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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命运之子”在哪里?20(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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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看到季霖发给他的微信内容后,一点也没有惊讶,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还有监.听.软件这个事。
他眯起眼想起昨天李珍故意来探病,离开时反常地没有叫安堇送的画面,他以为她只是来试探他的伤情,没想到还有监.听.他们对话这一环节,她可比他想像的谨慎得多。
这样一来李珍就从他们这里知道了王玉燕被抓的真正原因——是他事先从杀手那里得到了王玉燕的电话号码和账号。这其实本身就是李珍故意留下的线索,为的就是嫁祸王玉燕。只是现在因为他的参与直接让“证据”一步到位了。
那么网上出现的视频就有了解释,但不管它存在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引出所谓的“证据”,还是为了推动舆论,对于李珍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手段,然而对于王玉燕来说却是莫大的伤害。
他很庆幸在第一时间发现它的时候就处理了它,让伤害降到了最低。
顾长安收回思绪的时候,外面保镖的声音传了进来,“赵先生,王玉燕王小姐来了。”
顾长安有些意外,他按掉手机,出声道:“进来吧。”
随着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响,王玉燕略带憔悴的身影印入他眼帘,他看了她一眼,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这让她紧张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但又看到他头上包裹着层层纱布后,心又不知不觉提了起来。
然而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发现喉咙梗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言语。她提着果篮站在门边,局促不安,又有些胆怯地不敢往前走。
“燕子,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不是来看我的?”
顾长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王玉燕忐忑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就来。”王玉燕收拾好情绪,抬脚走到病床前,顾长安看了眼她手里的果篮,“来就来了,不用带水果。”带了也是便宜阿彻,沦为他刀下实验品,没有多大用处。但显然王玉燕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以为他是客气,便放下果篮,不好意思地道:“一点点心意不值当什么。”
“你坐。”顾长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拿出两个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叠在一起,倒了热水,水是桌上一个粉色保温壶里的,壶看上去很新,在他倒水的时候王玉燕还看到壶中间的位置上画着一根细细的柳条,她看着这根逼真的柳条晃了下神的功夫,一次性水杯就递到了她面前,“喝杯水解解渴。”
王玉燕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不烫不凉正正好,她愣了愣,视线莫名地落在桌上的粉色保温壶上,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她放下纸杯,目光关切地看向顾长安的头上,眼里带出了几分忧虑,“赵大哥,你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顾长安答的轻快,“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
“那就好。”王玉燕松了口气,但这伤在脑袋上,要是留下疤,想想一挺俊俏的小伙子留着一地中海的发型,这画面实在太美,她都不敢往下想。她赶紧提醒道:“还是要好好休息,平时多注意一些防护,不然留疤了怎么办?”
顾长安看着这姑娘脸上不断变幻的神情,以及问出来的最后那一句话,他就知道她心里刚才在想些什么。
他摇摇头,想到顾烟那丫头的关注点也是会不会留疤这个问题,今早起来说是要去找小金护士聊聊那个什么中医物理整形疗法是个什么疗法的,就怕他留疤之后不长头发影响美观,连拒绝的话都不让说。他叹口气,都随她吧,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配合配合就是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挺高兴那丫头为了他的事忙上忙下的,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心理,怪难为情的。
顾长安收了心思,回答道:“已经咨询了这方面的专家,不会留疤。谢谢你来看望我,燕子放心,我的伤不要紧。”他顿了顿,又说了句:“这段时间学校里会出现一些闲言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虽然视频没在网上曝出来,但校园里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拷走这事看见的人很多,流言一起来,即便学校领导制止,但私下里的指指点点依旧不会少。
王玉燕自然知道顾长安话里的意思,她今早走在校园里,碰到的人都在疏远她,对她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是异样的眼光,仿佛她是瘟疫一般。但她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早已司空见惯,也养成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只是面对真心实意的关心,她还是心中一暖,脸上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笑意,语气里也带着说不出的真挚,“昨晚我被保释回到宿舍后,雁宁已经跟我说了网上视频的事,她说视频被人早早黑掉了,我就猜到是赵大哥做的,是我应该谢谢你,是你一直在帮助我,而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可能还是我连累你的多。”
顾长安看了她一眼,知道这姑娘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她以为是她连累了他,她怎么会这样以为呢?他心思百转,但情报太少,得不到有效的线索,索性放在一边,问她道:“你昨晚就被保释了?”
