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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霾雾江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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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江城好似洗浴中心,午后三点,大型桑拿活动在一个整天的准备后开始。不知所谓的汉江在成桑拿水源后被长江一口饮下,而长江也在此最显王气,在雪山草地的瓜割湖泊的吞吐后,到了次处倒也淌然,抖擞了寒气躺去了下游。江上的船象鱼被蒸翻的鱼笼罩在汽水中,不同的是死鱼不动,船只却是奔钱去依旧梭着。江边的树丛似乎感觉到日照的变化,暗念坚持,宁可剥尽衣裳放弃成长,因此打算着‘脱衣舞’,可惜的是入江城的风只来在北,入秋的树叶们舞不成当是悻悻的自由落体下去了。雾气和尘埃还有多年人类社会呼出的废气融浊后漫漫地镶在凝固了几个月的奶油似的上空,粘乎乎。又好似一大锅的涮锅水倒扣在城市上空,而太阳则象做了主料的蛋黄在密度不同的空气上晃动。这样能一直延续到半夜,显然,这样的天空是不会有星星的,这样自转一圈下来能见到的天体就剩太阳月亮了。但偶尔也能在下半夜幸会象虫豸似钻近‘奶油’的星星,挂在那,得意的闪闪。
祖国的冬天是各不相同的。就比如,漠河和三亚在一二月份的时候就是两重天,东三省在冻河凝川而南方的云南正似仲春尤其是海南是能海泳的。热天呢,是窝在一起热。在七八月时候,不时能大部分国土都在三十五度以上,东三省到‘两河’‘两湖’两广再到海南都是如此,时间长短不定,但总都有那么几天在三十五度以上。春去秋来,夏至冬走,广袤的国土是也有些天然的极端气候地区,但能象武汉这样温和地恶劣的不多。三九时候能零下十度而没暖气,夏天的热更是难寻敌手。时间长是最大特点,从五月不停歇地走蹈向十月,从一个零点奔赴下一个零点,就这么一百来天的热着。其次算是湿度大了,沙漠戈壁的夏天在一把伞下就能撇开部分问题,但不是这里,伞的作用除了防晒是不会有其他效果的。诚然,很有所谓的都是些新的过客或迁徙过来的人,老市民少有抱怨,总不能因为热就离开家乡吧,既然不能走那喊有什么用呢!这点精神比起知了好了不少,十几年的地下生活一朝见光后就一直不休迭的挥发着怨气直到生命完结,抱怨什么呢?学学武汉人吧!
北上的K398次列车一路劈斩热浪过了武昌,正入汉口。一阵欢呼后,列车进了北方。那几十秒的长江大桥让第一次见此等气势的河的人惊叫不已。车上载了南方各省的中国人,一两节车厢点缀着几个鬼佬,肤色尽是黑的。白鬼是不屑火车的,百年来他们国家在此地赢的尊严不能因为他们暂时的囊中羞涩毁 了。还有,那高高的鼻子在中国有个固定的姿势----朝天,好似能吸到更清新的空气,为了维持这里养成习惯的头部角度火车是万万不能做的。而来中国的黑鬼也被白鬼照耀着:都是外国人,外国人都是先进的;能说英语,高收入大都集中在英语言地区。毕竟是太‘黑’,照耀后的大部分光芒还是反射不出来的,因此增白后还是常常被肤色出卖,尤其是小城市的稚童,几十米开方处都是见不到小朋友的。他们想法简单着:白日撞鬼了。团坐在张小桌边,不时的高声英语自然是吸进不少神气和倾慕眼神,中国新近的语言教育政策成了遭受白鬼抹黑的人群的漂白剂。短时间固定的偏高视线应该大约是在平衡那些‘国际待遇’造成的心理阴影。这节车厢则因为有了他们的加入有了点国际化的色彩,不太饱满空间里有一个乘务员,但常常见不了踪影,还有一些的学生,一窝窝打牌的民工,他们是真正的无产阶级,曾经的如此下层人民是这么被人叫着的,但这个糟糕的名号现在也不属于他们,因此也确实是做到了一无所有,一家子出来也就了无牵挂了。