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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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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总是泾渭分明的,行宫的外殿很广阔,元帝居首,边上是郁太后,太皇太后和柳太妃尚在别处行宫未回,是以元帝身后坐的皆是清一色妃嫔,其中以魏家长女蓉妃,白家长女白落素为首。
左右下首依次坐着安王,南王。
元祯举杯敬酒对着元帝表达自己此番前来的谢意,她身侧一个穿着胡裙,头发尾微卷,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的少女,做出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那个少女赫然就是昨夜出现在元祯房中的妙龄少女。
名唤阿苏娅,是西胡的九公主,是西胡王与宠妃最小的女儿。
她一身红色的胡群,下摆是朦胧的纱裙,内罩红绸,袖子轻轻一动就会露出下面半截白皙的玉臂,耳垂挂着琳琅铛,随着她的步伐,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纤细的腰间别着一根泛着油光的鞭子,与沈暖暖当时教训白琴的小鞭子不同,长鞭所看之处是一排小小的尖锐的弯钩,因为阿苏娅的腰间裹着一条厚厚的腰带才不会伤到自己。
快要被人群淹没的郁孟璃也见到了这一幕,她恨恨的握了握手,染着蔻丹的指甲狠狠陷入肉里,脸色幽怨。
郁薇为了防止元祯在这将他认出,特地坐在了后头脸上带着这脸的面色,露出的半张脸带着淡淡的青色一脸倦容,她觉得有些无聊,因为困乏渗出了些盈盈泪渍,眼角微红,眼波之中暗含风情此刻正无聊的四处乱瞟,恰好看见郁孟璃那幽怨的眼神,难不成,郁孟璃喜欢元祯?
元帝在主位上如朗读一般的说了一番话,接下来就是朝臣之间的推杯换盏,舞女身姿柔美在广阔的场地中央,长袖善舞,裙摆开出了一朵花,足莲轻踏,如轻点水波,似幻化出圈圈波痕,舞女半掩着的面容,带着几分媚色,似暗送秋波般在场间掠过众人。
元祯看着舞池中央的女子,脑海内情不自禁浮现出承业寺内那个一身黑衣,冒然闯入的女刺客,双眸灵动,不带秋波,暗含杀意……
郁薇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人喜欢边看跳舞边喝酒了,这也太无聊了,不喝点酒打发时间,这日子谁扛得住啊。
等到一舞毕,全场哗然片刻,场上响起了赞不绝口的声响,甚至有人已经再像身侧的内侍偷偷打听这群舞女来自何处,预要来一个一度春宵了,在行宫之中了结乏闷。
等到寻芳半场,阿苏娅站了起来,端着一个酒杯,对坐在上头与妃嫔耳语的元帝道:“皇上,外头就是围猎场,不过听说明日才到狩猎的项目。阿苏娅身在草原,素闻大缙女子多才多艺,今日时间充盈想要见识一番,可以吗?”
元祯知晓妹妹的秉性,立刻起身道:“皇上莫怪,我这个妹妹自幼在草原长大,生性好动,平日就喜弓马骑射,静不下性子,自是不能与在座诸位贵女相提并论的。”
元帝在首位上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偷偷看向坐在一旁的郁后,眸带询问。
郁太后皱了皱眉,还未开口,边上就传来一道女声,正是原本坐在下首默不吭声的白落素。
“王子何必妄自菲薄,九公主擅长骑射,我大缙女子也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亦有诸多将门虎女尚能与之一比。”白落素的一番话如一颗石子丢下水池,惊起千层浪。
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与之一比?怎么比?谁不知道大缙女子是出了名的风雅颂,叫她们去骑马拉弓射箭,还不如绣个百鸟朝凰给西胡人带回去当特产。
元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颇有些不赞同的皱眉看向她,白落素的面色有一瞬不好看,但是看到元帝身侧目光柔软,孕肚显怀的魏蓉,她咬了咬牙坦然接受了各方打量。
魏蓉身后是魏家,大缙五家之一,她还有一个小叔是斥西侯位高权重,而且弟弟皆有所成就,如果她这一胎是个男孩,那么后位肯定非她莫属了,届时后宫之中更不会有她的地位了。
话一出口,元帝也只能无奈点头:“那九公主想如何比试?”
