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乱世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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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亚特兰大新搬来一对兄妹。
新住户来自欧洲，兄长是一名医生，据说医术高超，妹妹很少外出，是个黑发绿眼的绝世美人。
人人都在猜测他们的出身背景，根据似是而非的传闻和蛛丝马迹推断。
“显而易见他们不是北方佬，看他们的容貌礼仪，要是还办的起舞会的话，我一定会邀请他们的！”
女人们聚在一起做手工活时这样评价他们。战争结束不久，作为战败一方的南方几乎人人都是穷光蛋，这些有头有脸家族的小姐夫人也得想办法补贴家用。
“他们从不雇用黑奴，马车夫和侍女都用的穷白人，肯定是从欧洲来的”男人们的推断不那么肤浅，“听说卡伦先生想要一个种植园，也许不久就会和我们有更多接触了。”
“卡伦先生的英语有点英国公学腔，他们是英国人？”
“或许只是去英国读大学”
“我觉得不是英国…我是说卡伦小姐的英语听起来和卡伦先生不太一样。”
一位年青人在热烈的讨论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家沉默了片刻，另一个年青人代表大家发出了质疑：“你小子什么时候和卡伦小姐搭上话的！”
小伙子脸一下子红了。
二
亚特兰大的居住环境实在是糟糕。
这个南方工业城镇刚刚经历了战争，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城市，现在正紧锣密鼓的重建，到处都在施工，大量工人和失去家园的流民涌入城市寻找一个工作机会，再加上被解放后无处可去，终日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的黑人，这个城市混乱极了。
吸血鬼们喜欢混乱的城市，在这样的城市里没人会关注是不是失踪了几个人。
卡莱尔却不是这样的吸血鬼，他原本准备在附近买下一个庄园，慢慢帮助南丁格尔融入吸血鬼生活。
计划很好，就是出了点小意外——战争过后的伤员潮导致亚特兰大医院急缺医生，缺到了卡莱尔于心不忍的地步。
“不必道歉，卡莱尔，你都说三次了。”
南丁格尔无奈的合上了手中的书。“我不渴，人血对我没有那么大吸引力，生活在城市里也并不痛苦，做你喜欢的工作去——我不需要你无时无刻的陪伴，我发誓。”
“我相信你”卡莱尔注视着她“但是我是你的引导者，是‘家长’，可是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家长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多了。”南丁格尔少见的打断了他的话，非常坚定的告诉他“我父亲是国王，我哥哥也是国王，他们都没你负责，你还想做到什么呢？”她微笑了一下“狩猎方式？隐藏技巧？别傻了，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些。”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有天赋，我们应该搞清楚这天赋到底是什么，怎么使用。”卡莱尔难得的有点焦虑“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去摸索它。”
“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还是说你要在这里做十年医生？”南丁格尔抱着书“你还答应我要教我学习管风琴呢。
“我们会有时间的”卡莱尔想了想，似乎在脑内重新做了一个计划“两到三年之内，等医院能够正常运转，我们就去庄园住。”
“那我们就算谈妥了，先要买个庄园，我不喜欢这个房子。”南丁格尔见卡莱尔终于正常了，松了口气“我觉得我是不是该多学点英语？”
她是会说英语的，但英语在欧洲被认为是野蛮人的语言，她并不精通，而且她对美国几乎一无所知，熟悉这些常识最好的方式是出去交际，交谈，交朋友，但卡莱尔显然不放心她，她在他眼里似乎是个刚断奶的小宝宝。
解决语言问题比探索天赋容易的多，卡莱尔决定给她请个家教。
行吧，行吧，请家教是个很正常的方法，虽然她不认为这么个城镇能有什么饱读诗书之人。
三
在卡莱尔和他的院长提一句想给妹妹找个家庭教师时，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
在不怎么重视教育的美国南方，想找一个能达到欧洲王室教学水准的教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想找个英语教师，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艺南丁格尔希望她的教师懂绘画，诗歌，能欣赏音乐，懂法律，地理和历史，最好去过欧洲……
同事米德大夫在知道他们选家庭教师条件时惊呼：“天呐，卡莱尔，就算是选妻子也不会比你更苛刻了，我敢打赌，按你这个要求是找不到合适的女性的——就算男士都没几个能符合要求！”
“男士也可以。”卡莱尔微笑“知识不分男女，我会为此支付足够的费用。”
亚特兰大对此议论纷纷，家庭教师一职地位低下，在老爷太太们看来是个和仆人没多大区别的、不体面的工作。
但是卡伦先生给的工资实在太高了，而且并不要求住宿在卡伦家，每天只要工作六个小时即可，这份工作对自诩有些文化的夫人们实在是份巨大的诱惑。
在其他人还放不下身段的时候，斯佳丽已经上门面试了。
斯佳丽非常想得到这份工作。
塔拉庄园的税金还没有着落，寄以厚望的瑞德拒绝借钱给她，她身边再没有亲友能借给她三百美金，可她不能看着塔拉被政府收缴，无论如何都不能！
