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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肉眼凡胎 ...

  •   曹景休挖挖耳朵,有些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你要本国舅跟随你修道?”
      吕岩点头,“正是。”
      曹景休像是听到一个极可笑的笑话,拍着大腿笑得前俯后仰。
      “你这道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我曹景休是何人?堂堂当朝国舅!过的是锦衣玉食、醇酒美人的神仙日子,还用得着跟你去餐风饮露清苦修行?真真可笑至极!哈哈!可笑至极!”
      吕岩道:“人间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再大的权势也逃不脱生老病死。国舅如此聪慧,怎就看不穿这浊浊尘世的轮回之苦?”
      曹景休冷哼一声,“这么说道长已经摆脱轮回得道成仙了?”
      吕岩右手一指,曹景休面前的木盒突然放出金光,金光之中一朵青莲徐徐盛开,晶莹剔透,宛如美玉。
      曹景休瞪大了眼睛,正要用手去触碰那青莲,吕岩五指一收,青莲、金光全都消失不见。
      “名利富贵,膏粱锦绣,正如这木上青莲,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阎浮世人,被名利所惑,浑浑怏怏,营营苟苟,既不知前世之事,也不明后世之荣辱,世世都在轮回中翻滚。唯有修真入道,方能摆脱尘世的消磨和肮脏,逐本溯源,逍遥自在。”
      曹景休继续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哄骗本国舅?看在你供奉给本国舅的丹药,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好叫你这道人知晓,本国舅只管今生逍遥自在,不管来世洪水滔天。趁早收了卦摊去别处招摇撞骗,再让本国舅碰见,定要砸了你的卦摊,送你去开封府吃牢饭!”
      说罢理直气壮的收起木盒,扬长而去。
      吕岩望着他的背影,徐徐念道:“一切众生,从因而生,因从缘生,缘以因缘,结诸烦恼,成无量业,堕于生灭,轮转不穷。灭前后因,断一切缘。识因非因,识缘非缘,不因不缘,湛然常定,无去无来,无离无著,一切解脱,超出三界……”
      他的声音温润淡泊,有如清泉流水,洗涤尘垢,使人心平气和。曹景休的车轿已驶出数里,清音仿佛犹在耳边,字字清晰,声声入耳。
      曹景休烦躁的捂住耳朵,依然无法抵挡那声音进入他的脑海,影响他的心神。
      他掀开轿帘,对车夫道:“改道去倚烟阁,一大清早遇见这么个妖道,本国舅要去去晦气!”

      曹景休这边心烦意乱,狄青那边也不平静。昨晚他虽然运功化解了体内春^毒,哪知药效对身体的影响却未完全消除,以致于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做起了春^梦!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个男人!
      狄青自幼修道,清静修持,于男女之事本就寡淡,十三岁时房中奴婢在老夫人授意下自荐枕席,却被他赶了出来。狄老夫人不明所以,遣人去问,得到的答复是,不喜欢,也不需要。
      然而一直以来令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居然因为那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曹国舅而首次破功,这让狄青心中有种强烈的杀人冲动,再想到梦中竟与这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之人交颈缠绵,狄青就恨不得杀了他再自杀。
      虽然只是黄粱一梦,仍然越想越是怒不可遏,无论怎样念动《太玄心经》都无法平复心中怒气。
      无奈之下,只能元神出窍,施展法术,朝东海而去。

