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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掩饰伤痕(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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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姬黛挨的那一下并太不重。
可现在她的身体毕竟是娇养起来的公主,白皙肌肤上青紫的大片看着很可怖。
拿存票去取东西的时候,商家掌柜是个祥和的老婆婆,还特意问起她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请个医师看看。
姬黛借她的铜镜瞧了瞧,左额角的青紫差不多占据她小半张脸。
怪不得一路走来,路人看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急着去见孙策,谢绝了老婆婆的善意。
记着孙策是偷偷来这儿的,怕他发现自己受伤后,性子急,去找先前的客栈掌柜算账,平白惹出事端,便把梳起的长发放下来,弄得蓬松了些,半遮住左半张脸。
未免被孙策闻出来,连药酒也不涂了。
把取出的东西整理进包袱,姬黛向老婆婆道过谢,便重又抱起剑匣,小跑着朝孙策的住处去了。
孙策居住的客栈外,孙河正用借来的竹竿杵着“孙”字黄字红底大旗,有苦没处说。
这样是显眼了,可也丢人啊,族兄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旁人看他们二人惊恐难定的眼神啊。
他偏过脸,侧目看向孙策。
孙策正靠着客栈的门框,半敛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成,估计看到也不在乎。
孙河心中苦涩更甚,说好的来广陵要低调行事儿呢。
现在是办完了事,但是也不能招摇到这种程度吧。
忍忍路人的眼神就算了,希望别惹来府衙里的人,和那些人扯皮打官腔麻烦死了。
姬黛匆匆跑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孙策这是玩的哪出,于是站在孙策十米外的地方停住,若有所思地向四周张望。
“墨烟?”孙策恰巧抬眼,便瞧见了在往来人群中依然打眼的姬黛。
姬黛今日内里穿了白色棉质内衬,外头罩了件天水碧色的丝质纱衣,裤子则是颜色稍深些的碧色绸裤,踏了双浅棕色的小皮靴,将裤腿扎了进去。
一头墨色长发大都披散在身后,唯独鬓角左侧被弄得蓬松,散散掩住半边脸颊,右侧则被编起三个小辫,用同色系的几个玉润珠子饰品束住,显得格外精巧。
这样打扮清新又俏丽,让人眼前一亮。
姬黛听他唤,连忙笑着迎上来:“我来晚了。”
“是我忘了告知你我的住所,你能寻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孙策略歉意地替她拿起肩上看着便沉重的包袱:“你这是?”
孙河见正主来了,连忙便放倒旗子。
一边将旗面取了下来仔细叠好,一边打量着自家族兄夸了一晚上的姬黛。
见她模样虽然说不上绝世,但也是眉目精致,让人看了便觉得心中亲近,非常耐看,咂舌着想,和孙策交好的人,别的不谈,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既然和伯符投缘,自然就来投奔你了啊。”姬黛卸去包袱,肩膀放松许多,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开玩笑似的反问了一句:“不欢迎我来吗?”
“欢迎啊,只是我在广陵的事儿已办完了,怕是近日就要离开了,你能同我回江东吗?”
“当然,你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姬黛理所当然地答。
“姑娘的年纪小,你的父母是否知道你的计划?”孙河眼见着自家族兄就要笑着应下来,怕真是个私自逃家的姑娘被孙策诱拐,连忙插嘴问道。
姬黛笑容敛了些,垂了头回答道:“我父母都不在了。”
她不能将现在身份直言。
对于如今刚刚丧父,势力还未组建的孙策来说,她作为万年公主的显赫身份只是个麻烦。
于是给出个敷衍的回答。
“啊?”孙河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连忙不敢再开口,假装看不到孙策甩给他的眼刀,眼神流离地向别处看。
孙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姬黛。
乱世中失去亲人的不在少数,他父亲孙坚那样勇武无匹也不幸折陨在战斗中,自知节哀一类的话不如不说。
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岔开,他忽然就瞥见姬黛手腕上的一块青紫——昨日和姬黛比试的时候,她手腕上明明就没有这样的淤伤。
“你的手腕怎么了?”孙策执起姬黛的手,把她的袖子褪到了手肘处,见果然是一道被棍棒击打留下的青紫伤痕,立刻皱起眉:“你被谁打了?”
转而又觉得不对。
他才见识过姬黛的武艺,在这广陵城中,若一对一地打,不可能有人能让她吃这样的亏才对。
这样一深想,眉头便皱得更紧了:“是几个人一起打的你?”
姬黛后知后觉地想起先前挨扫帚打的时候,曾反射性地拿手腕挡了。
打斗中没仔细记,打完后一心往这儿赶,也就忽视了。
她怕孙策脾性大,忍不住为她出头,连忙缩手,掩饰性地向右偏脸:“没有没有,大概是出门急,碰到哪儿了吧。”
孙策见她心虚,便知道她有隐瞒。
心中浮起猜测,便连带她换发型的事都可疑了,他伸手将姬黛垂在面颊前的头发撩到耳后,立刻看见那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到底怎么回事?”