其中的一黝黑皮肤的男子一肘抱着一岁多的孩子,抽出的手掌拿着牌轻放向桌子,另一手抓着一摞的牌并和眼珠在不时交流。上体肤色似被蒙上了黑纱和后桌的黑人神似,而裹起的裤角露出的小腿则象刚刚被次氯酸搓洗对上脚边一张兑上荧光粉的手帕纸不分上下,那只手上的婴孩拿着奶嘴雪白的肤色照在父亲身上,嘴角渗出的奶跌落在父亲的手上,他当然不知道父亲身体的黑和牛奶的白意味着什么。旁边妻子的头轻点在这握牌手的肩头,昏睡的她不知是对这眼前目的地的信心还对这种漂泊没所谓,只是安详的睡。
准确的说,今日正值农历的秋风。自然学生中是准大学生为多了,晚界的月初就上了学,一些逃学的赶在十一前也回去交代并等这不远的长假。刚才的尖叫声的究竟是从学生的口中多,晚界是不叫了,只是定定神欣赏。但新生不同,他们单纯的阅历和丰厚的学识剧烈反差,如此壮美的河山在前和即将独立生活及自己多年苦学换来的成果的感情全糅了起来,所学的长江在眼前映证了他的磅礴。叫声的大意差别不大,不遐接的是口音差别,列车从福建出发,过江西,进湖北,光是福建就有七种方言,能通过口音表现出来有三种:闽南语,江西话,武汉话。但往往在遇险,极喜,相骂都是用母语的,快而直接的表达,惟恐落了后。
“哇噻,好壮观喔。”这声来自个江西籍贯的花俏打扮的女子,穿着暴露着时尚,言语带着台湾的爹和少许的广东腔。不须说,港剧看多了,对台湾膜拜起来,但总算是好,没哈韩哈日就是对得住孔夫子了。旁边坐的人不时嘘寒问暖左右交代,定是母亲了。只是她大概也不清楚“哇噻”这个词在起初的闽南语里是骂人的话,‘哇’是主语我,‘噻’却是性动词。知意的男人不知该是怎么想了,面对这样一个容易成联想对象的女子。有的话是直接说出来,那自当了粗俗,也到没什么,听脏话是一种被迫的习惯,只是轻微的耳朵不舒服。但有无意有意的说,人家全当一种暗示了。因此是完全两边了的含义。也罢,这样个黄毛丫头,大家也不方便多想,而同龄男青年到还没这方向的暗示的概念。这最大声下掩盖和杀伤少了不少小声音,因为有些只是看到嘴角动,而没扰动空气的迹象,又或许是惊得没来得急发声吧。叽叽嘎嘎的背景声后还有一个是不可磨灭的,一个学生打扮的男性弓起身子两手后靠,斜对着车窗好似什么都没在看也看不到,事实是在用余光来回的扫弹,似乎有两块不多得的景色都不容许错过,又或是两景要相加就能相得益彰。那句‘靠,真是秀色可餐’用了些力但不是太大,比对面那位略成熟的优雅女孩能听到的范围大些,但说得很坚决,好象鼓了很久的气不吐不快可又不得不控制这种不成熟的叫喊,他不能让这种声音罩向在对面的优雅。
对面的女孩迅速将目光移了回来一并移来的还有一丝的惊讶,对上男孩的眼睛时他正要看向窗外脸上渗开了红晕,温怒的看着了他,是在对破坏这种欣赏而做出的回应。男孩继续弓着,由刚才的惊叹骤变得若无其事象刚才的‘扫荡’一样诡异,就是不愿直截了当,哪怕一个飘忽眼神和一句随意的问候。这女子大约是最恨‘没种’的男人的一类,连偷看都不愿承认,想和我搭腔还要用双关语,窝囊!随口嘲了句“夕阳无限好,这就要结束了”,这话刚落,车上了汉口这边的引桥,风景不再了,而还有十个分钟就到终点了,暗说你这一路净看个够了吧,老娘快要下车了。在女孩这话正结束,男的开口了准备辩解时候,车里传来求生似的尖叫,女孩重重的压向靠垫,男的飞也是的对了上去。要说话的嘴成了尖叫的口型,张得贼大扣在女孩头发上,女孩也在对方的脖颈处留下唇印。