阿苏娅的眸光亮了亮,行了一个汉人礼道:“多谢皇上。至于比试方法稍后就知。”
她戴着一对银铃铛的手相对一拍,自身后鱼贯走出五个女子,体格高大,身子健壮,统一的胡裙更显得中间的阿苏娅娇小玲珑和大缙贵女的柔美。
众人既来之则安之的看向那个五个胡女,在座的贵女更是紧张的看着阿苏娅,希望她提的要去并不是那么刁钻,而自己尚有应付之力,既可以博得美名,也可以为家族增光。
阿苏娅道:“比试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投壶,射箭,骑马。我这有五位从西胡带来的侍女,你们可以任意挑选其中一个与你们之间的人比试,我这五位侍女都有各自的过人之处,为了不说我们欺负你们,你们也可以轮流来。”
“怎么样?”
贵女圈这有人发问道:“轮流来是可以上很多个吗?”
“是,但是必须按照接力的形式,还要依照难度限制人数,不然你们十几个人拉一把弓未免对我的侍女不太公平。”
西胡人闻言更是笑了出来。
“你!”刚刚发话的那个贵女,被这不动神色的讥讽给惹的面红耳赤。
“怎么样?你们敢吗?”阿苏娅上前一步道,她明亮的眸子如一湾清澈的湖,像是广袤无垠的草原,映射着蔚蓝晴空清碧漓漓。
白落锦拢了拢碎发,面纱遮面走出了带有半面帘帐的里座,眸间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看着她道:“竟然九公主下此豪言壮语,我们若是不应反倒是我们不是了,既然如此就容许我们内部商量商量吧。”
郁薇坐在最里头逐一平常席间美食坐着没动,陈颐曦坐在位置上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再然后就是优雅的坐在主位上神色复杂看着元祯的安阳,一动不动。
其余人很快全都凑再了一起,一人一语的探讨声不绝于耳,是从未有过的团结,就连沈暖暖和白琴都能够有商有量,速来不对付的几个小团体都能够心平气和的交流,置身事外的郁薇只觉得,这民族凝聚力真强啊。
没过一会,几个有意参加的人就被选了出来。
第一场比试的是投壶。用剪投酒壶,三局两胜,输的一方需要当众饮酒。
投壶起源于那时并未出现的春秋战国时期,是一种消遣娱乐的项目,有些人因为不会射箭,所以就用酒壶来代替,将箭矢投进小小的酒壶之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投壶的距离不远,对于西胡人来说轻轻松松,而对于平日提惯了画笔的一众贵女来许多了初次握箭,实在有些难以完成。
投壶讲究技巧,将箭矢投出去的力度,以及位置都极其讲究,没有控制好的话箭矢可能就会弹出去。
要想十个全中说到底绝无易事,对于平日没有玩过的人第一次接触倒当真有些困难。
第一个上的是一个圆脸少女,她的父亲不过官拜五品,平日鲜少有机会融入贵女聚会的圈子,这一次也是她自告奋勇的想要参与,她内心紧张,手上渗出了不少汗渍,她消磨了一会时间,投出第一根。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瞬间,一道流畅的弧线划过,稳稳当当落入壶中,在壶底打了一个转,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落锦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而比她更松一口气的是坐在上面等待结果的白洛素,待看到元帝稍微舒缓的眉头之时,她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一半。
嘴角微勾,对上白落锦的视线带着几分笑意。
被选中的胡人侍女叫代菲,带着不屑的笑意看了一旁在边上沾沾自喜的圆脸女子,轻巧的投了出去,正中瓶底,阿苏娅高兴的大声叫道:“做的不错!”
