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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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季寒川三天一餐的允诺，乔宁只觉得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变得有了盼头，每天的忙碌与劳作都更带劲儿了。
那就好像乔宁的心，原本是一面平静无波的湖面，很美好很安谧，而季寒川的到来，他给乔宁的生活所带来的种种变化，便如同一粒小石子落进湖里，又仿佛微风乍起，湖面被吹皱，漾起一圈一圈满含生机与憧憬的涟漪。
每天都心有期待，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呀！
季今天会做什么好吃的呢？
又到了三天一餐的日子，乔宁一大早起来便满心欢喜。
这种欢喜一直持续着，直到现在，临近正午化作乔宁心底里一阵阵难耐的骚动。
乔宁按捺着迫切想要跑回家的冲动，她摇着头告诫自己：不行不行，活儿还没干完呢！
被照料得不错的番茄苗，在第一批次的小番茄长到樱桃大小后，上沿开出了第二批次的花。
乔宁此时正在给番茄开出的第二批次话做点花。
这点花可是个细致活儿，首先点花药水得配得不浓不淡，恰恰好；再来点花的手法要快、要均匀且每花必点不能遗漏，如若不然，等花慢慢谢了，花/蒂上可能就结不上小番茄了，而就算是结上了，也极有可能长得歪歪扭扭甚至出现硬块、瘢痕。
乔宁自知手笨，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分神。
好在今年乔宁也没有太过为难自己，这番茄苗她种得并不多。
这天是个阴云密布的天气，没有风，有些闷热。
无疑这样的天气对在田间劳作农场主不算友好，不过倒是个适合番茄点花的好天气。
须知在大太阳底下点花，柔嫩的番茄小花在沾上药液后，极有可能会被过炙的阳光晒蔫吧。
乔宁抹了脑门上被逼出来的热汗，环顾了一圈自己的点花成果，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都结上果子啊！
乔宁就近摸了摸一颗番茄苗嫩绿的茎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同不需要吃饭正在除草的哒哒‘说’了一声，便兴冲冲的回小屋了。
离得自家小屋越近，乔宁耸耸鼻子，仿佛已经能够嗅到季做的饭菜的余香。
乔宁紧迫又略带羞涩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心里给自己辩解着：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嘴馋的人，是季做的饭菜太香、太好吃了！
推开门，小屋里静悄悄的。
眉眼弯弯站在门口的乔宁愣怔了一下。
萦绕在她鼻尖的饭菜香突然就散了，只余一室老屋木香的寡淡。
咦？季忘记今天是他做午饭的日子了吗？
乔宁疑惑着，小跑进屋，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笃笃笃’
急切却不失礼貌的在门上敲了三下。
乔宁静等着里面传出季低低沉沉十分好听的一声‘进来’。
然而，以往在乔宁敲门之前或者敲门之际就会像预知一般提前响起的声音，今天却是一片静悄悄的沉默。
乔宁眼中疑惑更甚。
季睡着了吗？
略作犹豫，乔宁倾身向前，附耳在门板上。
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乔宁直起身，又在门上敲了三下。
这次她加重了力道，‘咚咚咚’三声，格外的响。
敲完了，乔宁立刻附耳上去。
房间里传出几声高高低低的咳嗽，随后是含糊的一声，乔宁没听清。
这份异样的动静让乔宁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还记得乔爷爷过世的那天也是如此，乔爷爷得的是肺病，人老了，各项机能衰退，就算去做修复舱理疗也无法转圜、
乔宁很清楚的记得，爷爷也是这样闷闷的咳嗽，然后咳出了血，再然后，人就没了……
思及此，乔宁再顾不上其他，伸手用力一把推开了房间门。
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乔宁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血，到处都是血。
就只见季寒川虚弱的趴伏在床上，他的身周，床上、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喷溅上去的血。
季寒川的嘴角还挂着血线，伴随着呼吸一汩汩的血水不受控制的从他嘴里涌出。
饶是乔爷爷临死前也呕了不少血，依旧没有乔宁眼前所见的‘血池地狱’可怕。
一个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季是把身体里的血都吐出来了吗？
季，要死了吗？
吓呆的乔宁，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说，乔宁初见季寒川的那天，季寒川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比眼前好多少。
但在那时，季寒川之于乔宁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是死是活说到底都和乔宁无关。
因此，乔宁可以漠然以待。
而现在，季寒川这个人在乔宁心底里的地位却是不同了。
两人相处半月有余，那份肉眼不可见的羁绊或许牵涉的还不深，单纯的哑女却在她自己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心里已经在一点点的接纳这个被她称之为季的男人了。
季不似爷爷般亲切，他不爱说话，表情也总是冷冷的，还受着伤需要她的照顾……不过季长得好看，又聪明，还会给她做好吃的饭菜，季是个好人。
这是哑女乔宁心目中对于季寒川的定位。
或许在外人看来，乔宁判定季寒川是好人的因果未免儿戏，但是纯粹的女孩却坚信着自己的逻辑。
季，是个好人。
大概是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孤独的寂寞了吧！
所以才会违背爷爷的教导，那么轻易的、任性的去救助季寒川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还把他带进了自己珍惜的家里。
乔宁的无措是短暂的，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一个人的生活，教会了乔宁许多，例如遇事慌张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才是关键。