一分钟后,旅客静了下来,广播里的小姐甜甜的安慰到:各位旅客,各位旅客,请不要惊慌。我们的列车遇到一小小问题,前方的铁轨上有一群的牛,到达车站的时间顺延十分钟。就这几十秒的时间,男的可没闲着,一气说了大段话,把前面几小时的话凝练了起来。最后还关心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了?真不该扑到你身上去,还把你头发都打湿了。这烂车也真是的,还说什么小问题来着,轨道车都能刹成这样,一定是麻烦大的。还有,这市区的轨道上居然能让牛群近来,也不知这安保是怎么做的。依我看,今天少说晚点半小时。什么飞机啊,火车啊,地铁啊,收入总是最先接轨国际的,时间概念却没一点。晚点是正常,迟到是意外……”
这口气到了最后还有个简要的自我介绍。这些话一完马上就后悔了起来,怎么说了这么多,肯定要遭厌恶了。果然,两人都不自然的动了动,撮撮手,摆了摆头发。这里有点要说明,那句“真不该扑到你身上去,还把你头发打湿了。”其实是‘刚才真后悔,应当果决点,扑上去的时候两手要撑在她两间旁的后垫上,最后悔的是嘴应该顺势粘上……而不是抬起来搓到头发上去。’第一次有了这么邪恶的想法,但又安慰自己起来,那些狐朋狗友也都这样无赖的找到女朋友的,可怜的是自己这‘正人君子’搞到现在女生手都没碰过。窝囊,暗骂了句。这样,也到理所当然起来。
女生终于按捺不住,算是对对方口水的价值做了点正面回应。也简要的介绍了自己。原来她叫殷姝,在武汉一所名牌的师范学校读哲学,是湖北黄石人,今年大三了。这话一出,男的更窘了。“静女其姝,,,,,”好名;谐音“罂粟”更是人如其名,大有令男人甘拜裙底一接近就不能超生的感觉。自己呢,叫什么程小成,抱怨父母俗气成这样,什么小成,难道就不配有大事业么。更不安的是自己在二流里面的末流学校读考古,前景堪舆。这么想着,眼光顺着搭拉下的脑袋,不巧剽到对方修长的腿,绝望的还有那脚上那双凉鞋Made In Italy。“哎呀,我靠,咋就这完美,这还是淡妆哩!”默默地用不熟的北方言调着侃起自己,“好在一切也都没到极点,今儿个能让我碰上,就是还在一个阶层上,只是好装扮罢了。想想自己的那几个死党也不见得有什么牛本事,一个个的,找女朋友最拿手,自己和他们一窝着总不能落了后头,决定下手眼前的”,挣开眼睛,顺着腿上去了,到了胸口,想到了那凉鞋的另个同集团品牌VICTORIA’S SECRET,不知道是不是正穿着呢!想想又觉贵得不现实,那凉鞋都不知是不是在街头假NIKE,ADIDAS堆里挑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这次该怎么想怎么想,该怎么做放胆做,反正也不认识,丢人也丢不到哪去。
小成把刚才关于她名字的想法整理了下,调侃道“姑娘好名字,名字象罂粟花,一听就忘不了。人呢,在名字后出现有如在罂粟花后结的果子,千万别靠近,否则欲罢不能咯。要是接近姑娘后是不是也想提炼过的罂粟那样,能强烈的麻醉,让人神昏颠倒,愈近愈浓烈,久了让折寿喔。只怕不能倾国也要倾城了,我代表全武汉五百万的男同胞向大美人致敬”说着,摆弄了下手。简单的几句,小成反复斟酌了,还是感觉有疏漏并且嗓音打颤,这是第一次‘姑娘’这么肉麻地叫女生,亦是首次的如此地奉承女人。
殷姝听到这话,不免有了习惯性的脸红,已经好久没人这么赞自己漂亮了。莞尔地回敬道:帅哥真会说话,你这么个夸法,那江浙川渝的男人可怎么办哟,天天倾倒,得爬着替走了。
小成暗笑得逞。继续到:“Sinking fish and falling bird,definitely。”
殷姝定了定,感觉不太对,那直勾勾的眼神要么在开涮自己,要么在痴想。眉动了动,刚才纯粹的笑乐章中有了其他符号。原先认为的窝囊废原来是个流氓嘴。镇定道:“哟,英文真好哇,什么时候请教请教。”
