自己怀里她仍旧哆嗦着，程郁嘉抬手擦了把泪。

　　“狐狸，要是真的疼的忍不住，你就哭出来吧？别忍着好吗？”

　　“不哭，我不哭，要让宝宝知道，妈妈很坚强，我哭的话他也会伤心的……”

　　程郁嘉使劲抱着宋璃，想再给她一点力量，她终于知道，宋璃为什么说自己忍不下去了。

　　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啊！

　　神经的疼痛，远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耐，牙痛恐怕连它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璃呼吸终于平稳了，程郁嘉低头才发现她睡着了。

　　她生生把嘴唇咬出了血，却连一声都不哼。

　　“对不起，狐狸，我食言了，我实在不忍心你一个人忍着，哪怕你怪我，都无所谓了！”

　　程郁嘉给宋璃擦了擦汗，她仍旧蜷缩着，程郁嘉拿起手机出去拨通了电话。

　　这天宋璃做了个梦，她梦到权志龙牵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和他有七分像，可爱极了。

　　他们走在鲜花盛开的小路上，权志龙穿着白色的衬衫，缩小版的他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们对着宋璃笑着，身后是一层镀了光似的薄薄的阳光，洒在草丛的露珠上，也洒在他们身上。

　　宋璃想伸手抱抱他们，可她却动不了，他们笑着笑着突然就流泪了。

　　镜头逐渐拉远，草丛中立着一个灰色的墓碑，上面竟然是她自己的照片。

　　“呼！”

　　宋璃坐起身摸了把头上的汗又摸了摸肚子，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这才多了几分真实感。

　　病房里空无一人，可宋璃却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静静坐了很久仍旧心悸，倘若梦里的一切变成现实……

　　宋璃捂住脑袋满脸的颓败，为什么她就要经历这些痛苦呢？

　　她只不过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想好好活下去而已。

　　肚子突然被踢了一下，宋璃摸了摸，好像感觉到了里面那个小生命。

　　他可能在说，“妈妈别伤心，有我陪着你呢！”

　　宋璃仰头笑了笑，把眼泪憋了回去，能忍住的，都已经忍了这么久，没关系的。

　　病房门外，一个男人看着宋璃消瘦的侧脸，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