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7 ...
-
1、
攻是个渣攻,受是个贱受,因为贱受不好听,所以还是把“贱”字给去掉吧。
背景是江湖恩怨,江湖上有几个门派十分出名,个个传承的武功都是顶尖,受原本的门派更是其中翘楚。
受是掌门幼子,老来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娇生惯养。掌门天天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把最好的武功传给受。
等受稍微长大了,一摸根骨,得,不是那块料子。
掌门惆怅了几天,最后被掌门夫人指着鼻子骂醒了。
掌门夫人骂他:“根骨不行怎么了?!根骨不行也是你的种!别整天跟老娘唧唧歪歪搞忧郁,你敢嫌弃你家娃老娘明天就敢改嫁!”
掌门醒悟过来,一拍手,自己愁啥呢?这娃前面不还有两个哥哥吗?那两孩子根骨不凡自幼苦练,如今已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门派传承有望,那自己干嘛还要逼这孩子习武呢?
老幺快乐就完事了。
掌门想通了,不逼幼子习武了。掌门都不管了,门派上下更没有人敢逼他了。
没人监督,小孩子本来就没定性,受从小练武就练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基没打好,再加上根骨普通,武功就练得一塌糊涂。
偏偏门派弟子跟受对练的时候,又不敢轻易赢他,个个都绞尽脑汁演技尽出,排名低的弟子想尽办法输得自然又惨烈,排名高的跟受好一番缠斗,最后才侥幸赢那么个一招半招。
受就一直以为自己武功还挺高的,年少有为,中二附体,骄傲得不行。
受就这么顺风顺水地长到十五岁。
这一年恰逢五年一度的比武大会,这个比武大会是专门针对各门派青年才俊召开的。
江湖上有很多花里胡哨的名号,比如什么“江湖四大美女”,什么“新生代四小公子”,什么“南有XX,北有OO”,什么“XX双姝”、“XX双雄”这一类的,全都是从这个比武大会传开的。
受肯定想去参加啊,掌门闹不过他,又知道自家小儿子什么水平,愁得每晚都在床上抠脚,掌门夫人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出大门。
最后受还是去参加了,因为受才十五岁,掌门骗他说这个大会及冠之后才能参加,你现在去先观摩观摩,攒点经验,咱五年后再来拿个第一名玩玩。
受傻乎乎地信了。
受下山了。
掌门不放心他,这是受第一次自己下山,就偷偷派了两个武功高强的门派弟子在后面跟着。
可惜路上出了点意外,那两个弟子跟丢了。
两个弟子吓傻了,赶忙回去禀告掌门,掌门气得一人踹一脚,又派人大张旗鼓地到处去找。
可惜没找到,因为受迷路了,早就不在通往比武大会的路上了。
2、
受迷路迷到了魔教。
不过他一开始不知道这是魔教。因为魔教第一任教主觉得大隐隐于市,就把总坛建成了一个庄园,建在两个十分热闹的城池中间,交通便利,人来人往。
受身上盘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手偷走了,这一路又渴又饿,好不容易遇到一座庄园,就去敲门想讨点水喝。
开门的是个特别貌美的女人。
女人看到敲门的是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小公子,觉得挺对胃口的,就朝他咯咯一笑。
女人这一笑,声音像铃铛一样,十分魅惑人心。
没想到受根本没中魔功,困惑地看着她,女人不信邪,又笑了好久,久到受看她的眼神隐带同情,才收起僵硬的嘴角,问:“公子敲门作甚?”
受有点不好意思:“在下口渴,途经贵地……”
还没说完,女人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子嗓音,“怎么了?”
受顿时傻在原地,双眼失神,痴迷地看了过去。
女人看到他的模样,拍拍胸脯,暗自嘀咕:“原来不是老娘魔功退化,是这小子根本是个小断袖,不喜欢女人。”
3、
后来开口的那个男人是魔教教主,年仅二十,天纵之资,年纪轻轻就把老教主杀了,坐上教主之位。
这个魔教教主就是渣攻。
渣攻手段狠辣,武功高强,下属们都很忌惮他,虽然他年纪不大,却没人敢冒犯他。
渣攻这一问,那女人忙道:“回教主,是个讨水喝的路人。”
渣攻正要出门,经过受的时候随意地、用那种看蝼蚁的目光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长得还可以但也仅限于还可以的小公子,就没放在心上。
谁料受居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傻乎乎地道:“你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渣攻听到受的声音,顿时眼神一变,捏住受的下巴,邪魅一笑:“你再说句话本座听听?”
受:“啊?说什么?”
