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汽水汽水汽水

1、李然的秘密

　　李然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与其他男生不同。当班里男生在谈论足球，游戏的时候，他却悄悄喜欢上妈妈的化妆盒，里面的口红，眼影，腮红，对他来说是无比的新奇。班里的男生在关注女生的时候，他却在关注男生。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就连男生间普通的勾肩搭背，他都觉得别扭。李然很能藏事，这些心事，他不敢说，也没打算说。只是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使自己在大众里看起来更自然些。藏着秘密的人，就如同随时会受惊得小鹿，活的如履薄冰，颤颤惊惊。
　　李然打开妈妈的化妆盒越来越频繁。之前还能克制自己一周一次。现在一周几乎三次。都是放学后，妈妈还没下班，他就会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盒子。一开始，他只是会试探的给自己摸上口红，妈妈的口红颜色很多，他每个都会尝试一点。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而高兴，时而沉默。摸完之后，又放到原位。后来，也会打开眼影，自己涂了几次，感觉怪异，就没再弄。也会给自己画个眉，但是一开始得技术都是拙劣的，眉毛化成了蜡笔小新。可是后来，蜡笔小新出师，就变成了飞眉入鬓。接着，会用眼线笔给自己勾勒个眼部的轮廓，本来淡淡的双眸会放大，跟没画的那只对比，看着大小眼，自己也会惊叹于化妆的魔术。慢慢接触后，李然在微博上关注了一个关于男生化妆的号。在夜里的时候，慢慢观看。里面的博主会拿当红小鲜肉或者老腊肉的各种妆容来剖析，当然也有自创的。然后会推荐买，买，买。李然才知道有男性专门用的产品。但是作为一个初中男同学，第一没这个经济能力，第二，也没用这种认知。所以第二天李然还是会拿妈妈的化妆品偷时间练习。几次下来，李然觉得眼线不太适合自己，就放弃了，只用点口红和眉笔。然后会打一层薄粉，但是粉再薄也是看得出来的。李然的皮肤不是那种特别白析的白，只能说是白。但是特别细腻，上妆效果很好。李然妈妈有几次也怀疑自己的化妆品是不是用的太快了。特别是粉底，是某个牌子的明星产品，自己大出血买的，以前感觉能用三个月，现在两个月多就见底了。因为家里就李然妈妈自己用，也到是没有做过多得思考。就这样，李然在忐忑与兴奋中练习着画皮。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天李然妈妈因为工厂有同事想与她换班，换个下午的班。过了12点就回家了。李然放学后，进到家门，像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就往妈妈房间里钻。拿起一个淡色的口红就开始涂嘴唇，李然最喜欢先涂嘴唇，再做其他的步骤。而李然妈妈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在往卧室走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涂口红，惊呆了。李然妈妈使劲揉揉眼睛，发觉自己没有看错。。
　　“小然？”
　　李然后背一惊，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受惊的小鹿只想奔跑，可是连脚都抬不起来。
　　“妈妈”李然还是转过了身。看到妈妈满脸的疑问和不可思议。在试图放下口红的时候，用力过猛，口红断成了两截。
　　一屋子的寂静。李然的妈妈只是工厂里普通的女工人。工资不高，福利待遇倒是还行。给买着五险。那年李然妈妈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在往上走了。出校门无所事事的她，随便找了个工作做着。半年后跟了一个社会上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好言好语的哄着，小恩小惠的给着，青涩的少女很快被老司机驾驭。没几次就有了现在的李然。老司机本就是浮云，浮云不会为哪座山驻足，所以理所当然得飘走了，而且是以闪电的速度，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李然的妈妈再几十次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中，心灰意冷，回到家里，被父母教骂了一顿。孩子当然不能留下，又碍于面子，所以去了当地的小黑诊所里流产。可是刚进去，就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原来有个前面的女孩子流产不顺利，血止不住的流。李然妈妈看到那个女孩子，面色苍白，口唇青紫。吓得赶紧出了小黑诊所，这么一折腾，李然妈妈再也不想去流产了。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想伤害这个孩子，只是自己还没发觉。
　　所以李然没有被扼杀在摇篮里。可是，也不被妈妈所爱，不被奶奶和爷爷待见。李然的眼睛随那个男人，总是淡淡的眸子，如一汪清泉。所以李然妈妈看到那双眼睛就会想起曾经被抛弃，被玩弄的种种不堪。给了李然住的地方，给了李然吃的食物。这中间却隔着一条沟壑，没有给李然一个家。而当初痛定思痛的李然妈妈，后来没有相信过男人，也没有给李然找个“爸爸”。现在自己带着李然生活，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这么多年，少年敏感的心思。也觉察出来妈妈对自己的疏离。即使没有那么敏感的心思，也被爷爷奶奶明里暗里的明说意会过多次。不能知道全部剧情。可是大纲却是明确于心。
　　而此刻，面对着这样的妈妈，李然比任何时候都容易破碎。不敢，不安，害怕。他觉得自己呼吸都要不顺畅了，现在就对妈妈出柜吗？说自己喜欢这些东西，说自己其实喜欢男孩子。李然妈妈看了看惊吓过度的儿子，最终只是示意李然到沙发上坐下，准备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