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卫尉

4、第四章

　　“疏珠，醒一醒，我们要走了。”高慧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来，敲了敲床头的栏杆。
　　“好，我知道了。”林疏珠嘟囔着回应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转眼又睡着了。
　　“这孩子，”高慧无奈地看着她，爬上一层阶梯，拍了拍她的被子，说：“已经10点了，你快点，我们要赶不上火车了。”
　　看到被子蠕动了一下，高慧知道她已经醒了，就下了阶梯，“衣服都帮你放到底下了，等会儿下来自己穿好。还有牙刷已经帮你弄好了，就放在桌子上。”
　　“嗯。”床上传来低低地回应。
　　高慧轻轻地带上了门，准备去厨房把早饭端出来。
　　过了一会儿，林疏珠挣扎着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大舅舅说等她回去就带她去钓鱼，她得把眼镜戴上。她戴好眼镜，微眯着睁开眼睛，觉得微微有些晕眩。她正了正眼镜，还是没有好转。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吧，她没有多想，略显艰难地下了床。
　　林疏珠只花了几分钟就洗漱好坐到了饭桌前。
　　“快吃，车已经来了，我们先把大件的行李搬下去。”高慧边拎着行李出门边转头和林疏珠说。
　　林疏珠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地大口吃着面包。
　　“妈，我吃完了。”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林疏珠转头冲着门外说，眼睛依然闭着。
　　“那就走吧，我再检查一遍，”高慧匆匆走进了厨房，“你再看一遍作业有没有都带上。”
　　林疏珠站起身，远远地看了一眼床边的书桌，桌上空空如也。“我都装好了，桌上没东西了。”林疏珠皱了皱眉，把眼镜摘了下来，说，“妈，我不想戴眼镜了，头晕。”
　　“那就别戴了，煤气和水电都关好了，我们走吧。”高慧从厨房出来，手上拎着几袋垃圾。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安稳地坐上了火车。
　　林疏珠长吁了一口气，略显兴奋地和对床坐着的高慧说：“妈，我上去睡了。”
　　今年她终于长到了1米5，可以自己睡一张床了。
　　林疏珠灵活地爬到了自己的铺位，整理好被子半躺着看向窗外。虽然只能看到一半的窗户，但是她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象，默默的数着看到的树上的鸟窝的数量。这是她坐车时最喜欢干的事情。
　　慢慢地，林疏珠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发现如果认真看的话她居然可以看清鸟窝的纹路。她又试验了几次，发现不仅是鸟窝，其他东西也都一样。她甚至可以看清远处一条小路上迎面走来的路人的面容。
　　所以昨天晚上她不是在做梦，她的视力是真的变好了。林疏珠兴奋地想，终于可以摆脱视力检测这个噩梦了。她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视力，再也不看电视了。
　　林疏珠转念一想，《虹猫蓝兔七侠传》她还没看完，算了算了，还是以后多做眼保健操吧。
　　火车上的时光非常无聊，她探头看了看下铺的高慧和林长远，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虽然视力变好了的感觉很新奇，但是这种新奇也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没过一会儿，林疏珠就感到了无聊。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高慧和林长远每次给她讲故事的时候，都会说自己小时候的视力多么多么的好，好到可以看清另一座山上鸟的每一根羽毛。
　　还小的时候林疏珠觉得这是真的，到了现在她虽然觉得这不太可信，但是当情况真实的发生到了她自己身上。她会觉得神奇，却又没那么神奇，自然也就只有三分钟热度。
　　做些什么好呢？
　　林疏珠起身整了整床铺，给自己盖好被子，仰躺注视着上铺床背面的花纹。这是她多年坐长途火车发掘的另一爱好，她称之为花纹幻想。简单来说，就是看着花纹纹路，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其组合成各式各样的图像。
　　她认真地盯着眼前的花纹，放飞自己的想象力，沿着一个特殊的起点，随着花纹的纹路有选择的延伸，然后，图像成形了。
　　是蠃鱼。
　　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这一段话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奇怪，她什么时候读过有关蠃鱼的书，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林疏珠努力回想着。
　　突然，一个世界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那是，在一片星空下的山海。
　　天圆地方的构造，山海好似随星空中的四象——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分为了四块，每一块都对应着不同的属性——木、水、金、火。但是那些地区都被云雾遮掩，看不真切，只是有模模糊糊的感应。
　　只能看到，在世界的中心，一座仙山突兀而起，山顶上还有一块奇石。
　　为什么说是仙山呢？
　　因为山的四周云雾缭绕，隐隐还可以看到四象在云雾中出现。
　　又为什么说是奇石呢？
　　因为从木水金火四个区域上空出现了四股气流，奔涌而向石上按九宫八卦排列的九窍八孔。
　　这场景，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疏珠的意识向山海世界中央飘去，来到了那仙山的脚下。她想起了去年刚去游玩过的龙门石窟，一个神奇的想法出现了，她是不是也可以刻点儿什么？
　　那想法甫一出现，仙山山脚的位置环绕着的几间石室就出现了。她的意识飘进了其中一间石室中，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真正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诶，我可以把这里当做是我的记忆宫殿，林疏珠恍悟。
　　她在看福尔摩斯的时候就非常羡慕夏洛克的记忆宫殿，也尝试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她心念一动，在山海中忙忙碌碌的建立着路标，思考着如何将自己的记忆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不知道整理了多久，她终于将自己的记忆大致归整。
　　她在一间石室门口刻上了书的字样，将书本类的记忆石室中的一棵大树上，而生活类的记忆放在了另一间刻有生的字样的石室中外表一样的一棵大树上。
　　她知道，那棵大树叫做三株树。它的形状像普通的柏树，树叶都是珍珠的样子。她将书室中的那棵树标记为书本类的记忆，每一个枝干都依照各自的形状标记了诸如：数学、语文、英语之类的路标，其下又有各种小标记。生活类的记忆也依照这样大致分好。
　　她还想继续将记忆细致地分好，但是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从山海世界中脱离出来。
　　“疏珠，起来吃饭了。”高慧和林长远不知何时醒来了，此刻正站在小间的走道上喊她。
　　“好。”她应了一声，爬下了床，期间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