小成的脸顿时由红转青,心情复杂着。对方所说的好英文肯定是玩笑自己,大学生的英语都是典型的中国式,而自己还在想往后的英文四级怎么过呢,没四级是不能毕业的在他们学校,好英文?太羞愧了。接着的问题是,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了她,是就糟糕了,经自己这么一搞,是越搞越来感觉,怪就怪刚才太神勇,那投入的说话,一旦投入就容易发生感情,无论是投什么下去。期许回报是脊椎动物出现后就有的,就连这低等的条件反射都是在回报机制下建立起来的,何况是个这么容易动情的年代的年龄。还不止,直到现在了解的她都是比自己要强的,而这点中国文化不允许,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就是全球化的今天,绝大部分都是A男配B 女。那葡萄牙女人最后要的不是强调男女平等,却希望自己国家的男人强大起来,做好了等待被征服的样子。好似乎走到的今天,男人依然主宰着,女人习惯服从着,而到了喜欢这种感觉,不是有个什么叫着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么。拔凉拔凉的手脚动了下,似乎要靠这里的肌肉把动口的力挤到嘴边,顺口道:‘一定,一定。’这话一出,头皮也麻了。算了,女生尚且不好搞,现在好歹还算个清纯,多修行几年成了女人还了得。
殷姝知道中伤了男人要害,也不理会,静静的等着。
这才几句话呀,就败下了阵,等等看吧。突然想起自己颈上还有个唇印,真想借块镜子来看看那唇印是啥样的,还没被女孩亲过呢,没想到……..不由得耸了耸肩努力的贴近唇印的位置,想把他檫了,免得双方尴尬。
这动作当然没逃过殷姝的眼睛,只是望着窗外,十分自然地递了张纸巾过去。殷姝并不常檫这么艳的唇膏,尤其在学校是不适宜的,但今天是外出。一瞥见那要闪起来的唇印她就来气,初吻还再呢,便宜了这小子,算是,自己是不承认的,还是给他张纸吧,免得看着碍眼。
这么约过了一只烟的时间,做殷姝旁的个男生瑟瑟开声了,问小成关于他学校的事情。当然,先是招呼了下:“成大哥,你也是江阳大学的啊?我们是校友喔”。说着递过去一张精美的纸片。
“哦?是吗…”
“对啊对啊,陈大哥,我是新生,以后多多关照哦。第一次离开家呢…”这声音倒是很客套,但就几个字也没能掩盖这青涩。
“哟,是我们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啊,这学校就这样,通知书比什么都来得漂亮,可惜败絮其中。”小成边说边摇头。
对方一震,还是把话说了下去。“我叫李晟洲,今年二十一岁了。刚才听你的话,也是福建的,出了省,我们也算是老乡了,还是一个学校的。你是我在武汉认识的第一个人哟,蛮有缘分的噢。我是武夷山人,你呢?”
“恩,我是泉州的,今年大二了。挺好的,那后面的时间有什么不懂的都问我吧,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的只管说,对了,你的专业蛮热门的哦。我们学校啊……”说着把通知书递了回去。小成这一大段的话带着极强的表现欲,都是以老大哥的身份说的,吹嘘的成分也不少,其实是兼顾到另一位的听众——殷姝。小成巴不得一次把自己的优点都说完,把刚才的形象挣回来。
“对了,陈大哥,你怎么这么迟才开学,我在网上查,新生都是最后进的,好让你们学长接我们呀。如果不错的话,应该早我们近两个星期才是呀。”晟洲第一次这么期待和陌生人打招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抛出了这个疑问。
“这个问题嘛…..”斜眼看了下殷姝,说不下去了。殷姝也抿嘴笑了笑。“其实是这样的,我这次在泉州进了一批高仿的名牌鞋拿学校去卖呢,你是不知道,学校的那些课程都是太无聊,学了也不顶用。”小成知道这是很低级的辩解,进鞋要迟两个星期才去学校?鬼才信。毕竟不能直接说是旷课两周吧,他们两会怎么看?
