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4、第 4 章

　　整个菜桌上，铁路跟老宁那聊天算是聊地天昏地暗，柳如悦跟宁云启都是干巴巴地在吃饭一声不吭。

　　不知道什么时候，铁路还在跟老宁在聊天，柳如悦已经开始做作业了。

　　宁云启还把碗洗了。

　　聊着聊着老宁瞟了一眼正在看手机的宁云启，然后把他叫了过来，“我家这个小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个对象都没有，这都二十六了。”

　　“哟，这挺年轻的小伙子啊，二十六就干到副中队长可不容易啊。”铁路夸赞他。

　　宁云启谦虚道，“也不是，正好今年省内改制度干部年轻化嘛，我凑巧而已。”

　　“去年八一九的特大□□案你是不是有参与？”铁路好像记得了什么。

　　宁云启点头，“铁局还记得我。”

　　铁路立马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开始夸赞他，“小宁非常不错，当时那个老贼李巍就是他给抓到的，李巍是真的贼，他有个表兄弟跟他身形差不离，稍加打扮就特像，然后老贼就溜出去了，要不是小宁眼尖给揪住了，现在老贼怕是逃去美国了。”

　　宁云启被夸地有些害羞，不禁挠了挠脖子。

　　“宁伯伯！我是张一健，来找柳如悦补课的。”

　　外头的张一健开始叫喊。

　　老宁嘿嘿一笑，“如悦，赶紧去吧。”

　　柳如悦从屋里拿起书包，赶紧溜了出去。

　　铁路有些目瞪口呆。

　　老宁赶紧解释，“这是我那邻居老张的孙子，张卫国你知道吧？”

　　铁路想了想，有些记不得了。

　　“哎哟，这老张天天跟我唠叨，说他演习只要遇到你们老A就头疼，十年前你还把他活捉了，他丢脸丢尽了。”

　　铁路嘿嘿一笑，“理解一下，任务任务。”然后赶紧绕回正题，“这他的孙子跟如悦是同班？”

　　老宁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是啊，同班同学，张一健成绩特别好，全校第一入的学，还免学费。”

　　铁路挑眉，有些惊讶，“这么厉害，竟然帮如悦补习。”

　　宁云启在一旁偷笑，也没吭声。

　　老宁呵呵露出慈祥地笑容，“别担心，你家如悦对那男孩儿没意思。”

　　哟，就连老宁都看出来了，看来老宁跟柳如悦关系很不错啊。

　　也对，平时宁云启都不在家，自然就只有老宁和柳如悦两个人在家了，有时候唠唠嗑什么的，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

　　“你得记住这十个字，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知道吗？每次填空题你数字都是对的，就是错正负，这可是五分的题目。”

　　张一健这段话重复次数多的都让他说倦了，但柳如悦每次都错。

　　她挠了挠头，“我考试的时候我看象限了，但是总弄迷糊，把象限符号记反……”

　　张一健无奈，如果她不会就算了，关键她就是会却总能做错。

　　果然教书是个气死人的工作，他以后一定不会当老师的。

　　张卫国爷爷赶紧跑过来，将杯子递给两个小孩儿，“这做题嘛，慢慢来，一健你给点耐心来。”

　　张一健气的胸口疼，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儿吧，教你两个小时了。”

　　柳如悦嘟了嘟嘴，将练习册盖上，“马上就期中考了，你觉得我这次成绩能上多少排名？”

　　张一健想了想，“全年级一共十八个班，一有七百二十名学生，月考的成绩虽然不在年纪内公布，但也差不离了，你应该在五百名左右。”

　　五百……

　　柳如悦叹气，“五百就五百吧，谁叫咱们北城中学是北城最好的中学呢。”

　　柳如悦之前的中学按照她的成绩是排名前五的，吊车尾进来之后肯定不会再有初中时的那种待遇了。

　　张一健无所畏惧，“我看你地理的成绩挺不错的，历史和政治也算可以，以后你就选文科吧，这样你排名能高一些，现在主要就是物理还有数学拖你后腿。”

　　柳如悦再度叹气，“文科就用文科吧，不过到时候分了班，我俩肯定不在一个班了。”

　　张一健倒没什么好怕的，“你应该不知道我们北城中学的传统吧？”

　　“什么传统？你们怎么个个初中都是北城中学的啊。”

　　张一健将书本收拾起来，“我们是高二下学期才会开始分班，并且会取消晚自习，因为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是私下找家教，学校这么做就是为了方便这些同学，再加上，我们学校的生源很好，没有找家教的同学通常在家自习便可达到效果。所以，你依旧可以在晚上过来找我补习。”

　　柳如悦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别的中学周五周日晚上明明都有晚自习的，就咱们中学没有，看来好学校对学生管理才是最松的啊。”

　　柳如悦来北城中学两个月，对学校有了不少新的认知。

　　越好的学校会得到更好的资源分配，还会给学生更多的自主选择，越是如此，进来的人就越优秀，整个环境都是如此自觉带动，根本不需要学校和老师一个一个揪着学习。

　　怪不得舅舅非得让自己拼了命也要考北城中学。

　　当时她还在想自己的成绩去北城二中更好一些，这样她就是全年级第一进去的，学校会将所有资源倾斜到她的身上。

　　不过现在她觉得她想错了。

　　北城二中即使用最好的资源放在自己身上，也不够北城中学的生源环境，还有良性竞争环境。

　　而且她还听在二中上学的初中同学说，二中为了追赶北城中学用的方法无所不用其极，还招收各种术科生来增加更多的录取率和达标线，并且资源对术科生是倾斜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间觉得舅舅的眼光就是长远一些，当时自己心还是太狭小了一些。

