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冥瞳》掩卷而思

7、第 7 章

　　他们并没有回宿舍，而是来到天台。

　　“冥宿，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狱间条例。”

　　“属下知罪，甘愿受罚”

　　“你不惜突破结界，来找闻乔所谓何事？”

　　老人骨瘦嶙峋，眼睛突兀，但却炯炯有神。一身黑色的袍子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看着闻乔，拱手恳求道：“请您帮帮我家孙儿。”

　　闻乔向来是个尊老爱幼之人，哪能经得起他这一拜，赶紧应道：“您别这样，有什么我能帮的一定帮，您请说。”

　　听闻乔这一说，老人很高兴，面上的肃然少了许多，他朝左木微微欠礼，然后才说：“今天您在食堂碰到的那个小子林殇，就是我的孙儿。”无视闻乔瞪大的眼睛，他继续道：“这孩子命苦，两岁的时候，他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从小他就跟着我生活。因为没有父母再加上他性子倔，总被同学排挤，一个朋友都没有。“老人有些哽咽：”直到十五岁，这孩子才会笑。偏偏我病魔缠身，身体难以支撑，没多久也离开了他。从那，他就再也没笑过。”他情绪突然愤怒起来：“我那个外甥和外甥媳妇，贪图我留下的遗产，千方百计来哄骗林殇······这孩子太孤独，太单纯了。稍对他好一点，就······哎，现在备用金已经快用光了······”

　　“我想我应该告诉您，我是一个穷光蛋的事实。”闻乔赶紧打断他。

　　老人笑了笑：“您放心，我并不是让您给他钱。只要林殇满十八岁，就能继承我所有财产。我只是担心，这傻孩子一直活在欺骗的世界，终有一天，会因为真相而崩溃的。”

　　“欺骗的世界”

　　“真相”

　　闻乔仿佛看到了自己，他眼中染上一抹忧色。

　　“请您跟他做朋友好吗。这样，至少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还能想到有个人倾诉。”

　　······

　　时光的剪影，总是给人留下一些伤痛。不管喜不喜欢，总要去面对、去接受。老人深知此理，他不过多的要求，只希望给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留一个哭泣的空间。

　　“你真的要跟林殇做朋友？”左木问。

　　“是。”闻乔坚定的说。

　　“好，但只能是朋友。”

　　闻乔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他。左木却道：“冥宿触犯刑法，我得回去一趟了。”

　　“哦，我刚一直想问，他孙子姓林，他怎么姓冥呢。”

　　“冥宿只是我们那里的一个职位，相当于人界的管家。”

　　“哦！那他的罪重吗？”

　　“没有文书，私自来人间，是第一罪。”

　　闻乔撇嘴，打量左木：“看来，刑法只是给普通人定的，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看都是笼络民心的噱头”

　　虽然死神可不依法，但左木还是被闻乔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

　　第二日，闻乔便开始了他的交友计划。由于高一和高二年级的教学楼离的很近，林殇又是个名人，闻乔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他在高二五班。

　　上午第一节下课铃刚响，闻乔便火箭一般的冲出了教室——课间仅有十五分钟，他必须争分多秒。

　　在五班门口扫视一圈，不需要询问，就找到了戴着耳机趴着的林殇。他的位置他显眼了：独自一个座位，在教室右后方，与最后一排还隔了近两米的距离。

　　闻乔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大步走进教室，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他。

　　“同学，你走错班了。”

　　“长得还挺帅的，同学你哪个班的。”

　　······

　　闻乔径直走到林殇旁边，所有人都惊奇的瞪大眼睛。

　　“他来找扫把星？”

　　“看样子是。”

　　“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

　　······

　　教室里的人小声议论着，音量却足够闻乔听到。

　　闻乔轻轻推了一下林殇，这稀松平常的举动，却让林殇像触电一般，从桌上弹了起来。闻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林殇震惊的神色，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林殇，我是闻乔，昨天食堂见过的。”

　　想起昨天不愉快的画面，林殇不耐烦道：“你来干嘛，昨天没泼够？”

　　闻乔微笑，并不生气：“我觉得我们很有缘，交个朋友吧。”

