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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番外 失忆六十六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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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回家的那天,吴邪开着他那辆金杯来接她和张起灵。
之前吴邪也来探望过她几次,和胖子一起。
知道她和张起灵双双经历失忆的时候,他俩很淡定,好像已经司空见惯。
南星以往录制的记录视频,都存在了同一个硬盘里,而硬盘由张京墨保管着,她去处理邮轮失事的相关事宜,一时间回不来。
所以这次,吴邪他们跟南星简明扼要地把这些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回到雨村,南星片刻不停地打扫屋子,打理屋前的花草,里里外外地忙碌。
只有这样马不停蹄,才能让她无暇理会突然接受几十年岁月变迁的不适感,以及父母已经离世许久的刺痛感。
这样忙忙碌碌了几个小时,就在她以为要无事可做时,时间指向了下午五点,得做饭了。
眼见胖子已经走向厨房,南星拦住了他,“我来我来,你坐着就好。”
胖子想起来,目前只拥有16岁以前记忆的南星,根本就不会做饭,上次失忆后她用一颗完整的西红柿和一个带壳鸡蛋直接水煮做出来的“西红柿鸡蛋汤”,已经刷新了他对黑暗料理的极限认识。
“小哥,眼前这一幕真像极了一部美剧。”胖子看着在厨房手忙脚乱的南星,坐到了在沙发上与天花板进行深度交流的张起灵身旁。
这句话成功将张起灵的注意力从天花板上吸引了过来,他看了看厨房,然后看着胖子。
“绝命毒师啊,你看南星像不像那民间顶级制毒高手,厨房就是她的实验室,我们就是那试毒的小白鼠。”胖子道。
“不像。”张起灵看着厨房那抹娉婷背影。
“果然是制毒高手,百毒不侵的你都中了她的毒。”
绝命毒师张南星不辱使命,以一己之力再次拓宽了黑暗料理的边界。
夜幕降临,兵荒马乱的一天终究迎来了平静。
南星洗完澡就窝在了卧室落地窗边的沙发里,神情恍惚望着窗外。
张起灵在书架前挑选着睡前要看的书。
他取出一本《Lonely Planet》,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时候南星说要订这套杂志时眼睛里的光芒。
回头看她:“在想什么?”
南星:“在想我这样下去会不会得老年痴呆。”
张起灵听完,将手里的《Lonely Planet》塞回书架。
纤长的手指在那一排一排的书上划过,就好似在摸索墓里面的细小机关。
突然,他停了下来,抽出一本量子力学,递到了南星面前。
南星愣了一下,一秒后,崩了一天的脸被他逗笑了:“这确实是预防老年痴呆的好办法。”
“不过,睡前看这个我估计预防效果会打折扣。”南星接过书翻了起来,“我可能看不了几页就会睡着。”
“就当助眠。”张起灵最终拿了本《万物漫游指南》,坐在南星对面看了起来。
“你这是在引诱我。”南星看着张起灵手里那本展开后起码长达30多米的图书,脸上写满了“想看”。
“过来。”张起灵往边上挪了挪,留出南星的位置。
南星果断弃了手里的量子力学,坐到了张起灵旁边。
《万物漫游指南》一共有两本,一本“上天”,一本“入地”,张起灵这次拿的是“上天”,整本书是一张介绍从地面到外太空的超长长长长长科普画卷,整整35米。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是:
“我们看了多少了?”
“大概20米。”
……
“还剩多少没看完?”
“还有5米。”
……
还剩下最后一米的时候,南星撑不住了。
“我太困了…能不能借你大腿躺一会儿?”
“去床上睡。”张起灵将书一点一点合起来。
“我刚去了几百亿光年的外太空,走不动了……”
“你不用走。”
“床又不会自己过来。”南星眼皮已经快要粘在一起。
熟悉的身体悬空感再次出现,她被抱了起来。
南星霎时清醒了一半,掀开眼皮看着张起灵流畅干净的下颌线条。
他动作如此轻车熟路,难不成以前她都是这样被抱着去睡觉的?
——
张起灵每天都有新的记忆想起来,南星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同样是失魂症,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个体差异。
转眼两个月过去,雨村迎来了盛夏。不像其他季节几乎每天阴雨连绵,夏天偶尔还是会有艳阳高照的时候,比如今天。
南星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乘凉,旁边吴邪一边打着手游一边吃着龟苓膏。
胖子在一旁的莲花池子边喂锦鲤,他最近痴迷于研究风水,说他们这房子得有青龙玄武来镇宅。
于是他把池子从中间砌成八卦图一般的形状,一边养锦鲤,说是代表青龙,另一边养乌龟,说是代表玄武。
“Double kill!”吴邪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成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南星。
她眯着眼四处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门口那棵高大佛手柑树下的挺拔身影。
张起灵还在和今天来找他的那个张家人聊着,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个不会说话的人,聊那么久都在聊什么。
吴邪这些年搞了个寻找张家人计划,听他和胖子说,陆陆续续还是有些回音的。
今天来的这个张家人,就是收到信息后找来的。他叫张海聿,年龄比南星大了不少,说是江湖传言族长现在住在的地方,即是张家的圣殿,他是特地来朝圣的。
虽然南星实在get不到这么一栋自建的乡下民宅有哪一点和圣殿挂钩。
“天真,快放下手机,帮我喂一喂旁边的玄武,我这还得伺候青龙,实在脱不开身。”胖子在一旁叫了起来。
“啧,被你一叫唤,我游戏都输了,”吴邪皱着眉放下手机,端着龟苓膏走到池子边,冲着池子里的乌龟问道:“嗨,吃过龟苓膏吗?”
