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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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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乌青的印子在雪白的肌肤上实在明显,光是用粉估计还遮不住。
姑娘的一身冰肌玉骨,她再清楚不过,力气稍大些就能留下印子。
平时她和流霞都万分小心,不敢叫姑娘有丁点磕碰。
如今却突然出现这么大一块黑印,她都要心疼坏了。
清词点点头,任由流霜流霞给自己梳妆。
她半夜未睡,眼底布着浅浅的乌青,便道:“今日的妆画精神些,免得我娘见了担心。”
流霞依言照做,给清词掩盖了她苍白的神色。
收拾好,清词去了父母的院子,自然又是一番劝慰。
清词本以为自己还要继续几天才能劝好自家父母,没想到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娘亲突然想通了,认识到不能改变嫁人的命运后,就开始筹备她的嫁妆。
“我原先粗粗拟了个嫁妆单子,现下词儿要成为王妃了,四殿下又是个那样的情况,先前的嫁妆就不够了。”
迎娶王妃,婚礼有一定规格,这嫁妆自然也有规定。
按照当朝的规定,皇后的嫁妆一般是一百二十八抬,王妃要少些,也能凑到一百二十抬。
一般贵女,多为64抬,要是家底差些,三十二抬也是有的。
霍秦氏先前是按六十四抬准备的,现下肯定不够。
而且,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夫君是个傻子,根本不能给她任何庇护,她就恨不得把所有家底都给她让她有傍身的资本。
清词听着自家娘亲开始筹谋嫁妆,竟是要把大半家底都给自己,连忙劝阻,“娘亲,我的嫁妆已经够多了,要是再加,钊儿怎么办?他也十一了,您该多为他打算才是。”
“他怎么能和你比,你一个姑娘家,夫君又是那种情况,要是连傍身的银钱都没有,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钊儿是男子,他将来还能自己去谋划前程,你是女儿家,可怎么办?”
霍秦氏说着,又有流泪的趋势。
清词沉默了一会儿,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
她又何尝甘心困于这内宅之中,时代所迫罢了。
清词想尽说辞,想劝娘亲少掏家底,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在嫁妆上又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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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的密室中,出现了和昨天相似的情况。
还是那个布衣打扮的男子,这次,他比昨晚更急了些,“主子,那霍家姑娘为什么还……”活着?
魏君顾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遂道:“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不过是一个女人,到时候谨慎些就行。”
布衣男子听了,皱起的眉头还是没完全松开,“话虽如此,可这个霍姑娘颇为机敏,而且,她似乎对嗅觉格外敏锐,属下还是担心她会发现什么。”
虽然他也不想随意杀人,可关系到主子的大业,他不得不谨慎。
“此事我已有主意,你不用多虑。”魏君顾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他既已决定放过她,就不会再反悔。
“你把她再仔细调查一遍,我要她所有资料。”
“是。”布衣男子见魏君顾不为所动,也只得应下。
“主子,还有一事,”他开口道,“任先生准备回来了。”
提到任先生,魏君顾冰冷的黑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愉悦。
任先生,全名任平生,原本是江湖人士,偶然的机遇和魏君顾的母族顾家有了交集。
他能有今天,任先生功不可没,十二年前,是他将他从那场火海中救出来,并教授他武功学业。
在他心里,任先生是一个亦师亦父的存在。
“派人去迎接安置,我有时间就过去。”魏君顾道,“可知先生回来的原因?”