李晟洲再次恭维道:“陈大哥真行,闽南人的经济头脑就是好,我们闽北还是落后的山区呀。不单是经济区别大,文化啊信仰啊宗教习惯啊都有太大不同,就比如说,我们这都是拜观音的,你们那却都是信奉妈祖。连口音也南辕北辙的,我们不说,外省人都不知道我们同是福建人哩”。这次恭维把家乡都贬低了,想想没什么,现是在湖北了,要在福建这么说是不妥,出了省应该看做一家人才对,那自己家人是不是应该真话多点呢?
“武夷山也不错啊,旅游啊,茶叶啊都很有名气的。世界双遗产谁人不知,‘大红袍红天下’无人不晓嘛,朱熹的理学是儒家的另一高峰哟,那个什么玉女峰是福建的LOGO,我印象蛮深的。”小成回敬到,但那单词去闪出不快,想到刚才的失败。
“我们学校大不大,漂亮么,师资力量怎么样,还有,女生漂亮么?”
小成对前面几个问题并不奇怪,想当初刚进学校也是这么多疑问。但他却重点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学校最不行的还是女生,好好的一个校园就因为他们回到了史前的。武汉就一爬行动物盛行的地方,女孩泼辣得不行。尤其是我们学校,到了鼎盛时期——侏罗纪。恐龙到处横行,更有一些“霸王龙”在破坏和谐校园,问题相当严重。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其实,江阳大学的女生在武汉是出了名的漂亮,可自己搞来搞去就是没人要。为了隐藏失败,更重要的是成功的透露出了自己还单身的这么个信息,只能是瞎掰说女生不靓。眉飞色舞的,声音不小,好象要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还单身,其实也就想落到咫尺近的殷姝耳朵里。可半截车厢都看了过来,小成这才停住。
晟洲对最后个问题也是非常兴趣。听得投入,虽然结果不满意,为了表示尊敬还是不住的点头。
小成继续说到福建:“我们福建啊,今天搞成这样,都是□□造成的。倾斜的都在那两个三角洲和京津唐了,我们这不但没政策的倾斜还得压制。”
晟洲附和道:“是啊是啊,看看旁边的几个沿海省份,浙江啊,广东啊,台湾啊无不远超福建。”
“说到艰苦创业,我们闽南人不比温州人广东人差,没有政策的扶持只能搞点食品啊衣帽类的小东西,大项目基本没有。导弹基地倒是蛮多。财富不能太多怕被战争毁了。”小成感叹道
“嗨,搞得我们这么多移民的,看看东南亚就知道了,大部分都是福建人。他们在海外自力更生,很多都是所在国的巨富了。台湾人大部分也都是福建的移民,他们的发展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晟洲怀念的口吻说了这翻话,听爷爷说,爷爷的两个弟弟两家子追随国民党去了台湾。
就这样,晟洲和小成铆上了劲地聊起来。各自各有想法。小成想让殷姝多了解点自己,多说自己的优点,展示下自己的见识,他不想放弃,或许这事能成。晟洲呢则期望通过聊天拉近些感情,毕竟有了学长的帮助,自己能更快的融进大学生活。殷姝则有些烦躁的拨弄着头发,厌恶这天气,发誓以后不在这工作,但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自己的学校阴盛阳衰,上课前后,集体活动,尤其是军训的时候,真可谓是‘万红丛中一点绿’还是绿得那么黯淡,不仅没数量,质量也没保证,一个个病恹恹的样子还胸无大志,想当老师啊?没志气。高中时候老妈总是耳提面命的不让恋爱,自己也以为到了大学会有更好的选择,想不到……女孩的婚期又比较短,这学期就大三了………嗨,不由得暗暗神伤起来,女人的婚姻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有机会还是愿意将就点,也不知是不是期望值高,可大学里追过自己的男生真是一只只绿蚱蜢,不中看,还是吃素的。难道我这朵‘罂粟花’要在大学里看着青春一点点地凋零?想得眼神呆滞,并狠狠地扯了一下发尾。