他语气含怒,姬黛不敢再撒谎,解释道:“不过是被客栈里的人稍微刁难,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感觉。”
“哪家客栈?”孙策果然要为她追究。
姬黛赔笑着去牵他的手:“我已经教训过他们,无需你再去为我出头。”
孙策只拿眼瞧着她,姬黛知道他的性子,现在用不该惹来麻烦、得不偿失的大道理劝他一点用都没有的,毕竟孙他对朋友极好,要帮她出气根本不在乎这些。
况且他一旦打定了主意,即便孙老夫人劝他都不会回头,用规劝的法子肯定不适合。
她索性作出一副恼火的样子,将仍被孙策抓着的手抽回来,问道:“你觉得我对上几人便只能挨打了吗?”
孙策不料她会这样说,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是怕你心里委屈。”
“委屈什么,我的伤不过看着严重,那几个不开眼的倒是要休养好一阵,其中一人更是此生都该缺了他的门面了。”
“门面?”
“我把他门牙打落了。”
孙策闻言被逗得一乐,先前一心想要帮她报仇的冲动倒是散去了不少:“罢了,既然你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就用不上我再去一趟了。”
他把姬黛那只伤着的手虚握住:“但上药的功夫总不能省去吧。”
姬黛见他不再冲动,恼怒的样子便装不下去了,重又向他笑道:“那当然,我这漂亮脸蛋上若是留下伤痕,可就不讨你喜欢了。”
“你倒是很会自夸。”孙策笑得更开怀:“我不是图你模样长得讨我喜欢,你这性子才是真真讨我喜欢。”
孙河在一旁对事情发展看的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啊,还有人能三言两语就改变孙策的主意吗。
他都在琢磨若真惹出事儿来,该带着这两祖宗从哪条路往吴郡逃了,结果自家族兄就放弃打算了?
他在自己脸颊上掐了掐,确认自己没有陷在梦里,才百思不得其解地跟在他两的身后往客栈房间走。
孙策给姬黛上完药,又帮她把头发尽数束了起来,扎成昨日见面时她的高马尾模样。
光洁额头上的伤痕看着确实瞩目了些,不过也省得头发沾了刚擦好的药膏了。
孙策确认触碰她额头青紫时,她没有露出勉强忍耐疼痛的模样,才散去心里报复的想法:“伤的确实不重,看来是你太娇生惯养,伤才看着骇人。”
“说了我不会吃亏的。”姬黛挤坐在他的旁边,问:“你的事儿办成功了没?”
“多亏你提醒,张纮已经被我说服了。”孙策不在意她与自己共坐,往榻旁边让了让,让姬黛坐得舒适些:“我倒是好奇哪家会娇养出你这样性子的女孩儿。”
她听孙策计划成功松了口气。
提前让孙策用要挟的方式去说服张纮,等于改变时间的轨迹,她就怕出现意外。
至于孙策到底是怎么和张纮谈的,她猜应该和前世一样,是告知张纮他手中有传国玉玺。
不过玉玺在孙策手上的秘密,今生的她不该知道,也就聪明地不再追问这件事了。
“你猜啊。”姬黛听了他的问,捉狭地向他眨眨眼:“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我可不猜。”孙策不过是试探性地问问,见她不想说便不再提了。
他原本也不很在意姬黛是哪家派来的,总归派到他身边,可就是他的人了。
“放心啦,我不是来害你的,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孙策挑了挑眉,不意她还会补上这样一句话。
真不想说的话直接打诨换个话题就是了,加上这样一句话,倒显得姬黛确实不像是别家势力安插过来的探子。
“那你跟我走的事儿,可不许编借口,忽然说不算数了。”
“自然,我可是真心想和你走的,你看看,我不都把我的家当全带过来了吗。”
“行,那你今天索性也不用再找地方住,直接跟我们住一块得了。”
“哥,她可是个姑娘啊!”孙河越听越不对劲,在姬黛答应之前突然大声叫了一声,让两人一同望向了他。
孙河原以为自己这样提醒一句,两人就该意识到不对了。
结果孙策没将姬黛同那些闺中娇羞的女子看待,姬黛则是陪同孙策惯了,也不想离开,反倒显得孙河莫名其妙了。
“伯海,她才十二岁啊。”孙策说道:“我们房间的床榻这样宽大,三人绰绰有余了,一人盖上一个铺盖不就行了,还更显得我与墨烟亲近。”
姬黛在一旁连连点头赞同孙策的说法,孙河只觉得世界背叛了自己。
同塌而眠的男女都不介意,他还能说什么呢,叹气道:“行吧,那哥你睡中间吧。”
他说完便躺上塌,背对着两人,整个人缩进铺盖里头,也不管闷了,只想一个人静静。
孙策耸耸肩,便又与姬黛说起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