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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实 ...

  •   好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凌伊的嘴巴痠疼,感觉快脱臼了。

      “把他架过来。”余辰的命令没人敢违抗,那个银徽們架着衣衫不整的凌伊跪到余辰面前。
      又要打他了吗?凌晨觉得无所谓了,他都被打得如此悽惨,再多个伤痕也不过在染着鲜红的画布上多增加几笔。

      余辰两指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突如其来的呼了他一巴掌,凌伊左脸又更肿了,他将满肚子的怒气吞在肚中,没有多说什麽。跟刚才他的手下赏他巴掌相比,余辰的力道扎实多了。
      为了让右脸看起来匀称,余辰很“好心”的又赏了他右脸颊。
      余辰挑眉道,“知道我为什麽要打你吗?”
      真是好心,一开始打了他快十次都没问什麽,这回重重的两下后反而要他思考打他的原因在哪。

      凌伊不语,他以前就知道自己说什麽都是错的,不管在蓝少呈眼前还是在鬼一般的迪兰学园,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虾咪,上面的人想对他干嘛,只要他们想,凌伊都得照实的做。
      当然不说话也是错的。
      “不说话?哑巴我也是喜欢的,因为听不到哭声可以对他更加粗暴。”凌伊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这余辰竟可以挂着一张可恨的笑脸说着残忍的话。余辰望着他的双眼,他红肿不堪的双颊,再到打着冷颤的弱小身子,冷哼,“他不服,你们揍他,揍到他服。”
      “你说过只要我帮这裡每个人服务就──唔!”凌伊话还没说完,几个人肮髒的脚便踢了过来,踢了他的身子他的头他的脸,也许被揍得长相丑陋也是让人增加怒气的一环吧。如果他不是这张猪脸,至少他不会狠到攻击他的脸。
      余辰哈哈大笑,他搂着小余,“在这裡,我是王,我想怎样就怎样!”

      凌伊回想起蓝少呈在他十三岁时把他丢到一个地牢裡,这地牢不小,大概有二十几坪,但塞下一百个人便变得拥挤,而且每天提供的饮食和水量都不足以满足一百个人。
      如果有一百个人,那餐点只会提供九十个人。
      一开始大家都很好心的分给其他吃不到东西的人,水也是省着喝。直到食物越来越少,水越来越不足后,人们开始鄙视弱小的人,他们同时怀着出不去的不确定感。既然不知如何出去,每天吃不饱睡不好,何不减少一些废物?
      一个月后凌伊眼睁睁看到自相残杀的恐怖画面,有一个皮包骨因为一个月没好好吃东西了,当他伸长着只剩骨头的双手想抢夺别人的食物时,那人用脚狠狠踢了皮包骨的腹部,说了句“这裡容不下你这种废物”后,拿旁边的锐物把皮包骨刺杀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的本来一百个人和睦相处,半年后,凌伊看着还存在的青年,只剩下十来个,而食物,维持着十人的数量。

      凌伊记得他在那地牢裡交到一个朋友,他叫什麽他已经忘了。
      那人不过是得罪了地牢裡长得最壮硕的青年,青年一拳把他揍飞到地牢的铁杆上,或许是长时间营养不良,那人撞到了头,不管凌伊怎麽摇他,他不再睁眼。
      也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杀人。平常他都是看着别人在对弱小的人逞凶,这次,他拿着锐物,和自身良好的武术能力,成功把那青年扳倒。
      之后,没人敢动凌伊,甚至,他不用抢,就有人会拿食物和水给他。
      凌伊第一次体会到想要得到权力,变是把人踩在脚下。

      他忘记他是怎麽离开那地牢的,依稀记得最后地牢裡只剩十个孩子,那除了放饭和收尸会打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进来一个人,是蓝少呈。
      后来他问蓝少呈这噁心的地牢是干嘛的?蓝少呈笑着回答,不过是找几个冷血的培养成杀手而已。
      那关他进去又是为何?蓝少呈笑而不语,只说着他很高兴他能活下来,凌伊从没让他失望过。
      是的,若让你失望,早就死了。

      回到現實。

      大家看着凌伊弱小的只能护着头任由上头的人拳打脚踢似乎忘了防备,几乎是本能的,凌伊从地上弹跳起来,随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小刀,往最近青年的腹部刺了一刀,尖叫声从旁响起,凌伊趁着空档又是往左边的人的腰侧一划。
      在他要勒倒及时扯住他手臂的银徽时,一股巨大的力气从他膝窝处踹,他只能无助的跪下,余辰将他压制在地,夺去他的小刀。