“应当是为了主子身体中的余毒。”布衣男子道。
提到这个,他眼中浮现出笑意来。
当初主子中了剧毒,虽然发现及时抢救回来,但毒已入了肺腑,一直不能完全清除,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任先生这几年在外奔走就是为了此事,现下他要回来,想必是有所收获。
要是清了余毒,说不定那件事也能得到解决。
相比于布衣男子的喜悦,作为当事人的魏君顾反而平静得多。
哪怕他解决不了另一重人格的事,他也照样能报仇。
至于那个位置,他并无多大的兴趣,他只是不想那个人继续在上面待着而已。
他欠了顾家太多,就算废了他的皇位都不足以向顾家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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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清词能明显感觉到府中,应该说他们二房的情况在发生变化。
她父亲下值回来的时间变晚了,有时有应酬还会更晚;娘亲也开始收拾嫁妆,想多教她写掌家的道理;青钊学习也更刻苦了,他要出人头地做姐姐的依靠。
清词看着他们的改变,心中既幸福又愧疚。
自从赐婚后,京城里关于她的流言就不少。
绝大部分人都是惋惜,当然也有部分幸灾乐祸的。
霍秦氏听不得那些假惺惺可怜她的话,便不让她出门。
清词对此没意见,出去参加宴会也不过供人做谈资罢了。
这几天,她已经做好了将来的打算。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一时的议论肯定是免不了,只要她自己不在意,那些话也造不成实质伤害。
经此一事,清词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
她之前觉得顺应朝代,按照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她却冒出不甘来。
不,或许一直都有不甘,只是以前没爆发出来而已。
未来夫君是个傻子,看起来是靠不住的,她要自己立起来,才不至于落个任人欺负的下场。
“姑娘,四殿下来了。”流霜忙来向清词禀告。
清词握笔的手一顿,疑惑道:“他怎么来了?我娘那边是什么意思?”
“夫人把殿下请进来了,殿下一直嚷着要找姑娘。”
魏君顾人傻,根本没想过拜访前还有递帖子,但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将他拒之门外,第二天京城就会传出霍家不满这桩婚事的流言。
估计现在她娘心里正堵得慌,半点不想见魏君顾。
清词放下笔,就着旁边的水盆洗了下手。
“给我更衣。”清词对流霜道。
魏君顾从没来过安宁侯府,他怎会知道她在这里?
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引导,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看笑话吗?
清词换好衣服后就往自家娘亲的院子赶去,两处隔得近,几分钟就到。
魏君顾一见到清词,立即两眼放光跑过来,像是迎接主人的大狗狗。
霍秦氏看着,心里堵得难受。
光看容貌,魏君顾倒是配得上自己女儿,可除了这副样貌,才学、品行没一样配得上的,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清词忙上前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安慰,“殿下是赤子之心,他心思简单,却没有恶意,娘亲别气了,担心气坏了身子。”
霍秦氏还是板着一张脸,觉得魏君顾哪哪儿都不顺眼。
而且,一看着他,她又想起许度来。
眼看这亲事就要定下了,谁知道全给他……
母女多年,清词怎会不明白自己娘亲的心思,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娘亲,我带殿下去见爷爷,您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眼不见心不烦,清词只想把魏君顾带走。
霍秦氏扶了扶额,只能无奈应下,“去吧,等会儿差人把殿下送回去。”免得出事了还要怪到他们侯府来。
“嗯。”
清词带着魏君顾,穿过花园时,‘正巧’遇到霍清筱。
“大姐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霍清筱笑着开口。
眼神在魏君顾身上转一圈又落到清词身上来,脸上满是得意。
名声好怎么样,被大家喜欢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傻子。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畅快得不行。
“关你何事?”清词淡淡道,脚步不停朝前走去,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诶,大姐姐别急着走啊,是不是觉得落得个这样的婚事,自觉没脸见人,所以都不和妹妹说话了。”霍清筱忙挡在路中间,她脸上娇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恶毒。
清词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只是还未等她说什么,她旁边就有人冲上去去了。
“不准你欺负仙女姐姐。”魏君顾上前一步,用尽全力推了霍清筱一把。
魏君顾再怎样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力道不小,他这一用力,霍清筱直直朝后跌去,要不是有丫鬟扶着,估计要摔倒丢脸了。
自己被推,霍清筱脸上挂不住,根本维持不住之前的娇笑,立马充满了怨毒。
“什么仙女姐姐,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把她当个宝。”霍清筱气急,脱口说出这句话。
“霍清筱,你慎言。”清词冷然出声。
“按朝律,辱骂皇室该治何罪,不用我跟你多说吧。四殿下再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来议论。”
清词语气凌厉,气势逼人,带着迫人的目光看着霍清筱。
霍清筱本来也没把魏君顾放在眼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可被清词这么一说,她还是心虚起来。
朝廷确实规定不可妄议皇室,要是被发现检举,少则挨顿板子,重则……
“向四殿下道歉。”清词盯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