      倚烟阁的雅室里,几个小倌正团团围着倚在榻上的曹国舅,又是打扇又是捶腿,轻声细语,媚眼如丝,极尽邀宠之能。
      “国舅爷,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呢?心疼死小红了。”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衫的小倌甩着帕子,边说边抹眼泪,大颗的泪珠子像不要钱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另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衫的小倌手捧燕窝羹,身子几乎全贴到曹景休的身上,柔声道:“国舅爷,这是小绿亲手为您熬的燕窝羹,您尝尝味道如何?好歹先补补身子。”说着自己舀了一勺含在口中,竟嘴对嘴的去喂曹景休。
      那曹景休非但不拒绝,还颇为享受,用手指勾住小绿的下巴就是一个深吻,之后还笑眯眯的说道,“小绿的手艺果然不错,味道甜美如同……”后半句则在小绿耳边低声耳语。
      那小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拳假意在曹景休身上捶打,“国舅爷好坏,小绿再也不理国舅爷了……”边说边口是心非的倚在曹景休胸前,再也不下来。
      旁边几个小倌见小绿手段恶俗,无耻争宠,早就红了眼,七手八脚把小绿从曹景休身上拽下来,“好个贱婢,那燕窝羹是你熬的嘛?国舅爷来的时候你还在被窝里没起呢!你个贱婢……”
      小绿反唇相讥,“你又好到哪儿去?见国舅爷来了赶紧往眼里滴芥末油,到底谁更贱……”
      这边打得热闹,曹景休只笑嘻嘻看着,既不劝架也不着恼。看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一向是他的人生一大乐事。人生苦短,当然要及时行乐,又何必为那吕岩的无稽言辞而烦恼?
      只是道理想的明白,心里那根刺却已然存在,吕岩淡然的身影始终萦绕在心头,就连怀中的那盒丹药都似越来越重。曹景休渐渐笑不出了。
      几个小倌都是久经欢场,最擅察言观色,见国舅爷面色越来越阴沉,立刻停止内斗,继续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
      曹景休的心情刚好一点,府内家人来报,八王爷登门探望。他立刻从榻上窜起,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便坐上马车心急火燎的往家赶。
      满朝官员里有谁敢让八王千岁独坐枯等吗?当然没有!
      就算曹景休是皇帝的小舅子,太后眼中的好孩子,在八王面前,依旧屁都不敢放一个。
      原因无他,只因八王手里有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金锏。据说京城士大夫中流传着一张金锏必用排行榜,自己赫然被排在了第二名!第一名是皇帝宠妃张氏的胞弟张宁武。若是被那金锏打在身上,疼不疼的倒在其次,他曹国舅的脸面是彻底别要了,更不要说满朝文武都在盼望着这么一天。
      八王赵德芳端坐曹府正厅,眸光微敛,面色沉静。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因常年修道,八王面容依然年轻俊雅,风姿轩昂。
      有曹府下人奉上茶点,八王刚刚端起茶盅,曹景休便连滚带爬的进了家门。
      见对方如此不修边幅,八王皱了皱眉,道:“孤王今日一早便进宫面圣,离宫后方才得知你落水之事,周济昨夜竟未告知本王,他做事如此疏忽,枉费本王平日对他的一番教导。”
      周济是八王府邸的管家。曹景休心说哪是他不告诉你,是我不让他说的好吧。万一你细问起来,老子在你府上醉酒寻欢偷吃的事岂不是要露陷?
      曹景休忙道:“千岁误会了,是下官怕打搅千岁休息,这才没让周济禀告千岁。”
      八王示意曹景休落座,曹景休推辞了一番,见八王坚持,只好在他下首坐下。八王打量了曹景休几眼,“春寒水冷,你可有受凉?”
      曹景休恭敬回道:“多谢千岁关心,下官身体好的很。”说完就打了个大喷嚏。
      八王:……
      曹景休尴尬道:“下官身体底子好,这点风寒算不得什么。”
      八王道:“孤已命太医前来为你诊治,这几日你好好歇息,不必上朝,圣上那边孤自会禀报。”
      曹景休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还有几日便要与那狄青比武了,正好趁此时间该挖坑的挖坑,该下套的下套。
      他面露感激之色,起身拱手道:“多谢千岁关怀。下官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君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八王淡淡道:“你若真有此心,也不枉圣上对你的苦心栽培。”
      曹景休还要继续表忠心,八王抬手道:“孤还有事,你且安心养病,过几日再来看你。”
      曹景休恭恭敬敬送八王出门,回房后立刻瘫倒在太师椅上,一旁侍奉的丫鬟连忙奉上茶水。曹景休一边狂灌,一边回想昨夜之事。只是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落水的,难道是中了那妖兽的妖法?可自己不是有家传法宝护体吗?难道不管用了?
      意婵拿来一件狐皮大氅给曹景休披上,“公子,你风寒未愈,当心身体。”
      曹景休拿掉大氅随意扔到一边,“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娇弱?”想了想,他又道,“意婵,随我去校场,我要松松筋骨。”

      东海之滨。
      狄青面容冷峻,缓缓擎出长剑,朝浪花翻滚的海面就是一记厉斩!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海水竟然被生生劈开,形成两面高达百丈的水墙,露出海底的沙砾,无数鱼虾贝蟹在裸露的海底拼命翻滚,不知自己因何遭逢此难。
      所幸水墙并未持续太久,复又合拢,只是庞大的冲击力在方圆数百里的海域之中造就出了一个个巨型的旋涡,腥风恶浪,久久不息。
      连深海之下的龙宫都受到波及。东海龙王敖广正坐在宝座上昏昏欲睡,一个龙宫守卫大惊失色的前来禀报。
      “禀报龙王,外面有个陌生人持一柄神兵翻江倒海,不知是何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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