一阵长笛声后,火车活了过来,从高处看来,有如条大蚯蚓,在湿热的地表上蠕动。
晟洲看看表,四点一刻。已经停了进了一个小时,看来下车后得五点多了。火车再次骚动,有刚刚睡醒的,有停下手中牌开始收拾行李的,有合上书伸懒腰的。谈话多了起来,也都带了兴奋。对晟洲来说更是,这时候的车门就是天堂口。晟洲再次含着火车票角,瞟到“新空调快速”几个字,开始对这几字的期待现在变味成憎恶。其实这几个字是对农民工来写的,火车正合了‘便宜,安全’这两个基本要素,如果不是火车,在春运时候必定是要上超速超贵的汽车,并且没额外的服务。火车毕竟是乘务小姐在面前晃动的。但空调并不是恒温,是开一段时间凉透了后再让温度升到有乘客骚动时候再开。这让穿短袖晟洲有得疟疾般的一热一凉。
这时候小成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殷切道:“殷同学,行李多不多?要不要帮忙呀,我们好象顺路的哟,一起打车回去呀,送你到宿舍我再走?我们能同在一节车厢里对着坐也是缘分嘛,对不?”小成完全忘了说照顾晟洲的许诺,只感觉脸上的真皮层的细胞在一层层的迅速死去,说了生平最皮厚的话。
殷姝正要说,“那就劳烦你了”。
小成抢道,“不说话那就表示同意了。”快意的笑了。
殷姝中立了起来,就想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好啊”。简短的答了。
晟洲怒上心来,刚才还说要照顾学弟的,现在要送人家回宿舍,好样的你。但话又说回来,这女生一上车,小成的眼睛就没打算离开,只是不方便盯着看,那眼神有种非她不娶的坚决…….男生的心理晟洲还是能理解的,也就没插上话。这女生确实不错,是做老婆的合适人选,但对现在对方出现的不是时候,一心想的只是大学。学校在通知书上说了车站会有人接应,倒也了然,慢腾腾地开始收拾行李。
机车稳稳的停了下来,站台上全是人。由于武昌在建新站,所有的运力自然全集中在了这里,晚日的站台也都用作了几个功能,这边正下车,对面在蜂拥的上车。晟洲的耳朵挤进了太多高低分贝不同赫兹的声音,索性戴上MP3听摇滚乐。一动不动的坐着,细细的感受这‘黄鹤故乡’,也是在等人群消去些再起身。原以为会更强烈的感受,但在眼前的时候反倒没了丁点,也不知是早过了兴奋极点还是生活本身就没什么真正意义的惊涛骇浪,晟洲宁愿是前者,他不期望生活象喝一杯白水,努力的品,结果却只是解渴,之前望着杯子的幻想味道却更多彩。可生活似乎都是以平静常态来表达,那点点的不安开始燎烧起来,我不要平静的生活平凡的人生,晟洲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呐喊起来。
可张开眼后,所有的想法都又下去了,晟洲常常这样。高中三年,晟洲一会儿想当作家,一会儿想做工程师,在第三年,将目标定在了商界。这个想法一成型后,晟洲兴奋得不行,象老家隔壁的阿婆刚从专说美言讨语的算命老巫师那回来。晟洲还认定这个想法很成熟:中国的市场经济民营经济刚刚开始,企业家是社会极缺的人才,后面也是工商社会,物欲横流,没钱又是万万不能的。常常这么梦想着,有时到凌晨三四点还不能入睡,可清晨第一缕阳光进来的时候,他的想法就难觅了踪迹,那些好的想法的确是在暗夜里象阳光一样,在黑暗中点明梦想,但如果真的阳光晒到屁股时,美梦就醒了,昨夜的种种抱负啊,商业的点子啊,追美女的怪招啊,精怪的小发明啊全部即刻消散,然后忡忡的奔到学校,作业没完成还没精打采。这样哪能安心读书,高考的结果可想而知了。没办法,那会儿真觉得天昏地暗的,连死的想法都有了。最后无奈选择了复读,接下来的这年晟洲想通了很多,更注意实际行动了,好的想法会拿笔记下,送出了人生的第一枝玫瑰,喝下了人生的第一口烈酒。原来那句颇具欧洲幻想的口头禅“IMPOSSIBLE IS NOTHING”,也变成了美国拜金现实主义的“JUST DO IT”,虽然高考仍不甚理想,却自觉学了很多明了很多做了很多,关键是想法少了却成熟了许多。所以,一睁眼见光就空白了脑袋是有这样的一段历史。