　　“······”若不是林殇眼中的慌乱，闻乔都以为他要石化了。

　　这孩子，真的是太单纯了。

　　“我没听错吧，他要跟林殇做朋友？”

　　“我耳朵没出毛病吧？”

　　“我来证明你们没听错，耳朵也没毛病，因为我也听到了。”

　　······

　　其他人的震惊不亚于林殇。

　　闻乔看了下时间，他掏出一支黑色钢笔放在林殇的课桌上：“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们和解的礼物，还有，为了庆祝我们友谊的开始，中午我请你吃饭。”闻乔又看了一下表：“我得先回去了，不然迟到又得罚站了。”

　　说完，不等林殇回答，便匆忙离开了。

　　学校最不缺传话筒，一时间，林殇被人邀请吃饭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连胖子和毛豆都知道了。

　　“哎，听说了吗，有人要跟那个富家公子哥做朋友，还要请他吃饭呢。”胖子回头跟闻乔八卦。

　　“我也听说了，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毛豆也回过头来。

　　“我估计啊，这人应该属王八的。”

　　“啥意思”毛豆问他。

　　“命长呗。”

　　“哈哈哈······。”

　　闻乔脸都绿了，当时就请他们吃了两个爆栗

　　“闻乔，你干嘛打我们啊？”毛豆吃痛，不满的问。

　　“谁让你俩骂我是王八。”

　　“谁骂你啦！我们骂的是······”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请林殇吃饭的，不会是你吧。”

　　闻乔翻个白眼，没出声，默认了。两秒后，胖子和毛豆哈哈大笑起来，胖子用他那油光锃亮的袖子擦着眼泪，结结巴巴道：“你这人······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

　　“我没开玩笑。”

　　忽然毛豆表情严肃认真起来：“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请林殇吃饭的人，其实是我！”

　　“哈哈哈······”

　　“哈哈哈······”

　　看着两个笑得跟傻子似的人，闻乔无奈的摇摇头。

　　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说实话的时候没人信，说假话偏偏都当了真。

　　胖子和毛豆见到林殇时，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闻乔自然地跟林殇搭话：“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我有钱。”土豪气息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都可以，还是······你点吧。”林殇表现的有些拘谨。闻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走吧，去点餐。”

　　尽管这个动作在男孩子之间是那么随意平常，但闻乔还是明显感觉到林殇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心知这个大男孩对突然到来的友情是多么小心翼翼。

　　眼明心盲的人们啊！这样一个渴望与别人亲近的孩子，怎么会是扫把星。

　　俩人的到来，让嘈杂的餐厅，变得安静无声。看热闹的人群，不约而同的为他俩让出一条道来。

　　食堂卖饭的大妈不明情况，吆喝道：“要打饭的快点，不打饭的让让，别挡着后面的同学。”学生们这才回神，继续点餐，只不过，依旧自动对闻乔和林殇退避躲让。

　　午饭简直就是被迫开启直播模式。闻乔这人文时能嬉笑打闹，武时也能河东狮吼。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不耐烦的大吼，那嗓门跟加了扩音器似的：“看什么！好看吗？！”

　　闻乔是高一有名的扛把子，这一声咆哮，顿时震走一大半的目光。有些高年级的虽然不知道闻乔，但就凭他刚刚的气势，也是被吓的收回了视线。

　　他愤愤地坐下，夹了一块排骨给林殇：“尝尝，这个不错，他俩最爱吃这个。”

　　被红烧排骨收买的俩人，听见闻乔这么说，也赶紧冲林殇点头。

　　“怎么不吃？不爱吃吗，想吃什么你自己夹。”闻乔见林殇迟迟未动，问道。

　　“你不吃······等会没了，可别怪我们。”胖子啃着排骨，吱吱唔唔的说。

　　“跟朋友吃饭，最忌讳客气，谁客气，谁就得挨饿。”毛豆夹排骨的功夫，也好心的劝了一句。

　　“朋友？我们是朋友吗？”林殇问。

　　“当然啊，闻乔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毛豆啃着排骨含含糊糊的回答。

　　看着面前的三人，林殇心中呢喃：好像······不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