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墨梅

12、第十二章

　　年初一去烧香拜佛，是本地的风俗习惯，而他们故意挑了离家较远又高而陡的万岁山，不过是借此机会外出放风罢了。
　　太阳公公微微笑，不费吹灰之力，揭开了山友们裹在外面的棉衣。
　　等待掉队的张赵二人时，孙思凌站在山腰上一块大石头上，脱下外套，迎风展翅。
　　微风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准确无误地送进鼻子时，站她身后的宋子谦眯起眼眼睛，情不自禁地上前一小步，身子微微前倾，鼻尖一翘一翘，活像一只寻着气味搜索的人脸警犬。
　　每次和她靠近些，他的鼻尖就萦绕着这种淡淡的香味，又不像是香水味。
　　“他们俩怎么还没上来？”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不见人，孙思凌等不耐烦了， “算了，不等了……”
　　转身回头之间，脸对脸直面的撞上，惊得俩人如触电般立马弹开，呆呆地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我……我就是……就是闻闻你身上的……”
　　似乎怎么解释，都无法挽回自己前一秒暴露的猥琐之态，宋子谦简直窘翻天了。
　　“你是说……”孙思凌突然明白过来后，活跃蹦跶的小心脏慢慢安分下来，诡秘一笑，将握紧的小拳头送到他眼前，“送你样东西，要不要？”
　　丑态毕露之后，非但没遭嫌弃，而且还有福利？
　　这，这，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嘛？
　　自认是戴罪之身的宋子谦哪敢笑纳，正面拒绝的话就更是没胆说了，只得在诚惶诚恐点点头的同时，闭眼咬牙，苦待着暴风骤雨的降临。
　　真是奇怪，他虽然闭眼，但此时此刻并不静心呀，那股凑上鼻子都找不到源头的香味，怎么如此清晰的荡在了鼻尖呢？
　　就好像，就好像那朵藏着香味的花，盛开在了他的鼻孔下端。
　　受香气的熏蒸，他听到孙思凌轻悠悠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幽谷：“睁开眼睛。”
　　然后，宋子谦看到，盛开在他鼻孔跟前的，原来是孙思凌滢着热汗的手掌心。
　　原来，《还珠格格》上那个香妃的自带体香不是传说，平凡如孙思凌，身上便有这特质。
　　数年后，当宋子谦听说谁谁身体里少了根肋骨、谁谁谁是双子宫、谁谁谁是身体内器官位置反着长的镜像人等时，一点也不奇怪。世间之大，千奇百有，他早就在孙思凌身上，见证过这种不同于常人的奇异现象。
　　新学期开学了，这是临门踢球前最后几个月的冲刺，气氛很紧张，时间很紧迫，但并不妨碍孙思凌和宋子谦的秘密恋爱。
　　赵月璃更厉害，在冲刺的同时，还能兼顾着失恋再恋。
　　听到她失恋时，张浩有多雀跃，那在得知她又迅速再恋时，张浩就有多沮丧。更痛苦的是，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藏起来，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跳进去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
　　王梨的目标，进军师范大学，毕业当老师，用她妈的话来说，稳定！就业机会多！
　　周晓秋则一心奔着会计学方向跑，管钱管账是她的终极爱好。
　　“好大学我是考不上的，但不管读什么专业，我都只喜欢广东深圳那边，就算上个野鸡大学，我也要去。”
　　连赵月璃都有了方向目标，唯孙思凌心中还没主见。
　　宋子谦要读省医科大，可她不喜欢学医是其一，其二是，想通过高考这条路走得更远一点，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鹰，想飞向外面的世界。
　　在家政公司勤勤勉勉干了好几个月了，第一次有雇主投诉，说凌雪茹手脚不干净，偷女主人的玉镯。
　　难得紧张的复习中偷得一天放松的周末，孙思凌本来跟宋子谦约好了去看电影的 ，得知她妈妈被人污蔑，在电影院门口等到人后，二人便改变方向去公司来助威。
　　见到站在中年妇女身边的凌可欣时，孙思凌才知道，这个被偷东西的女主人，正是宋子谦的继母，也就是凌妹妹的亲妈——颜小玉。
　　“原来的阿姨做得好好的，都怪小欣，心血来潮要换一家家政公司，还指定要这个姓凌的来做，没想到是个贼！”
　　“不过也好，早点认清她的德性，早点开了她，要是到时候给咱们医院那边弄出什么漏子来，那可就严重了。”
　　不管凌雪茹如何解释，甚至起誓说‘自己要是偷了一针一线全家不得好死’，对方仍然不依不饶一口咬定，搞得公司老板娘左右为难。
　　来前只知道孙思凌妈妈遇上麻烦，却没想到这麻烦连接的另一端，竟然是自己家人。
　　这对于才知道‘孙思凌妈妈是他家医院的清洁工’的宋子谦来说，无疑是惊讶加惊讶。
　　扶住她流泪不止的亲妈，孙思凌压住火气，走向凌可欣，平静发问：“听你妈说，是你要求换家政公司并指定让我妈服务的，对吗？”
　　“是又怎样？”
　　早在侦察到她和宋子谦在谈恋爱的那一刻，凌可欣就恨死了这个女生，瘦瘦长长，眼神硬邦邦的，真不知道她那么帅那么优秀的哥，喜欢她哪点！
　　孙思凌不理会对方的态度，继续平静发问：“我妈之前并不认识你呀，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听别人说的呗！”
　　“你说的‘别人’，是谁？”
　　对方步步逼近的发问，定定盯紧的眼神，迫得凌可欣一改漫不经心状，认真正视起她的意图来。
　　“说呀，是谁给你介绍的我妈？”孙思凌不给她编故事的机会，节节逼问。
　　凌可欣圆不下去，索性耍赖，下巴一挺：“我记性不好，记不得了。”
　　孙思凌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回头看向老板娘：“阿姨，刚才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有理由怀疑她们是故意针对我妈，相信你心里也有数。工作可以丢了不干，但我妈的名声和尊严，不允许任何人糟蹋。”
　　说完，她像个替自家小孩申冤做主的家长，不去理会凌可欣母女俩的声音，拉着凌雪茹径直出了公司大门，连同宋子谦也一并给晾在那儿。
　　“我上回就看他那假妹妹不顺眼，没想到还真特么坏！不用说，她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宋子谦。”
　　午休时间，听完事情经过的赵月璃，和孙思凌的猜测一样，认定是凌可欣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