      “辰……辰哥!出血了!”
      “无能!自己保护不了自己,自己去疗伤!”
      余辰吼完后,死死捏住凌伊的下巴,凌伊怯怯看着他,神奇的是余辰并没有暴怒或要他偿命,他用极低的声音道,“你这小子,不错,从没有人敢在人质在我手中时,还伤了我部下。”
      凌伊心一抽,他都忘记罗兰躺在旁边。
      “求求你……别动罗兰。”凌伊苦苦哀求,即使这求情在他刺伤余辰的部下后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是在E班教室发现他的,他这人瑟瑟发抖连被我抓来这都不敢叫喊,”余辰的指甲刮着凌伊肿大的脸颊,道:“我跟他说,如果他愿意给这裡每个人*,以后我就保他,他是我的人,除了我以外没人敢动他,然后他就答应了。”
      “胡说八道!”凌伊疯狂扭动,但余辰太过庞大,他连一丝丝抽离他的可能性也没有,“罗兰……罗兰怎可能信你这恶霸!”
      “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人的话,你可以带走他,我不拦你。”说完,余辰离开了凌伊。
      凌伊一获得自由,立刻飞奔到罗兰身边,在凌伊帮那银徽服务时,罗兰又因为失血过多不知不觉昏倒了。
      他搀扶着罗兰,头也不回的想离开这充斥着*液和鲜血的空间,在他离开前还听见小余大骂余辰放过伤了他的部下的恶人做什麽?余辰只能摸摸小余的头安慰他。
      余辰最后问:“你叫什麽名字?”
      凌伊回头,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从中散发的杀气,让小余也停止闹脾气。
      “你没资格知道。”

      ※※※

      凌伊跟罗兰差不多高,扶着他软趴趴的身体走不容易,乾脆揹着他,一鼓作气的从C栋走到B栋再去6楼。他不知道哪个地方是安全的,到处都是犯罪的痕迹,他经过B栋四楼时,两个银徽的人恰巧在欺负一个F班的。
      看罗兰和凌伊身上的低阶徽章正想欺负他们,但凌伊揍得像猪头的脸实在不好看,罗兰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就放过他们了。
      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到1年F班的教室,凌伊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推门进去后教室空无一人。或许早些时候教室裡的人都被拖出来侵犯了,这裡只是唱空城。
      凌伊从后方的柜子上拿来毛巾,将两张桌子併在一起,在他的头下垫了毛巾,并解开他的衣服,沾水擦拭着他青青紫紫的身体。其中在褪下裤子后,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更令凌伊心疼,他拿着毛巾的手都是抖的。

      他蹲坐在地上,抱着头全身颤抖,他连拿住毛巾的力气都没有,看着地上绽放一朵血色的彼岸花,罗兰的鲜血。
      凌伊从小到大受过各种伤害,轻微的擦伤和处罚后留下的伤痕,擦个药大概一个礼拜就恢复了。重则枪伤刀伤甚至被蓝少呈折磨得下不了床时的伤口,虽然血的味道他不喜欢,但长时间从自身流出的液体,久了,就习惯了。
      然而,他仍无法想像身边重要的人喷洒出这骇人的液体,滚烫的好像会燃烧一样,灼烧着他的皮肤,空气中瀰漫的丝丝血味好像无数隻手,掐住他的脖子。
      以前他的妹妹被绑架的时候,他从犯人手中接到一根指头,因为接触空气过久那变成暗红色的血液,在他视线裡无限放大。痛,痛是什麽,是超越皮肉的痛,难以承受的痛,超越他发现蓝少呈根本不爱他的痛。

      当他鼓起勇气要再拿起毛巾时,一双大手盖住了他的视线,凌伊被曚住了双眼,对方还没出声,凌伊冷言:“韩兴宇。”
      韩兴宇搬开椅子,坐到凌伊前方,笑着说:“真不好玩。小子,你怎麽带了个累赘回来呀?”他指了指像破娃娃的罗兰。
      罗兰的受伤范围集中在下半身,韩兴宇接手凌伊手上的毛巾,专业的坐在罗兰两脚间,悉心的为他擦拭伤口,动作专业的连凌伊这个老手看了也咋舌。
      这教室除了教科书外,后方摆放大量的毛巾还有医药箱,离奇的是连床垫都有。迪兰这污/秽的学校简直糟蹋了学术的殿堂。

      帮罗兰上好药后,韩兴宇忧心忡忡看着凌伊红肿的双颊,拿出药膏帮他擦着,凌伊像死鱼一样坐在地上任由他涂抹。韩兴宇主动询问:“你在外面是招惹谁了呀?就说你跟我和宫守善在一块安全些,这道好,被揍成一隻猪回来。”
      凌伊撇头,“是余辰,”见韩兴宇惊讶的表情,凌伊又问:“他在学校裡的地位如何?”
      “天啊!你别的不惹结果惹上余辰!余辰有个爱人叫宋余,宋余是2年E班的,他仗着余辰对他的宠爱就到处欺压别人,虽然余辰很恶劣但宋辰更是心狠手辣,是会把人折磨到不死也剩半条命那种。”

      那个宋余估计是余辰口中的“小余”,想到罗兰受这般苦这宋余肯定出了不少馊主意,凌伊握紧拳头暗自记在心中。
      韩兴宇抚额,“不过你暂时不用想为了罗兰报仇,余辰是2年B班的人,你连他毛边都沾不上,你还是先学着自保,宋余已经记住你了,你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好过。”
      “我才不怕他,我……”
      正要说下去,旁边的罗兰动了动右手,凌伊立刻站起身,一心期盼着罗兰能够恢复,一方面又难过他会不会怨恨自己没及时去救他,害他落入余辰的狼口?
      罗兰艰难的坐起身,他抚着头似乎有些头痛,凌伊叫着他:“罗兰──”
      罗兰望向他眼中没有一丝雀跃,他只顾着东张西望,问:“余辰呢?凌伊你怎麽在这?”
      凌伊倾身抱紧了罗兰,安慰他,“没事了,余辰放你走了,你安全了。”
      没想到罗兰忽地使劲全力挣脱凌伊,指着他对他大吼:“你干嘛没事来打乱?是你吧!是你让余辰带我走的,你为什麽每次都来打岔?”