王玉燕没有隐瞒,坦荡地道:“是啊,警察本想扣我24小时,但是李氏集团的律师顾问梁洪出面保释的我,我也是后来知道警察已经查到了我不是主谋的证据。我的嫌疑到底是洗清了。”说到此,她的神情说不出的嘲讽。
顾长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他顺着她的话说道:“洗清了嫌疑自然好,但真正的主谋还没有抓到,这次的事情针对性很强,你还是要小心些,以防对方再次出手。”
王玉燕点了点头,她看了眼顾长安,眼里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向他释放出了警示,“雁宁跟我说她怀疑李珍,我虽然觉得她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但在我眼里她的嫌疑确实比较大。赵大哥,不管主谋是不是李珍,提防她一些总不会错,她现在已经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李珍了。”
“我听阿彻和安堇都提起过她,但对她不熟悉。赵雁宁的话我也听阿彻说过,虽然不觉得会有这种事发生,但一个人失忆并不会让人性情发生大变,除非她本身就是在伪装,现在才是她的真面目也说不定。”顾长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王玉燕看过来的目光下还理直气壮地朝她点点头,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地道:“我会多注意她的。”
王玉燕见他这般郑重,心里也舒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轻松道:“那我去上课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顾长安“嗯”了声,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王玉燕点点头,便离开了病房。
顾长安盯着紧闭的病房门,手指指肚无意识地摩挲着,眼底慢慢涌起一缕暗光。
“李珍……李东民……王玉燕……”喃喃地细语声让他的脑子快速地运转着,“李珍嫁祸王玉燕,李东民却在第一时间保释王玉燕,这倒像是李珍在用王玉燕试探李东民什么,那王玉燕手里究竟掌握了什么呢?”他想到这里,突然轻笑一声,手指也不再摩挲,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放在腿上,打开电脑,一边打开邮件一边低语道:“果然王玉燕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所在,我的直觉没有错。”
邮件很快打开,里面果然躺了封回信,他点开看了眼,李橙接了订单,要求他提供关于王玉燕更详细的资料,顾长安索性没有再隐瞒,将他要的资料打包给他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安堇发来的微信,他点开一看,是连着好几十条的语音,他知道应该是讲他家里发生的事,于是从笔记本的包里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将语音一条条认真听过后,也发了条语音给他,“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我和阿彻都是你的后盾。你如果要做亲子鉴定,不妨去找季霖,他知道找谁做更加快速隐秘。”
孙安堇收到顾长安的微信后,再无后顾之忧,他一踩油门,汽车快速地离开地下停车场,驶出孙氏集团,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江环北苑。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孙安堇停好车推门进来就见客厅的餐桌上坐着一位姿态雍容、气质不俗的中年美妇正在优雅的吃西餐。
“夫人,少爷回来了。”吴妈见到孙安堇回来,一脸笑意地招呼他,“少爷快擦擦手,正好和夫人一起吃饭。今天有少爷爱吃的糖醋排骨,醋溜白菜,清蒸鲈鱼。”
孙安堇很给面子地擦了手后,坐在长桌的另一头,也就是孙母的正对面,母子两人中间隔着长长的距离,就如同他们之间永远也跨不去的鸿沟。
“这味道我闻一闻就知道是吴妈的手艺,你看,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可是有大半年没尝到吴妈做的菜的味道了,很想念。”
“想念就在家多待一些日子,我给你天天做。快,多吃一点,我瞧着瘦了很多。”吴妈眼里带着心疼。
“待不了多久,把事情办完还要回学校,课业还没结束呢。”孙安堇说了句,便不再多说。客厅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刀叉碰到瓷盘的轻微声音。
其实孙安堇一直留意着孙母的反应,每次他与孙父发生冲突后,孙母都会不情不愿地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就像完成她的任务一样。她从来不掩饰她对他的厌恶与嫌弃,但也从来没对他恶语相向过。除了上次为了让他答应与李氏的联姻那次,她一反常态地收起了所有的厌恶与嫌弃,现在想想依旧讽刺地很。
