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原晦

2、第二章 洛洛

　　“洛洛，一点了。”云笙的声音把云洛洛拉回了现在。
　　云洛洛突然怒火中烧：“云笙，去年美食节你到底为什么要拎着吃的走掉？！”
　　云笙回想那天的场景，克制住心里的无名情绪，思索这个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片刻，他看向吃着双皮奶的云洛洛，拿出当时的解释：“怕你一次吃太多又太杂的东西肚子难受。回家后不是给你了吗，忘了？”
　　云洛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吃的她怎么会忘？问题明明是“走掉”，奇怪的是他的态度，那次好像是他们第一、不，第二次冷战。

　　第一次冷战要说到他们小学时候了。
　　云洛洛的父亲云安平和云笙的父亲云政在同一家单位工作，罕见的同姓，小孩也是同年出生，颇为巧合，换房时便选在了一起，让小朋友也有个伴儿，两家关系愈发亲近。后来楼下搬来了经商的严家，养出了个水灵灵的小胖子。
　　小胖子叫严源，和云洛洛同龄，在一次云洛洛挺身而出揍了嘲讽严源身材的男同学后，一直觊觎云洛洛“最好的朋友”的宝位，“严圆圆”也成了云洛洛的专属昵称，奈何有云笙在，始终未能如愿。
　　那时候电脑还是稀奇物件，严圆圆小朋友发奋图强，以进步二十名的成绩向父母要电脑当奖励。电脑来了，云洛洛就来了。
　　严源想法简单却有效，云洛洛果然很感兴趣，天天放学后和严源一起去他家玩，沉迷红蓝双娃大闯关小游戏无法自拔。
　　她刚开始是问过云笙的，对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让她再也不问了。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云洛洛突然感觉自己身边少了点什么。
　　豆豆呢？！
　　这样算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和豆豆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写作业一起看电视一起玩了······
　　这天放学后，云洛洛让兴冲冲的严圆圆同学先走，不顾对方失望的表情，走到云笙桌子前。
　　低头写作业的云笙没听到往常开心的“我先走了”，而是一句“豆豆豆豆，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抬头就想说好，余光却瞥见后门圆滚滚的严源。
　　“你找严源去吧，别来烦我。”说完后，看到女孩睁大的眼睛和说掉就掉的泪珠，云笙立刻后悔了，可心里实在有气。看到对方跑出去，小胖子艰难地追上去，更气了。
　　那之后，两人一直没说话，直到儿童节到了，云笙忍不住了，把自己攒的零花钱都买了零食送给云洛洛，两人才重归于好。
　　年终时，单位发了奖金，云笙和云洛洛家里都添置了电脑，云洛洛疯狂地玩了一段时间后，突然产生了无聊感，把小游戏打入了冷宫。
　　至于严圆圆，小学毕业后就搬家了，听说是去了北方，走前还说长大后回来娶洛洛公主。
　　那时候可真好玩儿。

　　“云笙，下午打会儿球再回家吧。”齐然突然走过来，拍拍云笙的肩，对云洛洛笑了笑，顺便参观了一下她的饭盒，虽然只剩辣椒和调味品，也能看出点了不少。再瞥一眼她的细胳膊，心里暗想，早知道是个小吃货，可到底吃到哪里去了啊？
　　云笙嗯了一声后拿起两人的饭盒就走。云洛洛朝齐然仓促一笑，挥了挥手，赶紧追上去。她摸摸胸口，面对男神学长，心跳竟如此正常。云笙清洗饭盒后，看到她这幅模样，不由闭了闭眼睛。
　　周五的时间总是跑得飞快。云笙收拾好书包，打算去篮球场，本想叫云洛洛，又想到她中午听见了，肯定会自己过去，毕竟，她的男神在那里。这么想着，他忍不住锤了一下墙。看到同桌投射过来的惊诧表情，随口道：“手酸。”
　　同桌：“······”好的，学霸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在篮球场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后，众人坐下来休息。云笙的脖子突然被环住，眼前是两瓶运动饮料。是云洛洛。尽管脖子上都是汗，女孩子胳膊接触到的部分却凉沁沁的。哪怕听到“你和??????学长一人一瓶”，烦躁也消失了一大半。
　　云洛洛撑着脑袋看大家继续厮杀。
　　防守，抢球，奔跑，跳跃，灌篮······云洛洛不太懂蓝球，但也觉得竹马的身姿行云流水，充满力量与美感。
　　橙红色的鱼鳞铺满天空，围栏那边的操场新刷过跑道，红白相间，绿草茵茵，飒爽的女足队正在训练，这边的篮球场踏满了少年们矫健的步伐，滚落的汗珠折射着青春的光芒。
　　云洛洛的感性细胞极速分裂，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候吧。

