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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醒的枯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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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不死生物。除了眼窝中会发出红色的光芒,他们的外形就和一具普通的骷髅没有区别,看上去好像没有多少杀伤力,但巫妖的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全部都是极为强大的法师,或者说,只有强大的法师才有可能转变成巫妖。
与一个活着的大法师比起来,巫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无法被真正地杀死,除非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命匣并且摧毁,否则巫妖就会不断地重生。
但巫妖总是把自己的命匣藏得非常好,想要找到他们的命匣比摧毁他们的身体更加困难。
--《萨伦大陆百科全书·不死生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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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骑士沉默片刻,转头对两个同伴说:“跟我来。”
三人离开了密室,走出一段距离以后,迪洛林停下来问:“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建议?”
裘娜不放心地回头看向密室的方向:“我们就这么把他丢在那里真的好吗?他不会趁机逃出来吧?”
迪洛林说:“不会,我认得他手上的镣铐,那是教会为了囚禁危险的施法者专门打造的禁魔镣铐,戴着禁魔镣铐的情况下他使不出任何法术,不能施法的巫妖就只是个会动的骷髅而已。”
“你真的没有办法消灭他吗?比如说,我知道一座火山,我们可以把他从火山口扔下去……”
“没用的,想要消灭一个巫妖,就得先摧毁他的命匣。但他的命匣显然不在这里,他是不可能告诉我在哪里的,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想法。”迪洛林看向法师,“亚德莱德,你说呢?”
猎人裘娜在他看来几乎还是个孩子,又是来自附近游猎部落的山地人,很显然在这方面亚德莱德懂的会更多一些,他之所以带着这个没有战斗经验的年轻法师同行,正是为了借助对方的魔法知识来解决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法师却一直缄默不语,直到被迪洛林点名,他才犹犹豫豫地说:“嗯……是这样的,刚才巫妖的话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但说出来可能对教会有些不敬,希望您不要介意。”
“你只管说,我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敬。”
亚德莱德这才开口:“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听到的‘神谕’或许出了偏差?”
裘娜惊奇地问:“‘神谕’还能出错的吗?”
亚德莱德耐心地给她解释:“裘娜你可能不太清楚教会的运作,光之女神不会直接和凡人对话,她的旨意都是通过教会的‘神谕者’来传达的。具体的做法就是‘神谕者’通过一些仪式进入到冥想状态,然后他们就能隐约地感知到一些模糊的景象,这种感觉跟他们自己的白日梦或者幻觉非常相似,很容易混淆,所以每次都是好几个神谕者一起进行仪式,再分别把自己感觉到的东西写下来,只有大家写下的东西一致,才能确保那是神传达给他们的信息。不过有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一些差错,比如两个神谕者的白日梦恰好有一部分撞上了,就误以为是神的旨意,这种事情过去也发生过。”
迪洛林说:“但这一次所有神谕者的梦都出奇的一致,描述的地点跟这个山洞也完全吻合,这不可能是他们的集体白日梦。”
“不,我想说的是,地点应该是不会错的,但会不会是神谕者们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呢?也许女神想告诉他们的是‘解决瘟疫的办法’,而神谕者们通过语言来表达的时候,就变成了‘瘟疫的解药’?”
“……所以你认为女神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是,这个巫妖就是‘解决瘟疫的办法’?”
法师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自信,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合理的解释。你们想想,一场前所未见的瘟疫,怎么可能提前就有‘解药’存在?神谕所说的地点肯定是这里没错了,但这里能找到的东西又只有这个巫妖。更巧合的是,传说萨博罗亚当年那些饱受诟病的实验,研究的就是疫病方面,那么他会不会是掌握着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知识,所以才被认为是解决这场瘟疫的办法呢?”
迪洛林紧皱着眉头:“我们明明是秩序和正义的守护者,是亡灵的克星,女神却希望我们借助一个邪恶亡灵的知识来攻克疫病……这听起来确实太过疯狂了。可想而知,如果我把这个巫妖带回圣都,只怕都到不了教皇的面前,我就会被当做亵渎者关进监牢。”
亚德莱德认识迪洛林也不是一两天了,深知他真实面临的处境比这还要夸张,对此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确实,圣都里嫉恨你的人那么多,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等你出错,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先验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研究出瘟疫的解药,再带他去见教皇。”
圣骑士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法师一愣:“嗯?您相信我说的话?”
迪洛林面色凝重地说:“我内心里是不想相信的,毕竟这与我们历来的信条格格不入,但如果这真的是解决瘟疫的办法,我总不能因为害怕遭受责难就止步不前。”
这个想法虽然是法师亚德莱德自己提出来的,可他却又对此产生了新的疑虑:“嗯……可这样做的话又存在着另一个隐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萨博罗亚应该是被人用邪恶的秘术关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施术者跟他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煞费苦心地这样折磨他。你们想象一下,他是个巫妖,不会睡觉也不会死亡,只能永远意识清醒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而且还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里面,如果不是女神的指示,可能过了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所在……”
裘娜不解地说:“确实很残忍,但他不是个坏人吗?有什么好同情的?”
“这不是同情不同情的问题。”亚德莱德说,“冬林法师学院惩罚学徒的刑罚之一就是禁闭,我也曾因为一个低级的实验失误,被关在狭窄无光的房间里整整三天,才三天就已经令我终身难忘,如果超过一个月,我恐怕不是发疯就是自我了断了。而萨博罗亚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更可怕的是完全看不到重见天日的希望,这些年里他的内心会滋生出怎样的绝望和疯狂,我根本不敢想。”
“你是觉得,他可能已经疯了?”迪洛林沉吟道,“但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不仅很清醒,甚至还很狡诈。”
亚德莱德轻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有的疯子平日里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比普通人更聪明更有想法,真疯起来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可怕的一面。”
这确实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如果巫妖真的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关了一百多年,甚至不用那么久,只要一年,精神状态就必然会出现问题。
跟一个巫妖合作本身就已经很冒险了,如果还是一个内心充满绝望和仇恨的疯巫妖……
裘娜带着一丝侥幸说:“也未必吧,至少我们刚进去的时候,他的状态就跟死透了一模一样,说不定他只是沉睡了一百年?”
亚德莱德却不敢这么乐观:“我不知道他那种睡着一样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但我的导师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巫妖沉眠,否则人们早就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杀不死的巫妖了。而且从那个诅咒的恶毒程度来看,施术者的目的必然是折磨,而不是让他轻轻松松地沉睡那么简单。”
迪洛林犹豫良久,还是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但现在他是治愈瘟疫唯一的线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疯了,我们都得先试一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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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折返时,巫妖仍然被锁在原地,有点无聊地摇晃着锁链:“怎么样?你们在外面嘀咕了半天,商量出什么对付我的办法了没有?”
迪洛林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他的剑。
“就这?”巫妖看起来还想要尖酸刻薄几句,但圣骑士没等他开口,猛地一剑砍断了连着禁魔镣铐的锁链。
巫妖的双手获得了自由,紧接着脚上的锁链也被斩断,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示,只是淡定地坐起来,搓了搓手腕上的镣铐:“既然你们这么好心,不如帮我把手铐也拆了?”
“拆掉禁魔镣铐好让你随心所欲地施法吗?想得美,不要耍花样。”迪洛林毫不留情地拎起骨架推了一把,“走!”
巫妖很配合地迈开了步子,脚镣上残余的锁链拖在地上叮当作响:“不用这么粗暴,我比你们更加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我还是得问一下,你们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儿?”
迪洛林面无表情地说:“既然神谕引领我们来到此地,很可能是女神希望借用你的知识来平息这场瘟疫。不过首先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治愈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