　　柳如悦回家的时候，发现铁路正坐在小花园里头兜兜鸟看看花。

　　柳如悦往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宁伯伯出去遛弯了。

　　宁云启这个点儿不是夜跑就是加班去了。

　　两个月没见的铁路好像比之前胖了几斤，但是精神头也好了一些。

　　铁路即使已经四十多岁，身材却依旧保持地非常好，就算走到面前，也觉得只有三十七八岁，关键长的还倍儿帅。

　　他的气质有时候感觉有点吊儿郎当，可又觉得很正经，眼里有着看透了的沧桑，可又总是装着不知道。

　　总之三个字能够概括他，披着羊皮的老狐狸。

　　她记得舅妈就是这么栽在他的手里的，到现在舅妈都被他吃的死死的。

　　但是此时的铁路面对着自己的外甥女，卸下了外面的保护色，脸色有些严肃，拉了个椅子递给她让她坐下。

　　柳如悦默默地坐下，“舅舅。”

　　铁路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住在宁伯伯家，怎么样？”

　　柳如悦从来不会对铁路说谎。

　　所以她回答地很认真。

　　“除了在你家以外，最舒服的一个家了。”

　　“哦？怎么说？”铁路好奇。

　　“对我不生分，该做什么做什么，对我也不会客气，我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做错了事也会说我，我做好了事也会表扬我，也不尴尬，也不会过分熟络，该管我也会管我，该放开也能放开，就像我晚上可以去张一健家学习，但是不能让我出小区，因为觉得外面很危险，周六日还会让我出去玩儿，但是晚上五点之前一定要回来。刚开始我确实很不习惯，但是我发现我周围的同学也是这样子的。当我说我要五点之前回家，我同学烦恼地说说你也一样啊，我也得这个点回去，被管着真烦。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幸福啊。”

　　铁路突然间鼻子有些酸，但还是微笑着听着柳如悦说下去。

　　小学整整六年，柳如悦放了学都呆在基地里，虽然大人们也喜欢跟她玩儿，也带她学习，可终究少了一些家人的感觉。

　　柳如悦初中的时候，铁路正好转业到公安局，她就开始住校，每天同学们都会跟父母打电话，可是铁路忙啊，很多时候周六日铁路也在忙点加班。

　　他都能想象到别的同学跟自己爸妈打电话诉苦的时候，打自己电话却打不通时的那种心酸感。

　　可是她依旧很乐观。

　　她总说，自己为父母都很骄傲，所以她没所谓。

　　铁路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实打实地捏了捏。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申请让你住校算了，不想麻烦你宁伯伯一家太多，不过我现在觉得让你住这里的选择是对的。”铁路笑了，但是转眼又变了脸色，“这三年你可不许谈恋爱，还有不准再跟别人打架了，我教你这些功夫可不是为了你跟别人干架的，你看看今天就惹祸上身了。”

　　柳如悦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舅舅。”

　　宁云启卧房的窗户是连着外面的小花园的，他躺在床上，听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意识到，这个住进他家的这个女孩儿，平时虽然不声不响，但心思细腻。看起来好像很坚强，其实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

　　只是身边没有父母疼爱，所以微笑是她的保护色。

　　她遇到什么困难，第一件事都不是生气，而是用微笑去抵挡，然后再想着如何解决。

　　柳如悦……

　　起初宁云启并不希望能够跟她接触下去。

　　他甚至一开始都不太同意父亲让她住进来的做法。

　　可是，身边有个女孩子，好像也并不会破坏自己的生活。

　　下午宁云启还在外面很柳如悦解决事情的时候，屋里的铁路和老宁就已经讨论过宁云启的事情了。

　　老宁一边嘬着茶一边叹气，“我也不知道我家这个小子怎么了，小的时候都还好，自从他妈去世，又遇上了他初中同桌车祸，后来便一门心思去学习，诶你知道不，这后头老李的女儿可喜欢我儿子了，他愣是不瞅一眼。”他皱眉，“这次让如悦来咱家，我琢磨着不管怎么样，都得让他习惯一下家里有女孩儿时的状态，不然就他平时对女孩儿的那个冷漠样，怕是一辈子单身了。”

　　铁路听懂了老宁的意思，但是有些担心着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让柳如悦过的有些艰难。

　　柳如悦还是挺能讨大人喜欢的，但是吧……这个宁云启他还真的难琢磨。

　　其实他私底下了解过宁云启，这次宁云启的升任其实是有通过他签字的。

　　他之所以在老宁面前装不知道，也是希望能听亲人方面讲述另一个视角。

　　宁云启的母亲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为此他还沉寂过一段时间，但是上了初中性格又开朗了不少。起初老宁还很意外，后来打听到他有个女同桌。

　　只是一年还没过去，他的女同桌除了车祸死了。

　　这次对他的打击更大了。

　　他还请了一个月的假，老宁还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后来他重新上了学，好像没事发生一样，相反的比之前还要开朗了不少，只是不再怎么接触女生了。

　　但凡有女生想靠近他，他就会躲开。

　　铁路当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拍板让柳如悦住进宁家的。

　　毕竟家里都是男人，他还是担心一些。

　　他经历过太多的人性弱点，所以他格外小心。

　　也许，如悦住进来是件好事。

　　老宁从外面遛弯回来了，又跟铁路聊了几句，铁路正好就要回去了。

　　这次铁路一组来是来突击视察的，明天视察完就回省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