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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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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晚我下厨,庆祝你重回流云居!
简钺公子将我拎出来之后,绿涯赶了进来。
绿涯抬头看看破洞的屋顶,又看看湿漉漉的我。
我一时回不了神,原以为自己死翘翘了,不想简钺公子只是将我拎出来这么简单。
此刻,简钺公子已经安然坐在轮椅上,一旁的红粉佳人们,柔媚小意,万分奉迎,早将他侍奉妥贴。
绿涯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简钺公子斜了我一眼,说,还需要说吗?
我落汤鸡一般,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流云居虽然是个无声的世界,无声却不代表流言蜚语不会滋生。
不等我走出简钺公子住处——我觊觎简钺公子美色,以至于大白天溜门撬锁不成,就上房揭瓦妄图闯入公子“香闺”的消息便传了开来——在她们的眼底眉梢,指指点点里,煞有介事。
绿涯将我带回屋子。
我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而她用帕子帮我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绿涯憋着笑,说,小仙女!至于吗!馋我大师兄都馋成这样子了?你没看到,他旁边的花瑜,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
她说,你真是口不对心!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大师兄吗?
我说,我当然不喜欢了!
她就笑,说道,不喜欢都跑他澡盆里了,你要喜欢他的话,还了得。
绿涯身上,并无汉家女子的礼教束缚,所以,她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我半晌,像是回过了神,我说,绿涯,你知道吗?你大师兄,他并非残疾,他……他的脚……是正常的!
绿涯幽幽叹气,说,怎么可能?
她说,大师兄从小便落下的残疾。凤凰城里,我和紫涩师姐就知道,师父那般高人,都对他的足疾无能为力……
我说,我都看到了!!!你怎么不信我?
绿涯看着我,取笑道,咿?看到了?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说,你别闹了!
我掰过绿涯的肩膀,我说,绿涯!你看着我!你大师兄真的不是好人!他不仅杀害了无数无辜少女!说什么梦夫人!现在,他还要害史笑燃将军!
绿涯拍拍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说,你呀!就是对我大师兄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吧!这么编排他的坏话。他要害史大哥,何必将紫岚明珠拿出来呢?
我愣了一下,说,所以,这才是你大师兄的可怕之处啊!
好啦!好啦!绿涯看着我,她很自信的拍拍胸脯,说,丁小仙!你放心!你和我大师兄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她说,有你好姐妹我在!绝不会让你爱而不得!
我:……
第二天一早,我寻不到绿涯,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流云居里乱转。从外来的佣工在修昨日被踩塌的房顶,女眷纷纷避到别院,唯独我四下行走,如入无人之境,简钺公子都没眼看,扶着额,去了揽山书斋歇息。
我亦不理他,四处寻绿涯,生怕她遭了不测。
一直到中午,绿涯拎着一只腊鸭从外面回来,脚步如飞,像一只快乐的小毛驴。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原就是在院子里寻她,但在所有人,包括绿涯的眼里,我这猴急万分的样子,应该又想溜门撬锁,对她们尊贵如玉的简钺公子行不轨之事。
一旦有了这种人设,我只要在流云居一天,就无从摆脱那些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
我疾步上前,问她,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半天。
绿涯笑嘻嘻,说,我还以为……你在找大师兄呢。嘻嘻!
我不理她的玩笑话,将她拉到一旁,正色道,你说你大师兄想营救史将军,如今紫岚明珠在手,为什么不见他有所行动?
绿涯说,大师兄有大师兄的筹划。昨晚整整一晚,他都在将军府陪史老将军,想必就是在谋划。今天天亮才回到府里。小仙女!我们得信他。
不待我开口,她就举起腊鸭,喜笑颜开,说道,我跟大师兄说了,今晚我设宴,亲自下厨,庆祝你重回流云居!
说完,她神秘地冲我眨眨眼,说,好姐妹!
当时的我,一门心思在紫岚明珠上,丝毫没觉察到绿涯的异常,尤其是那句“好姐妹”的深意——好姐妹!为了你!我今晚将祭献出我们凤凰教的大杀器,迷情散!
我目送绿涯离开。她没心没肺地样子,我越发焦心,满心烦乱地行至后花园。段青衣现在怎样了?他那般自由惯了的性子,如何拘于牢狱之中生活……
——招惹谁不好,招惹当朝公主!
——若不是为了史大哥!就该你当了这东床驸马!自己惹了这烂桃花,就该自己还了这桃花债!我才不要管你呢!
我嘴里嘟哝着。
突然,一只飞镖从我耳际飞过,将一封信笺直直钉在眼前大树之上;我吃了一惊,回头,却只见一团白影消失在墙边。
速度之快,可见功夫之不凡。
我迟疑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拆下信笺,却见一行清隽健朗的小楷——
囹圄无挂碍,惟念卿卿,望多自珍。
署名是:小斋。
小斋,是段青衣的小字,他鲜少用的称呼。
曾经,在角浦,我年少顽劣,一时性起,便这般喊他小字——“小斋,小斋”,为此,他还取笑了我。
他将湖笔搁下,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轻轻柔柔,他说,你知不知道,这是内子才能称呼的!
