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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焕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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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巳府的烛火燃了整夜又重新点起,府里的仙侍也轮换成了璇玑宫的丫头。一夜一天过去了,天帝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房中,邝露被折磨地没了生气,只眼睛时不时颤动一下略么证明她还活着。她小腹正上方,始终凝着一团不分不破的水雾,斑驳地透出些许绿色。
月影得了消息便一起来守着了,此时正单膝跪在床边低低地哭,“邝露姐姐,你再坚持一下。”
岐黄抬眼看看忧心忡忡的天帝复低下头偷偷抹去额际的冷汗,战战兢兢道:“天人生产原比凡人容易得多,老臣并未见过这般惨痛异常的。小殿下未曾足月依然吸食着娘娘的灵力不肯脱离母体,长久下去只会将人拖垮,老臣也是无可奈何,还请陛下恕罪。”
润玉略一阖眼,叹道:“是我的错。你还有什么用得上的汤药,都备了来。”他一面说着一面动用灵力牵引那团水雾,试图帮助邝露一二。
月影擦擦眼泪跑过来说:“陛下,小仙是经娘娘血泪感生的月光石,灵力、血源同娘娘是一样的。我愿铺设幻阵用自身元灵供养小殿下,助他降生。请陛下允准。”
“注意分寸,别伤了自己,不然邝露也一样担心你。”润玉提醒道。
月影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划破自己的掌心,汨汨涌出的血珠经牵引在润玉身前汇成一道阵法。
润玉同月影将灵力汇到阵法上,红光立时大盛。那团水雾也似蒸腾一般缓缓散着白气,邝露亦稍稍提起了些精神,可以使得上力气。
不出半刻,伴着震天的龙啸声,一条青色的小龙渐渐显出他的身影。因幻阵散发着同邝露一般无二的气息,灵力却更盛,小龙直直向离阵法最近的润玉飞来。近身时,已经变成了个白嫩的小娃娃,哭声响彻整个太巳府。
守夜的道虹偏头听得南面传来的龙啸声,再转眼时发现固守北辰的紫微星跟着亮了亮,立刻拍手道:“我天界后继有人了。”
“是小殿下。”月影凑近看一眼,朝邝露笑了笑。
阖府的侍卫婢女跪了一地,齐声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今日喜得麟儿。”
润玉看着怀里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他和邝露的血脉,生得却那样小,让人控制不住地怜爱。他将孩子正面朝邝露转了转身子,要同她分享初为父母的喜悦。
邝露稍稍撑起上半身瞧得仔细些,视线触到那个小小的身躯时,眼角抖生笑意。
润玉忙将孩子小心交给月影,上前将邝露扶起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做她的倚靠。“邝露你看,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怀里的人含笑哼出声,然后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润玉抱紧她,柔声道:“可是冷了?”
“夜风凉,快将窗门闭紧些。我和卫儿留下,你们都先下去吧。”月影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围望的一干人等退去。
感觉到邝露微微动了下胳膊,润玉会意地执她的手去摸孩子的脸颊,两个人竟同时红了眼眶。
小龙娃自生下来就一直在放声痛哭,这会子也没有停下。邝露听得有些揪心,“他怎么一直在哭?”
月影抱着小家伙摇了摇又随便哼两句小曲,仍是不见成效,再尝试同他做几个鬼脸,没想到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给我吧。”润玉用胸膛支撑着邝露,腾出双臂。
邝露闭眼笑一下,他是知她现下无力去抱孩子便要这样做她的臂膀,只为她能离孩子更近些。
“你这孩子,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明明吃尽苦头的是你娘亲,结果却是你在哭,她在笑。”润玉带着责怪的口气故意板了板脸。
小小的人儿像是听懂了爹爹的话,立刻止了哭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会瞧瞧邝露,一会看向润玉。
“孩子的眉眼像陛下。”邝露的目光始终追着眼前的小家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润玉挑起嘴角,“我倒觉得孩子的眉眼像你。月影你说,这孩子像谁?”
“小殿下是陛下和娘娘共同的血脉,自然与你们两位都有相像。”月影和卫儿相视一笑,“对了,小殿下足足早了两月出生,不知道陛下和娘娘想好名字没有?”
“焕辰,我们的孩子叫焕辰好不好。”润玉低头,脸颊贴紧邝露的鬓发。
“焕辰?”
“我作夜神几千年,日日守着天幕为六界众生排星布阵。而独属自己的那份暗夜,却只有你为我点亮了沿路的星火。今日,我们的孩子又生逢星光璀璨之时,难道不是天意吗?”他激动地解释,眼角一滴清泪好巧不巧地经她眼底滑落。
感受到那颗带着温度的热泪和他胸膛热烈的起伏,邝露揪紧的心慢慢舒展开来。一天两夜的恍惚里,她也想了许多。此刻虽看不到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神情,邝露却觉得比起当初眼睛看到的,她现在感受到的更加真切。
润玉见她不说话,继续道:“邝露,你信我一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证明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假,但我笃定你之前看到的残梦是被篡改过,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从今往后,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愿永远不再搭设睡眠结界,你可以随意翻看我的梦境。”
苍白的手抚上他的衣襟,她颇为动容,哽咽道:“我相信陛下。此番——是我太任性了。”
他苦笑,“任性又何妨?是我惹恼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好,为什么像傻子一样伤害自己?难道看我心痛,你就不痛了吗?”
邝露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至苦至甜交织的情绪。她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趴在润玉胸口弱弱地哭起来。
“想哭就哭吧。”润玉也似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前是我哭你便哭,我笑你便笑,我受天刑,你为我诵经千万遍。现在换我陪你哭,共你笑,你受折磨,我心如刀割。”
“你···知道?”
“我庆幸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