乔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一握，大步走近那张血床。
趴伏在床上的季寒川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乔宁迅速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的痕迹。
那么季为什么会吐血呢，还吐了那么多？
乔宁攥了一下自己发凉的指尖，动手将季寒川搬正平躺，揩去季寒川嘴角的血痕后，她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到客厅的顶梁柱旁，顶梁柱上安装有联络器，乔宁无法说话，只能发消息给救助站，让他们尽快安排医疗机器人过来。
其后，乔宁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哒哒的召唤遥控，召唤哒哒尽快回家。
做完这些后，乔宁进了盥洗室，再出来她的手上多了一盆水和一条毛巾。
医疗机器人没那么快赶到，乔宁趁着这个时间，手脚麻利的换下了床上被血水浸透的被褥和床单，又绞了毛巾替季寒川擦脸、擦身，并换上干净的衣裤。
乔宁做这些很熟练，也没什么男女有别的避讳，她以前就是这么照顾病中的乔爷爷的。
季寒川的意识其实清醒着，只是身体暂时不能动弹。
他的一双星眸虚弱的半眯着，里面原本隐瞒了不甘与近似困兽垂死之际绝望的歇斯底里。
然而，看着推门而入的哑女从惊吓到镇定，从无措到井然有序的替他打理一身的狼狈。
季寒川险些逆流的经脉，其间肆意流窜的真气逐渐平复下来。
闭了闭眼，重新睁眼的季寒川，脸上的神情恢复为一贯的淡漠，他嘶哑着嗓音，问：“你叫了医疗机器人？”
正在给他擦脚的乔宁，闻声惊喜的扭过头，那一脸毫不掩饰的喜色就好像在说：太好了，你醒啦！
季寒川咳嗽一声，压着喉头腥甜，又说：“不需要医疗机器人，你去把之前你那给我看的那些药材都拿过来。”
这也是乔宁更加崇拜季寒川的一个点。
季和爷爷一样，会配置能治病的药汁。
季寒川前头就已经给乔宁露过一手他治病用药的本事。
那是前几天，气温陡然升高，乔宁养得好好的已经能下蛋的小母鸡，莫名其妙的就瘟了。
鸡一时半会儿倒是还没死，却都很没精神，看着就是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这可把乔宁给急坏了，围着鸡窝兜兜转，却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切实有效的法子。
眼瞅着鸡一只接一只的死，乔宁连饭都吃不下了，两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原本还有些肉的脸颊，一下就凹陷了下去。
就在乔宁愁得整个人都不好的时候，季寒川在某天吃晚饭的时候，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乔宁本来就心里焦躁得难受，急需要一个人来倾吐宣泄。
季寒川只随口一问，乔宁却在那儿自顾自的比划了半天。
季寒川等乔宁比划完了，才擦着嘴不疾不徐道：“你去把你能找到的所有药材都找出来我看看。”
乔宁也没多想，就把乔爷爷早先去煞兽山采的，晾干贮藏好的各种药材都一股脑翻找了出来。
许是乔爷爷一早便想到了，自己将势必无法永远照顾乔宁这个单纯不能说话的小孙女，他采摘并处理好的各种药材量都很大，都是留给乔宁在他走之后备用的。
季寒川看过药材，又问乔宁要了几样东西。
乔宁将季寒川要的小钵、杵子等等都找齐了，一并交给他。
然后就看季寒川挑拣了几种药草，又一种一种的搁进小钵里，用杵子碾成粉末。
完了，季寒川将小钵里的粉末包起来，整包递给乔宁，说：“洒在鸡窝里，你的鸡很快就会好。”
乔宁不疑有他，照做。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季的话那么深信不疑。
反正最后，她的小母鸡们就跟季说的一样，除了死掉的几只没法死而复生，其他都好起来了。
远扬的思绪，在季寒川的咳嗽声里收了回来。
乔宁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跑出房间去拿药材，顺便用联络器给救助站发了消息，撤回了自己刚刚的医疗救助请求。
抱着药材包回到房间里，乔宁在季寒川的指点下从药材包里挑拣出了几种草药，并大概匀出季寒川要的分量。
季寒川不甚满意的看了眼由他指导哑女动手配置好的药方，没有多作挑剔，他只道：“两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天三次，就按照一日三餐的时间，把药送过来就行。”
乔宁点头，她见季寒川脸色虽白，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恢复不少，便打着手势问季寒川：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你知道吗你刚才吐了好多好多的血，快把我吓死了。
季寒川沉默着，良久，才不屑嗤笑一声道：“没事，就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沦为乌合之众罢了。”
乔宁歪歪头，季寒川说的不是星际通用语，有点像蓝星土话又不是，反正她除了最开头的没事两个字，其他完全没听懂。
季这是病糊涂了，再说胡话吗？
倦怠的，季寒川神情恹恹，冲乔宁挥了挥手，然后用星际通用语，“去替我煎药吧。”
乔宁感觉到季的不悦，季有心事，但是季好似不想说的样子，乔宁没再房间里逗留，依言去帮季寒川煎药。
不开心又不想说出来的话，那就一个人待会儿或者睡一觉，心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季寒川阖目假寐，耳畔是哑女在外头弄出的各种动静。
不多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轮轴滚动声让季寒川立刻就知道进房间的是何物。
他没有睁眼。
就听到一阵细微的齿轮声，随后叮叮当当悠扬质朴的乐声在房间里响起。
轮轴滚动声远离，房间门再次被关上。
季寒川睁开眼，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柜子上被摆上的小巧音乐盒。
厨房里，两眼盯着药罐一错不错熬药的乔宁，捧着脸在心里面想：季应该很喜欢听音乐盒里的音乐。
她不止一次看到季，双目微敛，认真倾听的模样。
而常常那个时候，季脸上的表情会很舒缓，长而柔顺的发丝会在他偶尔和着音乐打节拍的时候从肩膀上流泻下来。
心情不好的话，听听自己喜欢的音乐，应该也会有所帮助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