这面对这一切,闭上眼睛想是没用的,晟洲突然回味到:对,应该行动,应该加强执行力。紧咬着门牙,舌头喷些齿气隐约有风声:“JUST DO IT,JUST DO IT”,头微微昂起,一边又动作利索的向车门靠过去。这动作倒是有几分纳粹士兵藐视前面的歧路,同时蛮是由实力而强大的信心。
下车后的晟洲不可幸免成了被拥挤和造成拥挤的一员,这种关系就象战争中的两国,都不想开战,但形势历史紧逼不打又不行,打起来,自己就成了屠杀者同时也是被屠的受害者。
拨开层层的人群,原以为会有什么不同,结果还不是走路,孤零零的走,象自己没兄弟姐妹一样的走,原来一走二十年,后面呢,不想算了,还是走吧,找到带路的人跟着他走…想到往后几年的生活该会自由很多,但其实还是被社会逼在一个范围里,跟着大众走。但如果专业不喜欢或者根本就不想上学那怎么半?也不敢多想,这不还没开始么,走走看吧,晟洲边想边走着。
这兴奋的劲一过,晟洲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重起来了。回望汉口火车站觉得也蛮大的,虽然已经露出些破败。把自己和行李都拖出出站口时,一眼就瞄到了一列接新生的牌,背景里有些高层建筑,霓虹灯闪在行人身上,伴随着一些店前DJ的音乐,一广场的人都象在迪吧里,那些著名商标的专营店之前只是在电视电影里见过。街道上有几个男人穿西装,个别的女性是相当的暴露,……..呓,远处还有个金头发的女人呢,该是货真价实的罢,还是说到处都以媚外为时尚?这些都是不曾见过的景象。可惜了长在旅游型城市里却从没外出旅游过,就一乡下佬,什么都新鲜。于是象动画片里的大力水手刚刚吃完菠菜,一兴奋,身体又飘了起来。哇哦,新生活哟,“武汉,我来啦,哈哈哈”,这声音很大,动作也很夸张,搞得象古时候的英雄豪杰那样仰天的笑,其实自己还不清楚?刚才的动作一定糗死了,还好能听到的就身旁的几个人,而稚嫩的想法也不为人知。于是调整下脑袋的角度开始找接自己的学长。
绕了几圈广场都没见到学校的人,开始放慢脚步绕小圈地走,眼睛努力撑大好让更多信息迸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是小成,拎着大小包,身上还背两个——一个单肩一个双肩。旁边的女生正是殷姝,空着两手在张望什么。晟洲拿下耳塞,几个箭步上去,一手揪着小成。小成惊恐的回头,大叫“你吓死我了”。
“陈大哥,怎么没见到我们学校的牌啊,是不是我来迟了没人接?”晟洲不安的问。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这是我的电话,到学校联系我啊,别忘了”说着递了个小纸条。
晟洲要发问时,他们前面停了辆出租,小成迅速拉开后座车门,让殷姝先进去。转身说到:“喏,在那个角落,去年就在那等的。我正忙着,以后联系。”眨了下右眼,左脚已经上了车。
顺着刚才小成指的方向望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隐约有几个人,回头的时候,他们上的车已经开出了几尺。还能怎么样?做了个无奈的鬼脸,转身开始面对这陌生的一千万人。
在靠近这阴暗的角落时候,晟洲觉得好没面子,人家都是在阳光大道下被接走的,自己在个陌生城市的夜里还得去找个阴暗角落,难怪转了老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这是?也不知程小成学长当初是怎么找到的,不过他是学考古的,考验他可以,可怜了我这学IT的。
大包小包的到了,五个披彩带的上拨下弄就没能发现他。“江阳大学新生接待处”几个小小的字捏在一起横在墙角处,不会错了,晟洲一屁股做在密码箱上,几个想电子云样飘动的人看到了便向这个核靠了过来。
“帅哥,你也是江阳大学的新生吗?”一阵轻柔的声音飘过来,漫漫地变了大声。