内子?我甚是迷糊。
他忍笑,温吞半天,说,就是小生的妻呀。
我脸一红,恼他,谁要做你的妻了!
而他,却只是笑……此时回忆起,他容颜清浅,却这般入心啊。
如今,是他托人来报信报平安,告诉我,他很好,让我勿要牵挂么?
只是……来者是谁呢?
这所托之人,为何这般神秘又熟悉……
就在我心下思量之时——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古怪的女声,喊道——丁小仙——
我匆忙将信笺藏入袖内,回头,堆起一脸尬笑。
却见花瑜站在紫藤树下,妖娆如水鳗,她冲我挥挥手,竟无比温柔可亲,她“说”,你来!
她竟会这般可亲?
就在我恍神的刹那,密密麻麻的毒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她曼妙的水袖射出,直扑我面门。
——段青衣曾说我行走江湖多年!没死全靠命好!我这么疏于防范,一定是昨天被简钺公子那盆洗澡水给泡傻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超度成仙的那一刻,一团云白色身影,再次从天而降——说时迟,那时快,他卷起的衣袖如同天边云,将这些毒针齐齐卷开。
又是他!刚刚才给我送过信的白衣蒙面人!
我愣在哪里。
这时,简钺公子出现了,回廊处,他在轮椅之上,红粉簇拥,他轻呵斥了一句:花瑜!
他厉声道,不得放肆!
他嘴巴上训斥着花瑜,而他手中的寒月剑,却直直飞向了我,凶险无比。
我蒙了。
剧本不对啊——简钺公子!你这个小人!
白衣人一看我闪躲不及,飞快丢开与之缠斗不休的花瑜,连忙回护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推开。
几乎同时,白衣人的手臂处,被寒月强大的剑气所伤,出现了一丝隐隐的红。
瞬间,血色染红了他的白衫。
寒月剑重回简钺公子手中。
你是谁?!我骇住了。
是啊,你是谁,护我如此。
白衣人看了我一眼,蒙面之下,垂眸之间,那双眼睛宛如江南烟雨,千里不休。
白衣人没言语,只是眉头微皱,他捂住胳膊,越墙而去,白影如逝。
……
这时,绿涯从西苑冲了过来。
她看到我和花瑜、简钺公子一眼,瞪大眼睛,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大的动静!
她拉着我,从头到尾打量,关切至极,小仙女!你没事吧?
我刚要开口,简钺公子却轻笑,他收起了寒月剑,对绿涯说道,无事。
绿涯将信将疑的看着简钺公子手中从不轻易出鞘的寒月剑,说,哦。
她突然又说,大师兄!别忘记今晚西花厅的小宴。你和小仙女可不能忘。
简钺公子看了绿涯一眼,点点头。
他说,嗯。
我转头要冲上去同简钺公子理论,却被绿涯强行拉走。
行到无人处,绿涯才松开手。
我说,你干嘛拉我!刚刚你大师兄的寒月剑!可是直扑我面门。如果不是白衣人!我已经没命了!
绿涯就笑,说,你没命?大师兄怎么舍得?大师兄一定是算准了白衣人会护你呀!
我说,算准了?要算不准呢!
我心里腹诽,这是什么逻辑!
绿涯却不恼,她拉着我,像个黏腻的小孩,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大师兄算不准的事。
我说,算得准,你大师兄就可以拿我做饵了?
绿涯脸上也觉不光彩,但还是维护着简钺公子,她说,你们中土不都说,兵者诡道也。那白衣人一看便是武功不凡之辈,若寒月剑直奔他而去,一定会被他轻易挡开;若奔向你……白衣人回头护你,才落了破绽,负伤而逃。
我说,可白衣人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绿涯说,对!白衣人是有恩与你……但对流云居来讲,他就是一个闯入者!是刺客!甚至可能是采花大盗!大师兄这么做也没错呀。
我急了,说,你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花瑜!
花瑜?绿涯幼眉微皱,说,莫不是白衣人觊觎花瑜美色?才闯入流云居的!
我说,是花瑜!花瑜她刚刚在花园里突然要杀我!白衣人为了救我!才闯入了这流云居的……
绿涯居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完,她说,你昨天都爬到大师兄的澡盆里了,花瑜吃了飞醋是有的!但是想杀你……不可能!花瑜姐姐吃斋念佛的!万不可能!
我急了,刚要说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呢!
绿涯却突然大叫起来,糟了!小厨房的灶上还煨着汤呢!要是糊了!今晚你和大师兄就做不成了!
说完,她就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跑开了。
跑到半途,她回头,冲我眨眨眼,纠正道:是……是……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