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哭笑记》锦瑟风

18、麒麟之九转天竹阵——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一会儿，她无声的很慢的留下了几行眼泪，似乎是在为那个所经受磨难经受婆家偏心受尽委屈受尽屈辱的一家子而流泪，不是她们不愿意反抗，不会反抗，她们只是念情，念及父母婆婆公公的养育之情，念及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们一样的。”
　　忽然眼前出现了她丈夫依靠在床上，哀声叹气的画面，及她早出晚归，为了家里的生计而奔波忙碌的画面，她的女儿们都很孝顺，时常轮流带着孩子来看他，会时不时送粮食蔬菜过来，会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收拾屋子做家务，尽可能的帮忙，及她在外面低声下气偷偷哭泣，回到家后又要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她丈夫的场景
　　我的眼睛湿润了，似乎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这平凡而又真实的生活，她瘦弱而又坚强的身影，温柔而又坚韧的性子，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反握紧了她的手道：“婶子，你辛苦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的”
　　她眼中写满了不相信，然后摸了摸我的头顶，道：“我以前也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呢，小囡囡，你真像我年轻时候的性子呀”
　　我在想如何回答她，如何化解她这满满的委屈不甘及一丝丝的怨恨，这时候，麒麟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风，你快看，看那边的竹子在动”
　　我朝麒麟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白雾凹的方向，只见那边的竹梢处有人影在晃动，他们在找路，似乎是找到了通向这里的路，是呀，只要绕出竹林找到村子就很容易了，但是站在高处就很快就能找对方向了，我们必须藏起来，得马上藏起来，距离他们找到我们也不过是5-10分钟的事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右手搭在左手的脉搏上，脉搏跳动的很快，手心也在出汗，我必须得干点什么
　　我看了麒麟一眼，道：“麒麟，我们必须把这些村民都藏起来，他们是无辜的，那些人泯灭人性，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藏在哪里好呢”，我四周的望了一下，我们现在祠堂的门口，有了
　　“村长村长，你能不能把祠堂的门打开呀，将村民都聚集到里面藏起来，敌人马上就到了，那些都是杀人如麻的坏人”我急忙喊道
　　村长夫人倒是马上反应过来了，村长将一部分人转移进了祠堂，村长夫人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去了自己家及附近，还有一部分人已经会笑的人要么是往家去了，要么是帮村长将那部分口中一直念叨着“何为笑，为何笑”的人或是搬或是牵或是抗或是赶进了祠堂，不过两三分钟，门口的人都消失殆尽了，只除了她，她似乎是被定住了，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论如何的牵扯她，几个人抬她拉她，她都坐在祠堂的阶梯上纹丝不动，像是脚下有了引力一般，我想到一个可能，或许是她刚好被触发了NPC，有任务在身，她这个任务没有完成的话，她就如同存在在一个超越现实的时空，估摸着等她学会了笑，她才会又回归现实吧
　　我当机立断的道：“村长，你们也快去藏好，快把祠堂的门关好，尽量不要发出声响，藏好哦”
　　村长回头望了望我道：“小风姑娘，那你呢？”
　　我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会儿，后笑着道：“村长，我先教会她笑，应该很快的”，我又转头看了看麒麟，对麒麟说道：“麒麟，你也快去躲起来，快，他们的目标是你”
　　麒麟反而朝我更近了一步，拉着我的手，眼里无所畏惧，道：“没用的，不论我躲到哪里，他们都有办法找到我的，他们有找到我的秘法，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村长最后看了我一眼，说道：“小风姑娘，那你们保重哦，如果你们成功了，可以敲门或是随意找竹屋躲起来”，说完，就关上了祠堂的门。
　　街上只剩下，我，麒麟，和她了，瞬间寂静了，寂静得恐怖，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感，亦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绝然与悲壮，然而她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依旧坐在台阶上，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的回答。