圆脸女子对上代菲的视线,有些害怕的闪躲,比之前更加紧张的是来自周围人对她深深的期望,她一咬牙一朝刚刚的力道投了出去,“叮——”棍头打在了瓶口处,滚落在边上的地面,滚了两圈,被代菲踩在脚下。
遭周响起了微弱的欷吁声。
就见代菲,走了上去,顺手拿起一个箭矢带着灵巧的技巧,轻巧投出,连中!
那个圆脸女子几预羞愧的仓皇离场,眸光之间更是隐隐约约带着泪水,她抬手轻轻拾去,很快便被排挤在人群之中。
查看评判标准的是一个禁卫,他声音高亢道:“于慈姑娘一分,代菲姑娘两分。”
下一个上场的反倒不如之前那样局促不安,她是一位将军的女儿,称得上是大缙为数不多的将门之女,她自幼就对这些颇有涉猎,玩起来算的上是众人之间最得心应手的。
果然不负众望,接连五次把把都中,有一次险象环生,到叫周围的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她们失误了两次。
而代菲不过失误了一次。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白琴,他们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失手两次,还有两次机会,而对方中了七个,自己这不过六个。
白琴上场的时候,内心突变,惶恐紧张,郁太后坐在高位看的一清二楚,她询问边上的侍女:“上场的是谁?”
“回太后,是白家的小女儿,白琴。”
“白家那个?这般样子,如何参赛,难不成我大缙再无其它能够担任此赛者吗?”
“许是旁人不擅吧。”侍女犹豫回应道。
“简直胡闹!大缙颜面,岂是他们儿戏!你去寻个由头将那女子换下,叫和安上,哀家记得那丫头准头不错。”
“是。”
白琴被恭敬的请了下去,眸子带着不平的愤色,含着刀子的眼神频频看向郁薇,而郁薇的身侧立刻出现了一名内侍,她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是太后出面了。
西胡公主的挑战说的是一场小小的比试,但是在场人都知道如果她们说了那可就是颜面扫地的大实锤啊!
所以郁太后觉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郁薇重新戴上面纱,好在大缙女子素有携面纱而出的习惯,而且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和元祯赌一场,你认不认识我的赌局。
郁薇走上台子,代菲好奇道:“这位姑娘上台何故蒙着脸?”
郁薇面纱底下的嘴角轻轻一勾道:“今日为抿口脂颜色太淡了。”还不是怕你家王子认出我!
郁薇一反常态问到阿苏娅:“九公主的规矩就方才那般吗?”
“啊?啊!是的!”阿苏娅声音迟缓应道。
郁薇看着在边上神色清闲,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代菲笑道:“代菲姑娘先请吧。”
代菲诧异道:“你确定?你们可是落后了我们。”
“有说领先的不能先开始吗?”
“没。”
“那还不开始?”
然而,就在侍女投壶的瞬间,郁薇一把抄起边上的箭矢,携杂风声凌厉,箭身在阳光下一道银痕划过,直直击像前面那根箭,两个箭头撞在一起滚出老远。
代菲气笑道:“这位姑娘何意?”
郁薇笑道:“又不是作弊又不是犯规,就是想拉你一起垫底的意思。”
代菲询问看向阿苏娅,接收到后者摇头的动作,她叹气道:“好吧,再来。不过我们领先你,如果这局我们都进了,你也还是输,就算你侥幸赢了,也只是平局。”
“我知道。”
代菲率先投出箭矢,郁薇的箭矢紧随其后,箭身穿插而过带着清脆的摩擦声,前者分毫之差落在了地上,后者稳稳当当落入对方的酒壶中。
代菲,以及围观众人:“……”好有趣的操作。
郁薇:“你们只说了投壶,却没有说不能投到对方的壶,所以这局我进了。
我们赢了。不好意思了,代菲姑娘,以及阿苏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