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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离,他永远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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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我心里涩涩的,我抬手把他汗湿的发撩在后脑,第一次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你还小,以后会发现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不要因为旁人把自己的人生束缚住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从军,心里是有些抗拒的,可是却服从父亲的安排,得到成绩和成就没让我获得快感只有望不到头的疲惫。
可父亲,不会让我放弃这条路,他不会管我是否快乐。
“我想参军。”井敬盯着我,用极其认真的眼神:“我要当军官。”
井敬第一次摆出严肃的表情,这让我很惊奇,之后我却淡然了。
男孩子梦想当军人或者警察是平常不过的事,只是我比较特殊而已。
突然之间,我想我从军这条路又有了意义。
如果宝儿想从军,我更得扎扎实实的走好每一步,井家虽会顾着他,但谁知道日后祸福?我必须成为井家以外第二个护着他的人。
也记住了这一年的这一日, 2003年10月18日。
我二十三快二十四,他十三快十四,他与我“坦诚相对”,我也找到了从军的动力。
又过了半年多,我从军校毕业,原以为我会分配到北京的部队里,其实很多子弟也都托了老子的关系留在了北京这个政界云集的地方。
可我却接到了重回山城某师部的命令。
我拿着调令来到父亲的办公室,问他是不是知道这个安排。
“留在北京,发展太慢,你回山城先适应适应,我不久也会回去。”
果然如我所料,我的去留全是他一手安排。
父亲站在窗边,一身军绿仿佛与年轻时一样。只是他军帽下露出的发丝已有了银发。
他会重回重庆,说明这里晋升空间有限。
那么多年,他在京城耗着年月,投入心力却还是没有根基。
做无实权的文职官确实面上贴金,可实际上一身武艺却无法发挥,这样不如在地方部队掌握实权。
我的敏感多数来自于父亲。
他总说自己是个兵,所以他心里压着一股势。隐忍不发只待时机,他走得每一步都让旁人措手不及。无论升降,他都不悲不喜,就像窗外的松,四季变换都与之无关。
我服从他的安排,我知道我的根基暂时依赖于他,而不是非亲非故的井家。
“我们还会回来吧。”
我把调令攒进手心,心里哽着。父亲的肩膀一抖,手里的烟蒂落在窗台上。
若我没猜错,他心里也不舍一个人,一个他一直窥探的人。
他撑着窗沿,搂下的身子又直挺挺的。
“会。再回来,便不会离开。”
这回答透着野心。
我心一震,说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去。
我就穿着这一身军装,浑浑噩噩的坐着地铁来到了敬井就读的初中。
万般舍不得,在我好不容易贴近他后。
井敬读初二,这个时间还在上课。
井家让他读书,一切都由着他发展。
不像我,改了身份证的出生年月入了伍,一个孩子从新兵营里摸爬滚打。
点了一根中华,站在他们学校外的梧桐树下,看着六月的校园绿莹莹一片,读书朗朗里洋溢着的青春无忧。
在我续了第四支烟时,还没想好如何对他道别。
学校的大门开了。
许多背着书包的孩子包打打闹闹冲出校园。
也许我的装扮太显眼,男生看到我眼里带着崇拜,女生见到我红扑扑的脸庞嘴里说好帅好帅。
远远的我看到被女孩簇拥着个头高挑的白净男生,他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低着头和身旁的女生低声两句,那女生垫着脚勾着他的脖子说了句什么。
井敬脸上顿时洋溢的傻逼笑容。
第五支刚点上的烟被我扔在地上,腻灭。
走出梧桐树荫,我眯着眼,盯着他,心里涨着气,顶得我胃酸。
我恶心他的笑容。
他没注意到我,哈哈笑着朝前走。
我退回树荫里。
反而是他身边的女生扯着他的短袖衫,向我指着。
井璟抬头望过来,看到我时整张脸写满惊喜。他抬手甩开拽着他胳膊的两个女孩,斜背着背包跑向我。
那脸上的笑容,让我难受,第二次,我没有理会他,转身紧着拳头走向前。
“唉唉!隐哥!”
他冲到我面前,臂膀一张,还像小孩子似的拦住我:哥!你走什么!你没听见我喊你!
我收了脚,看着他的那双亮晶晶的眼,心里的火更大了,嘴绷一句:“放学了?”
看我本着脸,井敬收了胳膊,向前一步凑过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实习忙,这几个月回不来?”
麻痹,不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小还那么有女人缘!
我点了头:“好好学习,我走了。”
我迈腿错过他,忽视井璟呆蒙的表情。
真是好样的,那次招待所使完我爽利了,回来开桃花园荡漾了?
枉我日夜疯魔般想他,他什么都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没三秒,井璟向狗一样从我左胳膊窜到右侧,那爪子挠着我的袖子,急声说:“哥,你啥意思?你去哪儿?你走哪儿去?你几天回来?你在跟我告别?”
絮絮叨叨的走了百米,他终于越说越颤,气喘吁吁的喊我。
最后蹦跶到我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耍了赖皮。
“哥啊!你说话啊!你走哪儿去啊!呜呜呜...”
听他哭,我酸爽了,苦笑的侧过脸:“我要回重庆了,不知道要呆几年。”
好久没背过他了,他已不是当年我背上的小包子,重了太多了。
我把手背在后面,正好托住他的屁股,怕他跌下去,转过脸,慢慢向前。
井璟不说话,突然勒住我的脖子脑袋埋在我的领口放声大哭:
“哥,小井不要你走。你实习不是在这里吗?为啥要回山城?不走成不?”
他哭湿了我的肩甲。
“不成。”
“我去求我爸,让他帮忙让你留在他那儿行不?”
我嗓子也堵着堵着,背着他走着走着,就像我心口的软疙瘩被人挖去了。
“不行。”我答。
我肩膀一痛,就知道他一口咬了我。
“你怎么知道不成!你怎么知道不行?”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的嚎啕已引人注目。
“宝儿,不哭啊。”
这个小名儿,他闹时,我才用。
我鼻子好酸,小时我抱着他扛着他把他举高高,我喊他宝儿。
发现自己对他藏了心思,就在心里唤着宝儿,他闹得厉害我才敢喊一喊。
每喊一次,心就掏给他一次。
“啊!啊!我不管啊,哥,你不能走,我舍不得你走,回家我就给我爸说,不行我就求爷爷去!”
我默了,私心里是想留在北京陪他,可我发誓要护他一辈子,我不能没本事,浑浑噩噩的等井家施舍。
我一直把他背回家,一路上一遍又一遍贪婪的喊着:“宝儿,我会回来。
宝儿,不哭。宝儿,我会想你。
宝儿,你得好好的。
宝儿,你得好好学习。”
这段路还是到了终点,井家大门开了,茹姨迎了过来。
“井璟,下来!”她声音很冷,没看我,直接拽着井璟的胳膊把他拖下背。
“茹姨。”我礼貌的喊了一声。
这次她幽幽的看我一眼,我心里一突,不明白突然间她变得不像我印象里的茹姨。
“妈,你干嘛?我不回家,今儿我要跟隐哥一块儿!”
“回家!”茹姨的脸冷了下来,指着井家的大门,话对井璟说,眼睛却看着我。
冷汗立刻爬上了我的背脊,茹姨如此反常,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比如,我喜欢井璟?
或者,旅馆那晚...
会不会我被分配回山城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什么?
“小井乖。”我伸手揉着他的脑袋,低声交代:“回家,要听茹姨的话。”
“我不...”
“听哥话,好好的。”我打断井璟的话,向茹姨了鞠躬。
抬头时,茹姨拉着井璟的手,对我点点头:“白隐,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