曾经他那么渴望地想要接近她,但她从不让他接近,对他冷漠到几近冷血。她的这种冷到骨血的漠视其实与孙父的漠视是不同的,孙父的漠视带着驯服他的目的,而她眼里的漠视是真正的漠视。同样伤人,但更加可恨。
他曾经以为母亲都像孙母对他的那般,但不是的,直到孙母生下孙心悦后,他才知道母亲真正的模样。可惜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如今也不想得到。
孙母放下刀叉,慢条斯理地用大方巾摁了摁嘴角后,抬眼对吴妈说道:“马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把老爷的书房和卧室整理一下。”
吴妈在听到老爷的书房时明显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快速地与孙母的视线相接一瞬后分开,她赶忙垂眸应道:“是,夫人。需要给您叫司机吗?”
“不用,我已经让他在等我了。”说着她站起身,孙安堇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头一次如此有份量地落在他身上,他僵硬了一刹那,就听到她冷冷淡淡地声音向他扑面而来,“不愿联姻,就带着你的东西不要回来了。”
孙安堇夹着的那块糖醋排骨一个没夹稳掉了下来,他抓着筷子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声音地来处,但孙母只给了他一个远去的背影,仿佛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啥嘛意思?
吴妈看着远去的孙母,嘴唇动了动,又看向满脸愕然的孙安堇,到底是没忍住解释了句:“少爷要的答案就在老爷的书房里。”
说完不等他反应,吴妈叹着气慢慢朝厨房走去,连孙安堇在后面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头,只是向他摆摆手。
孙安堇看着她明显佝偻下去的背影,像是一霎那间好似老了数十岁那般。
他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二楼,他站在孙父的书房外,手握在把手上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手心向下一压,书房门开出了一条细缝,这时里面一阵凉风吹过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时才发现他的手心里粘腻又冰凉。
他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嘲一笑,推开门便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雅致古典,充满着书墨香,一如往昔,但对他而言这里有太多的不堪回忆,令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他压着性子紧皱着眉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在显眼的书桌上突兀地放着一个陈旧的档案袋,他走过去拿了起来,薄薄的几乎没有多少重量,但此时此刻拿在手上却仿佛千斤巨石,沉重地让他难以喘息。
孙安堇本能的害怕,退缩,却又忍不住向它靠近。他摸了把脸,视线回到手上,他知道只要打开它,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在他的面前。
没有人不对自己的来处好奇,他渴望知道真相,但他也能预感到,这所谓的真相可能是带着砒.霜的剧毒,是深渊一般的巨坑。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猜测了很多,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焦躁又不安,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下去。
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耷拉而下,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也遮住了他所有外泄的情绪。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尽可能的放空大脑。在短暂的空白过后,理智终于回来,他眼底所有的纠结与挣扎,晦暗与阴霾一点点的收敛,最终归于平静。
当他再看向手心里的档案袋时,心底再没有了最初的情绪起伏。虽然真相就在眼前,但他还是没有勇气现在就打开这个犹如潘多拉似的魔盒,但他已然有了决定。
他将档案袋放回书桌上,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出去,此时他的眉峰舒展,透着平和,眉宇间的无措与仿徨显然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着与坚定,一如他脚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