渣攻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了。
渣攻想,这个小公子长得一般,但声音却跟本座心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不乏是个可以解闷的小玩意。
没错,渣攻心里有一个白月光。
为什么说是白月光呢?因为那人总是白衣如雪,高洁如月,遥遥立在山巅,宛如谪仙降世,悲悯又漠然地俯视世人。
白月光师承老神医,一手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起死人而肉白骨,端的是出神入化。
白月光心地善良,没有传闻中那些神医的怪癖,只要有病,不论大病小病,不管有没有钱,只要求到他面前,通通会医。
白月光容色无双,遗世独立,便是女子看到他都会为他的容貌感到羞愧。
白月光……
反正看到白月光,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人有完人,他太完美了,没有一丝瑕疵。
渣攻还没当上魔教教主的时候,有一次出任务受了重伤,被白月光所救,他惊为天人,毫不犹豫地就弯了,那时候白月光就住进了他心里。
他自幼在黑暗里挣扎,白月光就是那唯一的穿透云层的一束光,令他痴慕仰望。
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白月光,就决定只把白月光放在心里,连靠近都不敢,更别提表明心意了。
如果一般人这么暗恋一个人,可能也就是暗恋了。但渣攻不一样,渣攻出生魔教,根本没有廉耻观念,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开始到处找跟白月光长得像的年轻男人,把他们拐上床,囚禁在身边做禁脔,假装自己在跟白月光滚床单。
但是白月光太完美了,根本不可能有人长得像他,渣攻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部分跟他像的。
他上过眼睛像的,上过鼻子像的,上过嘴像的……什么都上过了,就是没上过声音像的。
渣攻想象了下,如果是这个小公子,到时候把灯都灭了,自己动一下,他就用那副嗓子叫一下……
于是渣攻把受带在了身边。
4、
受跟渣攻好上了。
受太单纯了,他从小被宠着长大,就像一张白纸,渣攻渐渐的也有几分迷恋他,迷恋在这张白纸上染上色彩的感觉。
渣攻不仅长得好看,还很会说情话。受被渣攻哄得五迷三道,渐渐的一颗心都沦陷了,渣攻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怨言。
但是受虽然人傻,想法却还有点古板,他觉得第一次得献给两情相悦互伴终身的人,一直不肯跟渣攻上床。
渣攻渐渐没了耐心,一天晚上找受喝酒,在把受灌醉了,又用了魔功魅惑受。
月夜朦胧,受两眼迷离,脸颊酡红,嘴唇红润,还泛着一丝水光,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渣攻。
渣攻把他揽在怀里,眼神渐深,涌动着他看不懂的色彩,低头亲了下去。
烛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暧昧的昏暗,床板嘎吱作响,一只纤细的皓腕从纱帐中伸出,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又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了回去。
喘息连连。
情到深处,渣攻逼受叫出声,受虽然赧然,却爱惨了他,顶着羞意叫了出来。渣攻一个失神,低低唤他:“以霜!”
受僵在原地,浑身发冷,酒醒了,魔功也没用了。
那不是他的名字。
那之后渣攻表面上照样对受如常,受心里却越发不安,他到处打听,终于从知情的侍女那边得知了真相。
渣攻心里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爱人,叫焦以霜,就是那天渣攻在动情时喊的名字。
他开始惶然,总觉得如今的幸福是海市蜃楼,阳光一照就没了,可他却连去找渣攻对峙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怕渣攻冷冰冰地戳穿真相,怕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待在渣攻身边。
他自怜自艾,自哀自贱,对渣攻有求必应,予取予求,却拦不住渣攻看他的目光渐渐冰冷,有时候甚至懒得掩饰,透出一丝烦腻。
渣攻对他腻了。
有一次渣攻外出,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小公子,长得比受好看,比受更像白月光。
受的心碎成一地玻璃渣,拼都拼不回来了。胸膛里空荡荡的,冷风穿堂而过,将他全身的温度全都带走。
他不哭也不闹,怕把跟渣攻的最后一丝情分也磨没了。他开始庆幸自己有副好嗓子,因为渣攻就算有了新欢,还是最喜欢上他。
他在动情时缠着渣攻,使出浑身解数讨渣攻欢心,用他那令渣攻另眼相看的嗓子,说各种情话,只为了让渣攻还能对他藕断丝连,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也心甘情愿。
你看,受就是贱受,为爱低入尘埃。
5、
渣攻的新宠很讨厌受,他不明白,为什么渣攻白日里看都不看那个贱人,晚上却总是去他的房里。
新宠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渣攻喜欢的不过是受的嗓子。
他嫉妒成狂,服下毒药假装自己病了,又买通魔教里的毒医,说他的病必须得一种特殊的心头血温养,整整一年,方能好。
渣攻问,什么样的心头血才叫特殊的?
毒医说,就是一种特殊体质的人的心头血,还得是新鲜的。这种特殊的体质不好找,唉,教主等着给这位公子料理后事吧。
新宠小脸惨白如雪,泪盈于睫,默默地看着渣攻流泪。
他真的长得太像白月光了,渣攻看得心中一痛,十分不舍,抓住毒医问:“有多难找?”