但她也知道想得到这份工作是不可能的，她不懂诗歌绘画，更不懂历史地理，过去她一向无视学习。但斯佳丽决定来试一试，也许这位卡伦小姐会喜欢她？
卡伦家住在城市边缘，那是一座没有被战争时期的焚城大火波及的房子，在大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开了那扇漂亮的门。
四
南丁格尔在弹琴。
卡莱尔已经上班去了，房子里还残存着他的气味，淡淡的松柏木和绿叶的味道，很像森林，很清新。女仆在花瓶里插上鲜花，那便是郁金香和茉莉花香的来源了。大门外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两位女士走下车，紧张的深呼吸，然后敲响大门。
卡莱尔坚信她有某种特殊能力，然而对她来说，吸血鬼的能力已经够特殊的了。
南丁格尔并没有想去迎接拜访者，她在练琴。
李斯特的练习曲想来以华丽炫技闻名，从前的她不能很好的完成它们，但是她现在拥有了魔鬼手速——此处魔鬼是实指——终于可以轻松的、游刃有余的演奏了。现在她最大的苦恼是力道，她很怕在琴曲激烈处，指尖一用力就把珍贵的琴键砸出个洞。
女仆珍妮走上楼，等她把这首《匈牙利狂想曲》弹完才恭敬的告诉她，汉密尔顿太太来访。
“让她上来吧。”南丁格尔漫不经心的回答，换了一首曲子弹。
‘汉密尔顿太太’上来了，她穿绿色天鹅绒的裙子，很衬她那一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绿眼睛，她算不上很美丽，但是很吸引人。或许她是个匈牙利人，或许是个爱尔兰人，热情，固执，不屈服。
一曲弹完，南丁格尔站起身，问她：“你欣赏音乐吗？”
“我对南方小调很擅长”她回答，然后奉承了一句“不过我能听出来您弹的是李斯特，弹的很棒。”
“哦，谢谢。”南丁格尔并没有表露出欣喜“那关于诗歌，您有什么见解吗的呢？”
这恐怕不是个好问题，南丁格尔不得不听她谈了五分钟关于莎士比亚简浅的讲述，非常简浅，本着礼仪她却不好打断一位女士的话。
在她说完之后，南丁格尔对这位太太的受教育水平已经有了一个估计，只想尽快打发她，于是她也不问其它问题，只问了一句”那么，是什么让你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呢？”
“是勇气。”有一双明亮绿眼睛的年轻太太直视着她“勇气是其它南方太太们没有的东西。在我看来卡伦小姐您并不缺少知识和礼仪，您需要的只是对本地的了解。我是农场主的女儿，嫁到本地书香门第来，懂本地社交的规则，也做过一些在他们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从您的琴声中能听出您并非是个温顺柔和的性格，您也不会屈从于亚特兰大的规则，那么您就需要我这样一位女伴——我不相信规则，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南丁格尔看了她一会儿。
“你在孤注一掷，发生了什么？”她很平静的说“我的确不需要家庭教师，但作为女伴，您也不够格。或许这么说有点冷酷，但如果您对莎士比亚的了解都只有那么一点，我们又有什么可聊的呢？我觉得你关心的只是一笔钱，而不是艺术或知识”
那双明亮的绿眼睛并没有被南丁格尔的话语打击到，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不过恕我直言，您现在是找不到真正喜爱知识和艺术的女士的，因为我们都还吃不饱饭……不过我会带另一位女士来拜访您，她是我认识的最博学的女士了。不过也许在了解过她们之后，您会喜欢我的。”
五
三天后
梅兰妮是被斯嘉丽拉着来面试的。
梅兰妮远比斯佳丽更忐忑，她不同于什么都不懂，因而无所畏惧的斯佳丽，梅兰妮在脑中反复回忆那些条件：绘画，诗歌，音乐，她懂一点点。历史她也学习过，地理和法律就超出她的知识范围了，至于欧洲……她从未出过远门，但她的丈夫艾希礼曾经在欧洲游历过。
她听说过一些卡伦家的传闻，自觉学识远远不够格做卡伦小姐的家庭教师，但是斯嘉丽很快就说服了她和她的丈夫艾希礼，他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份轻松又报酬丰厚的工作。
艾希礼并没有被邀请上楼，梅兰妮和斯嘉丽跟着女仆珍妮走上去，在书房见到了那位小姐。
传言没有出错，她是人间绝色。
她有一头漂亮的黑发，用柔和的珍珠发带松松的编起来，肤色雪白柔嫩，透绿色的眼睛清浅。最出众的是她的气质，高傲而忧郁。很难说她礼数周全，但她对你微笑起来的时候，谁都不会觉得被慢待了。
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到过欧洲，但梅兰妮觉得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很贵族的一种气质
“威尔克斯太太，你好。之前汉密尔顿太太很热情的向我推荐了你，我很期待。”
梅兰妮认真的回答了这位小姐的所有问题，她们从贝多芬聊到李斯特，又谈论了狄更斯，雨果和司康达，她们都觉得于连.索雷尔是个可怜可爱的人。她们说了很多话，最后卡伦小姐甚至愿意为梅兰妮弹奏一曲莫扎特钢琴四重奏。
“请叫我南丁格尔。”她微笑起来，“我喜欢你，虽然你太过于柔和了一点。”然后她转向斯嘉丽“或许这位夫人说的是对的，我确实也需要你这样有勇气的女伴。”
梅兰妮和斯嘉丽都留了下来。
南丁格尔提前支付了斯嘉丽三个月的佣金，这笔钱用以交付塔拉的税金。
塔拉不会因为交不起税而被政府收缴了。
斯嘉丽解决了压在心头的一大难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觉得南丁格尔轻松签支票的姿态真是漂亮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乱世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