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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共度一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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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长了针眼似的眼神齐刷刷往白荠扫过,云里雾里间只有张修哲问了出口:“话怎么说?”
白荠说:“袁肖失踪一事,背后掌控的人是谁先不论,但至少可以看出,他不能让袁肖的家人继续留在Z区。”
其他人都不作声的,知道白荠会把话说下去,果然,白荠斟词酌句,就琢磨出个开头:“如果袁肖真的死了,凶手,还有那个所谓的亲哥,大可不必出现,更不必主动找上他的家属提出用钱私了,如此不管不顾,袁肖一事就只会列作失踪案处理,尔后渐渐埋没,渐渐消失在众多繁杂的案子中。但他们不是,他们非要高调现身,把布文文逼入绝境,我刚才想了许多可能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不是傻,就是袁肖根本没死,所以才要布文文一家子离开,让袁肖无法联络他们,无法对亲人求救,或者说,无法扰乱他的心思。“
一番说法听得张修哲津津有味,他把这段话咀嚼一遍吞下肚子,又乖觉地消化一通,用得其所:“假设袁肖的失踪跟施柏瑞的手术有关,那是否可以理解为,涉案的第三者看上袁肖的医术,便把他绑起来,为自己所用了。又或者,袁肖因为掌握了他的秘密,所以被抓走了?可是不对,若是第二种情况,直接杀了岂不是更痛快?”
白荠若有所思地颔首:“不无道理,反正,袁肖一天没死,我们最后的底牌就有着落。张队,赶快通知Z区公安机关安排一位模拟画像专家过来E区,根据布文文的证词,给那个姓邱的画一幅模拟画像。”
张修哲翘起下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已经安排好了。”他扬手一拍旁边的小弟,随口扔下一句:“小卢,你留下来等著跟模拟画像专家接洽吧,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小卢挺直腰杆,声势如虹:“是!”
余洛斯此时横插一嗓子,一把彷若喃喃自语的口气:“那个邱姓...会不会是假名呢?”
“八九不离十了,”白荠把脸别向余洛斯那侧,貌似已经拿它作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我相信他只要不是傻的,肯定会给自己的真实身分作最大程度的隐瞒。”
余洛斯视线从白荠的脸庞渐渐移向远方,惆怅地思考,怀揣著强烈的无力感,暗暗慨叹:“黄金七十二小时快到了,我们还是一筹莫展。”他想起文森歇斯底里地抓住他膀子时,那双无力的眼光,那副软弱的躯壳,和那把颤栗的声线,而他们至今也无法给他,给施柏瑞的家人一个交代。
“别想那么多了,”白荠语气虚飘飘的,眸光也彷佛望着虚空,不温不火道:“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在跟什么人对付,还是未知之数,说不定人家也是一个组织,一个集团,那么,花点时间捣破一个集团,又有什么问题呢?最重要是我们愿意坚持,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破坏社会秩序,泯灭人性,滥杀无辜的犯人,只要还有本着这股热血的刑警在,凶手总会落网。”
余洛斯愣愣地凝视他,混沌的心思刹那间拨开云雾见天日,本质上该是一股脑儿扎东扎西横冲直撞的余洛斯,竟会栽进此般迷雾中,着实不像他,现在由白荠带着绕出来,才想起初心为何物。他想了片刻,实在惭愧。
张修哲刷着手表上的信息,随口嘀咕道:“刑警头儿硬说要请我们吃洗尘宴,怎样?也别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余洛斯和小卢揉着敲锣打鼓的肚子,固然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只是白荠不爱这种社交场合,想也没想就以休息为由直接拒绝。
余洛斯余光偷瞄白荠,本打算同他共进退,可想想白荠的性子,估计只想独自一人静静,不想被随意打扰,如此斟酌过后便只好作罢。
酒席豪气精致,E区的长官给足了面子,只用豪情壮阔地畅饮一顿,就是张修哲等人的份内事了。
受昨晚喝昏过去的心理阴影笼罩,余洛斯自然不敢多喝,意思意思抿几口便是留到九分情面。
酒过三巡,各人心满意足散去,夜幕低垂,余洛斯正掂量今晚如何落脚。
虽则公安局今早已远程订了酒店,可今天到步至今,前脚赶往办案,后脚又不忙应酬,都没好好到酒店休息一下。
这下见着酒店的影,办理入住手续后,才晓得白荠早就上房休息了。
咦?不过...
