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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的第一章 上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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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旬 2008年1月1日-2008年1月10日
苏醒后,你告诉我,我闻到的是苏打水的味道。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究竟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结果你先问出了口。
“我叫——”
银狐?雪女?无名?
你唇边闪过一丝温暖的微笑,于是我说。
“我叫做依偎。”
“依偎吗?”你笑了。“好美的名字。姓什么?”
我看见你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下了水笔,一滴黑色水印晕染了我的“依偎”两字。
“墨——依偎——”我仰起头,却看见你皱眉。
“莫依偎?”你轻声说,“名是好名,只可惜有这样一个姓氏。”
你也许不知道,这简单的一句,不仅决定了我的姓氏,也决定了我的命运。
莫依偎。
无人可依,还是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去依偎?
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昨夜火热的高温似乎在雪地中稍稍退却了,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你昨天怎么会在雪地里晕倒了?还有你手臂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遭人虐待了?”
虐待?我无知的问。“虐待是什么?”
你低头想了一下。“就是被人伤害。”
伤害……“伤害又是什么?”
你不解地看着我,说,“难道你从没被伤害过吗?你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吧!”说完躲避了我的眼神。“受伤害的感觉,就是心里会难过,很不舒服,想哭,或是哭不出来——总之——我也不是医生,你不要什么都问我!”
“不是医生……白大褂是你偷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我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譬如说穿着白大褂的人是医生。
还有一些事,似乎领悟的很慢,譬如说什么是伤害。
你露出了那种啼笑皆非的表情。啼笑皆非,似乎对于这个词,我领悟的也很快。
“我只不过是来医院体验生活的演员,碰巧来看你你就醒了,护士去叫真的医生了。”你腼腆的笑笑。“你好,我叫沈惟真。”
“那你在我的病例上瞎写什么?”
我的一句话让你突然愣在了那里,原来,女生不该这样讲话的,原来。
可是看到你白痴的嘴脸,我就不爽。
之前的温存,全全一笔勾销。
推门而进。
“她怎么样了?你没有怎么样她吧?”
“医生,我被他虐待了。”我气定神闲的说。气定神闲,似乎我在成语使用上很有天赋。
你露出我无法形容的表情,懊恼还是滑稽?
“我怎么虐待你了?”
“你伤害了我!”
“我哪里伤害了你?”
“我心里会难过,很不舒服,想哭,或是哭不出来。”
一口气说完,原来,我的记忆力也不错。
医生看看他,严肃的说,“你究竟对她干什么了?你们之前认识吗?”
你一脱白大褂,“都是学妹不好,好端端来体验个什么生活!医生,我真的对她一无所知。”
“他说谎,我的姓是他起的…….他要对我全权负责。”
医生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给你的经纪人打个电话——”
“不不不——我负责,我负责——”
于是我有了去处。
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总算是知道向哪处去,这也算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收获。
夜里,躺在床上。
头很疼,想不起来,究竟昨夜手臂上浮现的是什么字。
我的诅咒?
会不会就是诅咒我永久性的失忆?
如果这样就太好了。
我就可以一天一天这样安静的待在家里,睡着,起来,再睡着,再起来,吃冰箱里一切可以吃的食物,喝掉每一滴水。然后趴在沙发上装死,等着你来抢救。
这样幸福的日子只过了五天。
1月6日,你休息,于是我终于走出了那间小屋。
我齐耳的短发是白雪的颜色。
我知道,如果它可以绵延的长下去,你看我的目光会越来越绵长。只因为——
在下着雪的一月的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只是每一次我看你的时候,你都故意转过头,把所有目光都深深的埋到了雪地里。
其实,惟真,我的头发和你脚下的雪地,本就是一起。
我知道,你无法逃脱我的颜色。
五天,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如果你就这么放任我,也许,我们之间就不用有任何的对白,任何的交集。
也就不会有后来一切的故事。
所以,所有的错误,都在于你在1月6日的清晨,对我说。
“你还觉得受伤害吗?”
其实,我还不太明白伤害是什么。直到你说:
“明天云芊要和我去——这个——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她想上来坐坐,麻烦你不要在沙发上装死。阳台有很大的空间。如果不幸遇上了,你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妹——还有——”
“我受伤害了,这一次,是真的。”
谢谢你教会我,这个在我短暂的十二个月的生命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词。
伤害。
我以为我出走了,你会满世界的找我。
谁知道,你只是走到院子里,一听到她的呼唤,就转身走掉了。
学妹,经纪人,云芊,都是一人。
那我又是谁呢?
我是依偎,依偎,依偎。
1月7号,我被一个人带回了家。
家的名字很长,叫做翱翔天际。
看着我的都是男人。一个叫做纪翔,两个叫做SD。
原来,这世界上不只有你一个长的那么帅的男人。
原来,我却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银色头发的女人。
那个叫做金皓薰的说,难得我一头白发,还能如此漂亮。
如果染黑了,我就可以直接出道了。
说完递给我一份合约。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条件可以现在提出来。”
“签约金和分红比例什么的,你看着办。”我淡淡的说。“别碰我的头发。”
金皓薰转喜为悲。
“纪翔,你们正排着的白发魔女能不能再加一个人?”
纪翔笑着说,“白发魔女是杜云芊演的,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金皓薰讪讪的笑道。“我以为你们很熟。”
纪翔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其实,不如我和你——”
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眉目传情。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
1月8号,我去医院复诊。
你在门口,这一回,没有偷白大褂。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碰上你,回家吗?”
“我有新家了,翱翔天际。”
你一愣,“这样更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吃一碗饭的了。”
“我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你的饭了。”
于是,你笑了,笑的那么好看。“有你在演艺圈,肯定很有意思,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你没有冻死在雪地里。”
果然是你把我从雪地里救回来的?
果然是你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都签约了。”
你一愣,“早说什么?你进入翱翔天际很好啊,云芊这边艺人也签满了,没有你的位子。再说,你这头银发,实在是——”
“银发怎么了,这叫做与众不同,这叫做标新立异,这叫做,叫做——这叫未老先衰——”
我发现,在你面前,我就很喜欢说话。而且经常说错话。
我也发现,你笑起来的声音,唤起了我朦胧的记忆中,关于天籁的回忆。
1月9号,没有见到你,所以我全天保持沉默,呆在录音室里学习。
然后,1月10号入睡前,我终于想起了我的一月份的诅咒。
你要得到你的救命恩人的真心的吻。
否则,你将回到你来的地方,永恒的虚无。
这一天,也许才是我故事真正开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