      “罗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凌伊眨着眼,眼前的罗兰好凶狠一点都不像他在国中时看到罗兰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模样,也不像刚入学时巴着凌伊不放那副纯真的样子。
      眼前的罗兰,陌生的,陌生的好像在他快不行时见着蓝少呈走过来,他以为他会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你做的很好了,结果他只是一句“无能”,瞬间浇熄凌伊的千头万绪。原来打破一个人的希望这麽容易。

      凌伊想到余辰曾经答应罗兰说如果他给在场每个人玩弄便能当他的靠山。他摇着罗兰,“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堕落了,余辰的话你也信?我可以保护你呀!”
      罗兰仰天大笑,“保护我?你是什麽?你一个绿徽说要保护我?凌伊,别觉得我跟你很好。”

      罗兰推了把凌伊,将他推倒在桌椅上,罗兰费了好些功夫穿上裤子和衣服,居高临下看着凌伊,吸了口气把这些年来隐藏在内心的事全脱口而出。
      “你初中的时候极少出现在学校,要不是我你根本没朋友,你以为我甘愿跟你当朋友?如果不是蓝少呈逼迫我,我早就让你自生自灭了!为什麽没人跟你说话?对,都是蓝少呈,大家都被他下令,谁敢跟你接触,谁家就完蛋!”罗兰的话一股脑儿的灌进凌伊的大脑内,他来不及分析罗兰所言,罗兰继续吼:“我会进来迪兰,是蓝少呈逼我的,要我陪着你。搬出迪兰的学历是很风光,可是这糟糕的环境,谁要?我是被你连累的,你害我进这鬼地方,这回我想为自己保一个保命符,也被你坏了好事!”
      “凌伊,你为什麽这麽讨人厌,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罗兰口中所言,凌伊从没想过,他心中一直认为蓝少呈好心让他去学校,是让他学习新知识认识新朋友,虽然不晓得为何没人愿意跟他接触,或许是他真的很少来学校,不过罗兰总能滔滔不绝的跟凌伊分享学校的趣事。
      罗兰从不问他为何这麽少出现在学校,但只要他有来学校,两人总能无话不谈直到放学。罗兰也常邀请凌伊到他家,凌伊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三年来的幸福如今只是蓝少呈捏造的幻象,他连他的朋友也要管,他这人小心眼到把凌伊送去学校只是幌子。他还是蓝少呈幽禁在牢笼裡逃不出去的无翅的鸟儿,他以为的自由,蓝少呈总不留情的在他面前盖一堵牆。

      原来……罗兰从不是真心想要跟他聊天,这虚假的友谊,从蓝少呈把他送进迪兰,要求罗兰也要进来后,就已碎裂,谎言被揭穿……
      这无法无天的地方谁也救不了谁,罗兰靠自己的本事巴结了余辰,他却以为罗兰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坏了他的“好事”。
      到头来,他仍是一个人。
      罗兰从桌子上下来,看了眼韩兴宇,韩兴宇面无表情也没有拦住他,罗兰玩味的笑了下,推门离开,留下错愕的凌伊。

      韩兴宇拉住凌伊的手想将他拉起,凌伊却甩开他的手,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大眼瞪得大大的,墨绿的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绝望,不管怎麽努力怎麽在逆境中逆流而上,前方,不过是海市蜃楼。
      这时候宫守善从外头走来,他两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看来没有陷入危机,进门看到凌伊失落的样子本想要逗逗他的,结果凌伊甩开他的手迅速冲向门。
      只是他的手还没接触到门把,内心空荡荡的脑袋又溷乱,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抱着头,歇斯底裡的大叫着。

      “叮噹──”钟声响了,这万恶的开学典礼终于结束。
      凌伊感觉不到双颊的疼痛,他全身像失去力气般,他的眼泪从眼眶裡奔腾而出,像瀑布一样哗啦啦流下,怎麽也控制不住。他模煳的视线裡看着他的双手,他掐住自己,使不上力,但掐喉的动作吓坏了宫守善和韩兴宇。
      他们连忙把凌伊抱到后面的床上,安抚着他。
      凌伊又哭又闹,不受控制,等到哭累了后,他才不知不觉昏睡在床上。
      好累,好想就这麽走了。他是造了什麽孽碰上了蓝少呈,如果在武术课时被人打死就好了,或者在地牢时他被人啃食了……
      也比活着轻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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