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青鬼弄月

10、讨厌的人

　　调酒师呆在吧台里像往常一样，有客人就接单陪聊，没人就倚着吧台看醉生梦死。刚接待了一个小姑娘，虽然画着浓妆但也掩饰不住清秀的面容和身上的稚气，点了烈酒，一边喝一边哭诉男朋友渣，三番两次劈腿，无时无刻不跟人暧昧。嗅到一股腐败的气息，男友渣，自己也作不是，赶着上去犯贱，不过不能说怎么造这也是顾客。调酒师只是默默地递过纸巾，听着她抱怨，不时安慰两句，顺着她的话骂她男友两句。

　　时间倒退，我一定不会骂她的渣男友。那女生原本被安慰还挺平静的一听到调酒师也跟着骂立马不乐意了，我骂是我的事，别人骂不就是说我眼光差吗。当下把矛头转向调酒师，骂骂咧咧的，一扬手把酒悉数泼到调酒师脸上，飞溅到吧台上，顺着皮肤流进脖颈，制服 ，女生撒完气转身离去。

　　酒吧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进去后弄月径直到常待的位置坐下，棉兔则转身去了吧台刚巧目睹了这一幕。

　　调酒师胡乱的抽出纸巾擦拭眼部的酒水，“呀，这是招惹了哪个小姑娘啊？”棉兔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调酒师也无奈的笑了，“国庆之后第一次见面呢，怎么就让你看见了这么狼狈的样子，没败坏我给你的印象吧？”

　　“没有。”

　　调酒师一边跟他解释一边招服务员过来，“我先去后面收拾一下，等我一会，嗯？”

　　“嗯，别找人过来了，我就在这也没什么事，挺无聊的。”配上期待的表情。

　　调酒师觉得他是在撒娇，不管是不是，这一套是吃的，挥挥手让服务员回去，“那好吧，遇到不好应付的客人就找服务员。”

　　“嗯。”答应的乖巧。调酒师离开的时候从柜台翻出一盒巧克力，“打发时间。”

　　站在吧台里莫名兴奋，蛮期待有人来点点什么。酒吧里人不少到吧台的人倒不多，有点无聊了，呀，来人了。

　　“hi，sir，想来点什么？”

　　大叔想了下，“来一杯...”

　　“鸡尾酒我只会调曼哈顿，那您要喝什么？”

　　说这话心里不虚吗？

　　“你不是调酒师吧？”

　　“不是，调酒师有些事要处理，我是看场子的。喝什么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不会调酒。”就是不能点其他鸡尾酒喽，有的选吗？

　　“那试试你调的酒吧！”

　　“好勒。”

　　弄月在那坐了好一会也不见棉兔过来，后来干脆进了吧台待到现在想扮演调酒师吗？他会吗？看到棉兔接了单开始调酒，弄月好奇的走过去想看一看。

　　坐到高脚高脚椅上，棉兔正在忙，看来调酒对他来说还挺困难的，桌上有巧克力，还是酒心的，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盒往嘴里塞了一颗，威士忌，好吃。口里含着巧克力吸吮，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叔用手肘撑着吧台托腮，似乎是在发呆。把巧克力盒往那边推了推，“叔叔，巧克力，酒心的哦。”

　　大叔缓过神看着眼前的巧克力，“哦，谢谢。”拿了一颗。

　　“好了，先生。”把酒放到大叔面前。棉兔转身和弄月聊起来，看起来巧克力不错。

　　“威士忌的，挺好吃的，老板送的？”肯定的语气。

　　放进一颗，回道:“嗯。”确实好吃，他怎么可能会送差点东西呢。

　　在吧台喝酒的人要么失意要么失恋受了情伤，总之无力就对了，还可能是闲的，不管哪种都是有故事的。

　　“先生，说说话吧！我们可以陪你聊天的。”

　　“想听故事？”

　　“嗯”俩人齐声应道。

　　“我不会讲故事。”

　　“不需要特意编辑，随意讲些什么就好。”

　　“嗯，听故事的人不挑细节。”弄月跟着附和。

　　大叔也是个好说话的，求一求就答应啦，喝着酒讲他的经历。大叔今年已经三十七了，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近两年却出了问题，“和我老婆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去年有一次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她就在客厅看电视等我，本来很平常的事，我突然就是觉得陌生，对太太突然就没了爱的感觉。我以为是加班太累，唉，没想到从那以后居然一直这样，和她相处一点劲都没有，怎么都找不到夫妻爱人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原因。慢慢的发现她不再吸引我了，就慢慢冷淡了，我并不想这样的也试着去改变，不过都没用。”他说话的也是一副困扰的表情，看得出很想找人倾诉了。

　　酒喝完了。

　　“再来一杯吗？”

　　“给我一杯威士忌吧。”

　　“后来对她就麻木了，夫妻之间像陌生人，表面上和谐亲密，心底却毫无知觉甚至厌恶，不爱了能怎么办，对一个不爱的人还要继续装出爱的不得了样子。我们结婚十二年了，女儿都那么大了，能离婚吗？我甚至找不出离婚的理由，说没感觉了就像渣男出轨的借口，继续下去，骗自己也是骗她，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嗯？”