“怎么只订了两间房?”余洛斯心中一阵躁动。
“怎么?还想自己住一间?”张修哲说得不错,公费出差,本来就只有被压榨的份儿,不是四人房已经算好了,怎么还能嫌弃这么多呢?
这点简单的道理余洛斯固然明白,他也不是什么娇纵过度的少爷,只是两两共处一室,一队公安局,一队特行机关,不是同白荠一间房,难不成还是和张修哲或小卢一间?即便余洛斯答应,人家也未必愿意。
“那么,早点休息。”
张修哲和小卢的房间在隔壁,啪的一声,走廊上便赫然只剩拎着酒店房卡的余洛斯,讷讷地抓住门把,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余洛斯在心里默念了三次“怎么办”,拼命捂住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他也不想那么像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童男,可是他那硕果仅存的记忆中,真没有过什么刺激的经历。
…………..打住!
余洛斯掴了自己一巴掌,这回是真掴了。
就跟一个大老爷儿们在同一间房睡一宿,他都想哪儿去了?
余洛斯忍不住劈自己一句痛骂:真是的,失忆前的我怕是个变态吧!
他甩甩脑袋,把心一横拍卡拉把推门一气呵成,啪嗒一下,门自动锁上。
余洛斯弯著背,蹑手蹑脚窜进房间去,两张雪白的床贴著墙工整并排,其中一张床铺乱蓬蓬的,抚上时甚至还留着余温,那是白荠躺过的地方。
余洛斯脑袋发麻,一时没意识到白荠不在房间视野之中,直至水声伴随水龙头的开关潺潺洒落,他才后知后觉地转了回头。
操!
磨砂玻璃浴室?!E区是有多落后才有这么传统的房型设置!
余洛斯受强烈的本能侵蚀大脑,他盯着玻璃另一侧若隐若现的一片肉色,恍恍惚惚间,竟被本能反噬拔起脚跟撒腿就跑,一路走到门框处,也许是动静太大了,指尖仍未触碰门把,白荠的声音便隔着玻璃悠然扬起:“回来了?”
余洛斯的冲力戛然而止,半响,后头又绕来一句:“等等吧,我快洗完了。”
噢买尬!这下是想走也走投无路了。
余洛斯深深意识到他是困在了什么样的境地里,那是暗藏禁果的伊甸园,是连夏娃也把持不住的欲!望!之!地!
上天一定是要考验他的定力,才委派了如斯艰难的任务予他。余洛斯多么渴望此时此刻马上立即投奔佛祖的怀抱,练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至高境界。
然则,命运总是多作弄......
余洛斯在白荠的几句话音后默默退了回去,默不作声打开电视,抱着膝盖目不转睛把灵与肉都塞进这部纤薄电视屏里,然而他并不知道上面演的是什么。
五分钟后,白荠穿着浴袍,泛著一身水气,毫无防备,无所顾忌地上演了一出美人出浴。
嗓子长了锈一般,哑哑的,比平常更具磁性:“到你了。”
余洛斯一对眼珠结冰似的,要动不动,白荠见他奇怪却没多理会,两脚迈起徐徐生风,在他身侧掠过,一步一跨翻上了床,残留下一丝沐浴露的人工香气,经余洛斯特殊的鼻子一嗅,竟出奇地清香扑鼻。
浴室还冒着水蒸气,旁边有一个安然自得地刷博客的罪魁祸首,余洛斯呆滞片刻,深知这个空间不能久留,他裹住换洗的衣物,窸窸窣窣匍匐下床,弯起腰便趔趔趄趄往浴室蹭去。
冷静———
余洛斯边淋冷水浴,边默谂诗词歌赋来净化内心的邪念。散了白荠的味道,这一切变得容易许多。他在蜿蜒的水流间缓缓睁开双眸,这天从早上起就没歇过,直至被一泡冷水从头流淌自脚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方才放松下来,顺带身体各个部位,各块肌肉也一起松弛。
不知在浴室淋了多久,出来的时候,白荠已经关剩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倒头而睡了。
余洛斯心情复杂,渴望他醒著,也渴望他早早入梦乡。
洗刷干净妥当,余洛斯困意渐起,爬到床边选择趁早憩息。奔波劳累一天,余洛斯刚钻进软绵绵的床铺瞬间,便心安理得地埋进了睡梦的深处。
“睡了?”
余洛斯从空中堕落一般一下子跌回现实,如梦似真的,他不晓得这句柔声是否来自现实,然而脑子未转过弯来,嘴巴倒先自作主张了。
“啊?”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发出了一声破空,不经意间扭头一瞧,白荠正瞪着溜圆的眼,入神地与他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