“天真你干嘛,快把手里的东西拿远,拿远。”胖子急了,“南星,你来喂吧,别盯着瓶仔看了。”
南星跟没听见一般,继续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似乎听到了院子这边的动静,侧头往这边看了过来,与南星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撞在一起。
撞都撞上了,再移开视线就太多此一举了。
于是南星一动不动和他对视。
可他却像不经意扫了这边一眼那般,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回过头继续和张海聿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她刚刚在紧张什么,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被抓到偷看他也没什么的。
张海聿和张起灵聊完就走了,神情释然,似乎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
晚上,南星看到张起灵桌上多了一个手提箱。
手提箱是打开的,里面是一摞房本。
“张海聿带过来的。”张起灵拿起手提箱里的一只盒子,递到南星面前:“这个,他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给我的?”南星惊讶。
“嗯。”
南星打开,里面也是房本。
翻开,北京金融街的,又合上。
还真是简单粗暴中又透着浮夸土豪的见面礼。
这不是南星第一次被张家人的财富闪瞎了,上次有个叫张海洋的张家人找上来,也是送了一摞房本,那次的房子是以上海古北为代表的江南地区的。
张起灵名下的房子已经遍布各一二线城市CBD。
“在想什么?”张起灵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在想你现在是个身价上百亿的男人。”南星笑着打趣,“并且还长得帅,身材好,身手好,高智商,太完美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张起灵无声地望着她,最终摇了一下头。
看得出来,这些彩虹屁式的夸奖对他并不受用。更准确地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这些形容你都不喜欢,那你心里有没有其他稍微喜欢一点的形容?”南星问。
张起灵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而后看着她,漆黑的眼里似有几分流转:“你男人。”
?
这个男人有点撩,想rua。
等等,先别急着rua。
好像哪里不对。
这有点中二又有点A又有点霸道总裁的台词实在和他这沉金冷玉一般的气质不符啊!
“张起灵,”南星看着张起灵这张性冷淡一般的脸,缓缓说道,“你人设崩了。”
人设崩了的张起灵没有接她的话,将手提箱关了起来,“早点休息。”
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松间落雪的清冷模样。
——
南星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全是他说那句“你男人”时候的神情。
太洗脑了。
还就忘不了了。
她转过身,借着夜灯昏黄的光线,悄悄打量着张起灵。
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将昏黄的灯光裁开,光与影恰如其分,犹如油画般细腻生动。
呵,这睫毛精。
手不受控制就伸过去想要感受一下,却突然被紧紧攥住。
他是醒了吗?
南星一面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去,一面留意着张起灵脸上的神情。
他紧紧皱着眉头,嘴唇紧抿,似乎被噩梦魇住。
但这个状态十分短暂,几乎是一瞬间,张起灵便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南星。
南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如同置身最幽深寒冷的海底,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张起灵,你……”南星话没说完,就被他按进了怀里,紧紧拥着,压得她肋骨生疼。
“叫我小哥。”他下巴埋在她肩头,感受着她的体温和佛手柑香气。
“小哥…”南星用自己都听不清的音量唤了一声。
“嗯。”抱着她的力度终于松了少许。
“是不是做噩梦了?”南星试探性地问。
“不是。”
“那为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张起灵松开她,垂眸望着她眼睛。
“可能有些记忆,忘了比记得好。”南星难得如此哲学,“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
“你死了。”
南星脸上的表情凝固住,随即又放松下来,“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嘛。不过,感觉我很惨的样子,突然觉得失忆也不全是坏处。”
“以后我会护着你。”张起灵松开了一直攥住南星手腕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南星心跳了一下,被张起灵抚摸的脸颊忽然有点热,目光飘忽了一下,又很快直视着他:“那以后就有劳你多多关照了。”
张起灵微微低下眼:“南星。”
仿佛幽深的井水泛起微澜,那声音里有失而复得的占有欲,却似乎被很好地隐藏着,以至不成形状,转瞬便无迹可寻。
南星被唤得心跳紊乱,忘记了回答。
气氛在往危险的地方滑去,南星的内心有点不受控制地慌乱,她想从这氛围中透透气,闷着声音道:“很晚了,早点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逃脱,就感到眼帘上附上了一片温热。
南星本能闭上眼,睫毛如同羽毛般轻扫过张起灵掌心。心跳快得如同鼓点一般,她想,他一定都听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直到她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触感,张起灵侵略进来的清冽气息,身上悄然升腾起的热度,她指间抚摸到的柔软发梢。
这些细节,逐渐将凝固的时间重新融化,然后沸腾。
附在南星眼帘的手移开,她得以借着夜灯看到张起灵的眼睛,和她那天梦里面那般,有如冰雪消融般温润明亮。
她沉溺在他的眼神里,由他带着共赴那一场迷离旖旎的梦。
梦里,他们在西沙海域初遇,然后同生共死,走过那一场又一场的风雪。
这场梦持续了多久,南星也不知道。
她最后哭了,埋在张起灵的怀抱里向他述说着:“我很想你。”
南星在张起灵的拥抱之中,困倦地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便被窗外透进的光线唤醒。
“醒了?”头顶传来张起灵的声音。
她环住他腰际,点了点头。
张起灵把脸埋在她颈窝,低声地问:“还记得你醒过来那天,问我的问题吗?”
“我那时候问你想起来的记忆是什么,可你无视了我。”
张起灵将声音贴近她耳畔,“这件事,只能用一种方式告诉你。”
“什么方式?”南星看向张起灵,他幽深的瞳仁中仿佛有浓墨翻涌。
南星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不禁面红耳赤,“你……”
剩余的话语尽数淹没在他深压过来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