　　“和一个不爱的人日夜生活在一起，还要对她对外人装出恩爱的样子，我接受不了，之前可能会愧疚后来肯定会厌恶的，违背自己的内心，我不想这样，我爱过她的。”

　　“那离婚好了。”弄月说，棉兔表示赞同。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结婚十二年了，也有孩子。”

　　“算了吧，我也只敢跟你们说，我甚至不能告诉我的朋友，不是关系不好，只是他们知道了一定会站在我这边代替我跟我老婆讲，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事实也太伤人了。她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真的说开了也没人帮她分担。”

　　“说出来舒服多了吧，还要酒吗？”

　　大叔摇了摇头。

　　“那个...”话没出口就被弄月拉住衣袖制止了。

　　“说出来会好很多，不过我们听故事的也只是听不能干预，毕竟我们年轻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给不了你想要的建议，抱歉，叔叔。”弄月接过棉兔的话对大叔说。

　　“也没指望有人能帮我，你们愿意听就好了。”

　　又待了一会，大叔结了账就离开了酒吧。

　　“太可怜了，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人。”弄月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我觉得最可怜的类型之一，两人都没错，可不爱就是不爱了，也不是能控制住的，能做到不出轨，再爱上不大可能。”

　　两人感慨着，真是可怜还好我们不会遇到，任性的要命，到死都改不了怎么会委屈自己，爱情不会是第一位也不可能是第一位。

　　弄月昨晚熬夜到凌晨三点，这会困到不行。

　　“你先回去吧，我在待会。”

　　“还有什么劲吗？还没玩够？”

　　“我答应等他回来的。”

　　调酒师，那算了。告了别，弄月也先离开了。

　　弄月走后棉兔也觉得无趣了，调酒师见到的都是些负面情绪，每个人都有伤心故事但不是都值得同情付出感情。往往很多时候都会觉得特别无语，不是理解不了而是接受不了。林林总总就那些缘由，初时或许觉得有趣，愿意给他们点安慰理解，后面只会觉得厌烦，什么事值得反复去讲，朋友圈各种地方发一遍，逢人再讲一遍。哭诉自己悲惨，遇不上对的人，自己对他那么好，怎样怎样的。说句真心话，卖惨卖够了吗？里面多少自己的过错不去反省，就算是受伤害的一方被伤害了还念念不忘，活该不是吗？清楚之后就闭嘴不行吗，出来哭什么，跟朋友说不够吗？朋友圈不够吗？非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委屈，同情你吗？只会觉得愚蠢吧！

　　这类型的人也是棉兔讨厌的，和那个大叔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一个是心中苦闷到极点的人渴望能讲出来暂时缓解一下让自己不至于崩溃，另一个则是拿自己的伤口去博同情刷存在感，只一个劲的强调自己是多么的弱小无助痴情，对方是多么渣。事实真相谁有清楚呢，最该做的不是反省自己为什么招惹宰渣，为什么没有判断力吗？非要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以为能吸引来优质的伴侣吗？呵呵，只能再招来另一个人渣而已，毕竟那么好骗愚蠢的人。

　　棉兔一脸厌烦撇过脸不去理会吧台前的女孩，那女孩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自顾自灌酒痛骂，仿佛不知道累一样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走了，棉兔瘫在吧台上，本来以为可以碰到很多有趣的人呢，哼，破坏心情。早知道就和月月月一起回去了。

　　调酒师返回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气呼呼的模样，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柔声问道:“怎么了呀？被人缠上了吗？”

　　“没有，那些女生真讨厌，被甩就是活该。”棉兔把脸埋在胳膊里，瓮声瓮气的回答。

　　“你骂人了？”

　　“没有，我只会鄙视他们才不想和他们说话。”

　　“嗯，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想呢。”

　　“不是等你我早就走了。”

　　“弄月回去了？”

　　“嗯。”棉兔抬起头看着他。

　　“好好，我的错，我刚有些事要处理回来晚了，别为那些人生气哈。”调酒师一边解释为什么回来迟了，一边哄棉兔。

　　“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了。”棉兔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走出吧台。

　　调酒师连忙拦着他，“别呀，我刚回来还没和你多说几句呢，也好久没见了。”哄着棉兔又待了一会说了些话，也就一会棉兔闹着要回学校。

　　“我就是因为你说要我等你才留到现在的，反正也见到了，我想回宿舍了。”

　　还是生气的，虽然不是生自己的气。老板看哄不了了也就不再留他了，把外套递过去，“这个季节，晚上冷着呢，下次出来多穿点。”

　　“我不是女生。”

　　“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和是不是女生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冻着会感冒发烧可能还会咳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不接吗，接过外套也没有立即转身而是抱着外套看着调酒师老板，“你不送我吗？”

　　调酒师惊讶了一瞬间，随即反应过来，并不是想让我送。这孩子，怎么那么...，棉兔就那么看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调酒师笑着说:“行吧，我送你回学校。”刚想找人看吧台，棉兔说:“不了，不想让你送了，你还是继续工作吧。”

　　果然。

　　调酒师也不恼，笑笑摇摇头嘱咐棉兔路上小心，穿好外套不要着凉。

　　这次是真的转身离开了，不过又转头对调酒师眨了下眼睛，怎么都要撩一次再结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