这音质了不得,想去是位大美人吧。晟洲立刻满上笑容,靠前一步身体前倾的站起来,但马上又坐了回来。怎么回事呢,原来头是最先探出去的,结果对方没算计到他会在前一小步的地方起身就走到了刚才的脚跟前,就这样晟洲和对方的脚几乎交错重叠,整个面部的肌肤都在对方的胸口上檫了一下,还没站稳又被对方的样貌和巨型的胸部吓的坐了回去。两块极不规则的肉团象阴阳磁铁一样,在极度接近后错动的斥开。
这女生的确是长得有点吓人,问题就在那一对大小不同的眼睛和一对与身材不符的胸部——太大了。晟洲因此也在猜测学长前面的话不假。
另几个人这时候也到跟前,看到他们俩怪异的动作笑得不行,可能是大家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是非常有缘分的,也就都不生涩了。一说,三个是福建的,一个江西的,一个湖北的,又通报了专业,都是不相同。这样也就清楚了,大家应该就这一晚的缘分,话就分开说了。但晟洲和这两个福建男生一聊,三人就巴不得现在就找几根香跪地上“三结义”。大有第一批登上陆地的海洋生物那般,从温暖的海洋走来,面对干涸和绿洲共存的大陆-----瞒目的无措,也就心心相惜。尤其他们三是从同一个“海沟”过来的,过去和将来的环境比较比较相似。
晟洲和另两个福建坐在自己带的箱子上,聊了一个来小时。这些时间里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十几个学生,但并不含福建的车次,也就找不到中断对话的理由。不时有些自称学长的男生过来推销各类电话卡和手机号,推销技巧很生涩,只是不断的强调该给家里报个平安,还说得前言不着后语。
其中矮个子的福建男生看看表,已是晚上十点多,有上句没下文的随便聊,嵌进对话里去的哈欠声倒象是一群的流浪汗在街头野营正准备席地就睡。一路劳累,现在还遇上江城这样的天气,搞得衣服一直都粘着身体,行动的时候象太空行走一样笨重和缓慢。兹兹的一阵刹车声,眼前现出三辆长条型的面包车,蹦出几条大汗,还带着些小拖车。这景象似曾相识,晟洲想了想,应该是前些年的港剧古惑仔和一些暴力片,白色六座的车一停,几个狰狞大汉拖着家伙飙下来就把人拖走,然后就是一段时间的精神身体折磨。晟洲戳戳眼睛,剽到远处大灯下的学生都上了豪华大巴,他对这学校的认识也就开始了。
就这样,一群分离走了灵魂的身体,跟着几个大汉象“赶尸”一样一晃晃的上车去,而他们的灵魂都追着周公。三个福建一起,两个广东占下另两座,加上行李,车子早是满满当当的了。大身体位置放好后,灵魂也就成功追上了周老先生帮他们解这大学梦了。
传说黄粱自觉是一梦,结果回家后,妻小都老了。按下毕业照的那一刻才发现大学这四年,其实特快,这一觉也就醒来,揉揉眼睛把把心情看到却是外面的世界早就花谢春逝了,父母的白发也顿时上来。抛开学校家长的多年罩护,后知后觉这新环境着实理不开头绪,尤其是那些学校一般,关系不多,生活没目标的学生,很不幸,这类却也是多数情况,自然迷茫段时间是少不了了。毕竟刚才那场梦是相当酣美,但被毕业照的镁灯闪醒后,身体没彻底苏醒,实实在在的朝阳又射疼了眼睛,当然这朝阳也满着希望。事实是,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可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这一夜快感的后果,赶上厕所,好好排泄,昨夜的梦已经消化,是撇弃了断的时候了。洗涑精神后,这第一餐多数人还是要吃父母的,其实父母已经在床边照顾了一整晚。所谓如日中天,其实很多人没看到后面的责任,是自己付出的时候了。一天天的走,上帝也记着流水帐在!
大学虽然短暂,但如果按幸福计算生命,应该和一天中的睡眠时间是差不多的。晟洲自己对他的定义是:人生最后一段幸福时光。而现在昏昏欲睡,他感觉自在无忧的生活也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