　　日子过得不急不缓，笑闹，焦虑，期中考试一触即发。
　　“这是高二以来第一次重大考试，文科实验班应该是怎样的，我不用多说吧？周末好好复习，希望每个人发挥到最好。”周五班会上，班主任赵春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大手一挥，放人。
　　云洛洛慢腾腾地收拾东西，周思懋的声音幽幽传来：“洛洛，考前冲刺需要补充能量，又麻又辣又能喝番茄汤的四宫格火锅约吗？”
　　云洛洛眼里瞬间浮现热辣的香气，刚想点头，云笙的老干部脸突然从脑海飘过。最终艰难地摇了摇头：“下周末再去吧。我怕这两天肠胃不好。”
　　为吃走单骑的洛洛勇士去了哪里？四毛同学陷入沉思。
　　云笙依然在门口等着，挺拔如竹。
　　云洛洛邀功：“阿笙，我刚才拒绝了火锅的诱惑哦。”
　　云笙内心涌出一股欣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云洛洛继续说：“阿笙，那我们现在去吃榴莲飞饼吧，那个不辣啦。”
　　云笙揉了揉太阳穴：“······”。
　　早该知道。

　　考试考了两天，成绩单从周三开始断断续续发到了周五，喜上眉梢者有之，愁云满面者有之。毕竟是重点高中，成绩是第一位的。
　　云洛洛拿到最终的成绩条后迅速浏览，发现和上次月考总分差不多，排名还进了一位，于是一下课就满意地跑去隔壁找云笙。
　　“阿笙，考得怎么样？快在四宫格订个位置，放学后我们去吃！”
　　云笙向来会抓重点，神情无奈：“好。和上次差不多。”把自己的成绩条递给云洛洛，仔细研究她的成绩，顺手摸了摸顺滑的头发。然后拿出手机，从一长串餐厅电话里翻找火锅店。
　　云洛洛低头看了一会儿成绩条，错过了竹马翘起的唇角。
　　数学和物理又是满分，语文和英语比自己低一点，总排名依然很高。云洛洛抬眼，看着云笙垂下的眼眸，长而有力的手指，手臂上的青筋。这次文理科共用一张数学卷子，难度颇高。可恶啊，数学为什么不能通过空气传播！
　　她一定是产生了错觉。要不然怎么解释，就在这一刻，专注看手机的云笙比火锅还要有吸引力。

　　周思懋临时要陪家人去医院，没能一起来吃。
　　一场火锅盛宴后，云洛洛像一只餍足的猫，眯着眼慢慢吃着冰粉。
　　云洛洛冷不丁地问：“豆豆，你要考什么大学？”
　　云笙有点诧异，他们以前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们还会不会在一所大学啊？”云洛洛隐约感觉云笙是想去华大的。按照他的成绩，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云笙沉默片刻，凝视着云洛洛：“看你了。”
　　云洛洛心一慌，手一抖，葡萄干和山楂丝掉回了碗里。
　　看我？看我！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华大很好，可理大也很好啊。”云洛洛目前是想留在本地的。
　　云笙当然知道云洛洛的想法。有家有美食，有她习惯的一切。
　　“嗯，你喜欢就好。”他不想缺席对方的任何一段生活。况且，华大的理工男实在太多了。
　　云洛洛觉得灵魂被裹到了棉花糖里，今天的豆豆糖分爆表。可是，假如不会分开的话，换个环境或许也不错？
　　“反正也不急，等高三再定吧，但是要记得你今天说的哦。”少女的杏眼里全是笑意。
　　云笙对着她，只有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