　　麒麟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我，无言中充满了信任，好吧，我该抛开杂念，屏气凝神后，又转向她，道：“婶子，我知道你的委屈，虽然我不能说我懂，但是我能了解也能体会，我娘也因没生儿子在我奶奶家的处境跟你的很像，可是真的因为是女儿不是儿子，你的女儿就不孝顺你们了吗？不关你们死活了吗？我们没有，你们的女儿也没有，儿子和女儿只是性别上的差异，但也都是你们的孩子呀，身上一样留着你们的骨血，你真的不必因为世人的眼光而对自己没有儿子这个事情耿耿于怀，这不是你的错，生儿生女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婆婆他们的做法只是他们的偏见，是的，你因为这种偏见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这是她们的错，是封建思想的错，不是你们的问题，你不需要为此而责怪自己，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完，我似乎看到了童年过年的一个场景，我奶奶因为某些事情迁怒我妈，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我妈没生儿子的错上了……，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我不懂。
　　她没有说话，依旧直直的望着我，眼角又重新挂上了眼泪，她道：“我虽然曾经有偷偷的埋怨过我婆婆她们的偏心，也觉得我们非常的委屈，但是随着孩子们慢慢的长大了，这种委屈也慢慢的淡化了，我的乖巧的女儿们比她们那些不成器的败家子儿可要孝顺太多了，但是而后我又在想，我女儿们这么乖巧，这么孝顺，为什么她们都没有看见呢？为什么还要这么偏心这么不公平对待她们呢？她们这么好，我和孩子他爹受什么苦，我们都认了，也忍了，为什么她们还要这么对我的女儿们？”，说到此处，她忽然站了起来，变得很激动，双肩颤抖，几十年了，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压抑了几十年的藏在心底的最深的埋怨与不甘呀，她的面容变得非常的犀利，有一种遇见野狼，母羊为了保护小羊而最后奋起的坚强，这是天性，属于母亲的天性。
　　我又挽上了她的胳膊，让她又慢慢的坐下了，：“婶子，她们都是“瞎子”，被自己的偏见蒙蔽了双眼，你希望她们看到又有什么用呢？你女儿们的好，当然是有被人看到了，被很多人都看到了，被她们的朋友被她们的丈夫都看到了，她们现在正被这些人所珍惜着，这远远比被你婆婆公公看到要好太多，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只有尝过苦的滋味才会更加珍惜甜，才会更加惜福”，之前的场景里，有出现她女儿因父亲受伤哭泣时依偎在她丈夫的怀里，我大胆猜测她女儿们的婚姻应该是幸福的。

　　说到了她的女儿们，她的眼神里倒是没有刚才那种激进，也没有之前那种黯淡了，多了一丝的光彩和生机，身体也软和下来了，又变得柔软了，她的眼神给了我信心，我想从子女这条路线来开解她是可行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又道：“是呀，她们现在过得还不错，大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女儿也生下了个粉嫩可爱的小囡囡，她们的丈夫也都上进勤快，婆母也都挺好的，会帮忙带孩子，日子过得虽然不能跟大户人家比，但也是吃得饱饭穿得暖和，也游刃有余，不紧巴巴的，知道孩子他爹出了意外，婆家也常常叫女婿上门送粮送菜来看孩子她爹的，都是和善的人家，她们的命比我的要好。”
　　停顿了一下，似乎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们没有摊上我们两口子，没有摊上一个残废的爹和一个无用的娘，她们的命会更好一些吧，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在最后的这个阶段，还要孩子他爹受这样的苦，如果没有出这意外的话，我们的日子已经过上好日子了，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在我们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当头一棒，把我们打回原型，我们对好日子的要求也很低，不过就是求吃得上饭，穿得上衣服，家里人都安康，也不苛求呀，为什么，他这一辈子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临老的时候还不能安生的养老呢，看到他每一次诅咒他自己，我的心生生的疼，就像被人挖出来又装回去又挖出来再装回去，他这么要强的人，还没有到完全干不动的时候，却因这意外活生生的在床上躺着，别人的怜悯，同情，更像是毒药，腐蚀着他的自尊心，他现在更不爱说话了，常常陷入深思，稍有一点不满意就诅咒自己，有时候，我情愿遭受意外的是我自己，村里的老人家常说，这是因为要赎上辈子造的孽，为什么呀”，做到后面，她的声音沙哑了，几乎是喊出来了，这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如火山般的爆发了
　　“我知道，这谁也怨不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这一生注定要苦难无数……”，她低沉的说完，满脸都是泪水
　　我能为她做什么，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但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好想有金手指呀，能为她点石成金，好想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呀，能让他丈夫重新走路……，可是我什么都不是，心隐隐的作痛，这是就是我们平凡人的生活么？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能有一二是欢乐的，已是幸事了吧，忽然有一种直觉，觉得这可能也是我将来的人生吧
　　我将她的脑袋轻轻的往我肩上依靠，希望我弱小的肩膀在此时此刻能让她安心点吧，沉默或许是此刻她最需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