毒医摇摇头:“千年难见。”
渣攻颓然地松开手。
自那之后渣攻对新宠特别好,日日陪着他,神情温柔,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就算晚上也睡在新宠那边,将受抛到了脑后。
就这么腻歪了两三天,毒医突然又找到渣攻,说还真找到那特殊体质的人了。
渣攻大喜,王霸之气四漏:“谁?!本座这就去把那人抓回来!”
毒医犹豫。
渣攻面色一冷:“本座的话你也敢不听?让你说你就说!”
毒医忙道:“不瞒教主,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额,您后院中的娄公子。”
娄公子就是受。
渣攻犹豫了一下,莫名有点舍不得用受的命去换新宠的。
新宠见他犹豫,心中愈发嫉妒,脸上却露出一抹黯然,强自欢笑:“教主,还是算了吧,只盼日后我不能陪着你了,娄公子能对你好一些。”
渣攻左右摇摆,既舍不得受的声音,又舍不得新宠的脸。
毒医见状加了把火:“不过取一年心头血,有属下护着,不会伤及性命的。”
“你不早说!”渣攻大喜,不再纠结,让人每日去受那边取一盏心头血给新宠服下。
6、
受每天都要忍受匕首刺入心口的钝痛,那里的伤口从未结过痂,只每日敷药止血。
可他却觉得这样的痛抵不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日日取心头血十分耗损精气,再加上魔教里的下人知道他失了宠,对他也没好眼色,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残羹冷炙,夏天的带着馊味,冬天的汤油冰在一块,难以下咽。
受如同囚笼中的鸟一般被困在院中,偶尔打听渣攻的消息,却只能知道渣攻和新宠愈发恩爱。
他心如死灰,终于厌倦了这里的日子,想要逃跑。但他武功不高,再加上精气不足,才跑了两步就被发现了,被人抓回院中。
渣攻听到消息,终于时隔多日出现在他面前。
受以为自己已经不爱了,但见到渣攻时,死寂的心湖却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他抬头看向渣攻,眼神带着一丝惊喜和哀求。
可是如今的受早就面色枯黄,皮包骨头,便是连当初那几分颜色都没了。渣攻看着他,只觉厌恶不已,更是难以相信当初竟然会宠了他那么久。
受开口:“教主……”
渣攻一把掐住他脖子,眼神阴戾:“你再敢用他的声音说话,本座就杀了你!”
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的爱慕和希冀最终化为绝望,他心痛到极点反而大笑了起来,眼里流出一行血泪,从喉咙里努力发出气声:“凤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他眼中的恨如芒在背,渣攻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心中莫名一刺。渣攻松开他的脖子,退后两步,于黑暗里与他对视片刻,冷声道:“你暂时还有用,本座不会杀你……你就乖乖活着,小艾的病还没治完。”
说完,渣攻匆匆离去,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7、
为了防止受再逃,渣攻命人把他用铁链拴在了屋里,偶尔还会上他。受再不肯出声,攻就恼羞成怒,用各种魔教的手段折磨得他沉迷欲海,发出自己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受活得比狗还不如,最初的恨意也散了,只剩满心疲倦。
他整日抱膝盯着虚空走神。
他在想,为什么他还活着?他好累,他不想活了。
他咬舌自尽了。
可是没想到他连死都死不了,送饭的侍女发现了,赶紧禀告了渣攻,渣攻盛怒之下抓来毒医,要他无论如何都保住受的命。
毒医兢兢战战,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吊住了受的命。
渣攻废了受的手筋,让他没有力气拿起匕首自杀。
又废了他的脚筋,让他再没力气逃跑。
还往他嘴里塞了软布,让他再不能咬舌。
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时候一整年的心头血已经取完了。受不明白,自己舌头断了,说不出话,为什么渣攻还不放过他……
渣攻甚至还会上他。
他真的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一样。
不,这样也算不上是活着了。
他想,如果有来世,他再也不要爱上人了,爱得人不人,鬼不鬼,到最后连行尸走肉都不如。
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丑仆,再没人还记得这座豪华的庄园里,还关着一个失了宠的禁脔。
倒是新宠还一直惦记着他,新宠总觉得他是个祸患,因为很偶尔的时候,渣攻喝醉了,嘴里唤的不是白月光的名字,而是受的名字。
新宠嫉妒得快发疯了,在江湖上放出流言,说那个某某掌门找了四年多的幼子,其实是魔教教主的男宠,堂堂男儿一直雌伏于教主身下,甘愿犯贱。
然后新宠又在一个谁都没注意的夜晚,偷偷把受运出庄园,仍在荒天野地里自生自灭。新宠又制造出受私自逃离的假象,妄图从渣攻心里挖掉那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