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谢不敏

14、第十四章 身份不简单

　　原本今天不会回来的康兆明，却在午后急急地赶了回来。

　　他步履匆忙地进了别墅院子，车还没完全熄火，就迫不及待地下车进了客厅。

　　何秀英准备了茶点招待客人，见到康兆明十分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除去衲衣这张陌生脸，客厅里其他四人，康兆明再熟悉不过。

　　所以，当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时候，衲衣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他盯得太久，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探究，这让她有些火大。

　　康兆明体格健壮修长，又因生得白净，穿得体面，身上没有乡村气质。

　　俨然就是成功的中年精英人士。

　　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精明锐利。

　　似乎能将她盯个洞出来。

　　她不喜欢被人审视和打量。

　　因此，她回视他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客厅里突然变得微妙的气氛，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康帅往衲衣身边挪了挪，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喂——”

　　衲衣瞅了他一眼，没理他，又转开了目光。

　　何秀英左右为难，忙开口打破了这样微妙的气氛，向康兆明介绍着：“兆明，这是娜娜，帅帅的女朋友。”

　　她又将衲衣从沙发上拉起来，带到康兆明跟前，脸上的笑有些牵强：“这是帅帅的二叔，快叫二叔。”

　　衲衣抿了抿嘴，从何秀英手中抽出手掌，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康兆明，勾起了唇角：“初次见面，康先生似乎对我有意见？”

　　“不敢，”康兆明也是勾唇一笑，态度却依旧冷淡，“我只是没料到康帅要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是你……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衲衣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不似厌恶，却又不太友好，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

　　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刚要开口拒绝，康帅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她身后，一手绕过她的脖子，勾住了她的肩头，将她往后带了带。

　　“二叔，娜娜脸受了伤，还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康兆明脸色更难看了，甩头丢下一句话：“好！你带她去二楼，在我书房等着！”

　　康琳一直胆战心惊的，直到看到康兆明上了楼，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康帅跟前，问道：“哥，到底怎么了？爸爸为什么一回来就为难嫂子？”

　　康帅摇了摇头，玩笑道：“可能你嫂子这个样子，看着不像好人吧？”

　　话音一落，康琳就白了他一眼，衲衣更是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何秀英虽爱看着孩子们这般打闹，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上前低声嘱咐着：“帅帅，你二叔可能是心情不好，才那样对娜娜……待会上去了，别跟他急，啊？”

　　康帅触到她哀求中泛着泪光的双目，沉默了一会儿，沉沉地点了头。

　　经过肖竟珂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抓紧点！”

　　二楼的书房不大，仅有一张书柜、一张书桌、一套茶桌，但也算是窗明几净。

　　衲衣随着康帅在窗边的茶凳上坐下，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那一片荷塘，还有荷塘边的两道身影。

　　康琳在前面慢慢地走，肖竟珂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还是老样子，有点怂。

　　“明明都能猜到对方喜欢自己，干嘛都藏在心里不说呢？”看到那两人的相处模式，衲衣真的是有点着急上火。

　　喜欢就喜欢，干嘛扭扭捏捏、藏藏掖掖的？

　　她觉得很累。

　　康帅也看到了窗外的情景，笑着回了一句：“一个怂，另一个更怂。”

　　他将百叶窗拉下，将衲衣的视线阻止在内，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等二叔来了，他无论说什么，都交给我来应付，你别说话。”

　　衲衣瞪眼：“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啊！”

　　康帅警告道：“脸疼，就少说话！接个吻也受不了！”

　　“你……我……”衲衣莫名红透了脸，竟找不出话反驳。

　　为了不让她说话，他竟然能扯出这么无赖的理由！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她只能认栽。

　　康兆明负手进来时，已经卸下了领带，气场倒是丝毫没变。

　　他在茶座的主位上坐下，用烧开的水洗好茶具后，又从容不迫地煮着茶。

　　衲衣是个急性子，看他进屋之后就一心只顾着煮茶，开口催道：“茶不急着喝，康先生不如先说说要和我交谈的事。”

　　“不急，”康兆明将煮好的茶倒入两人面前的小瓷杯里，语气淡漠，“先喝一口茶，我们再谈正事。”

　　衲衣本身是个直性子，不喜欢这样弯来绕去的。

　　康兆明没有好脸色给她，她也不在意此人的身份和辈分，毫不客气地驳了他的面子：“康先生都表现出对我的敌意了，这茶喝得也难受……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

　　“霍小姐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康兆明扫了康帅一眼，又紧紧地锁住衲衣，问道，“我侄女你应该认识吧？”

　　衲衣喉咙一紧，问：“茶茶？”

　　“是，”康兆明点头，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着，“网上是叫茶茶，可现实中，她是康帅同父异母的妹妹，是Rainbow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如今却因为照片一事，被某些人恶意骚扰威吓……霍小姐是个爽快人，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明面上解决，不必玩那些阴的！”

　　衲衣皱眉：“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我不管你接近康帅有什么目的，但你若仍是不肯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担责，会后悔！”康兆明的声音冷了下来，“欺骗诱拐未成年少女，已经构成了犯罪！你最好能明白这一点！郑家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要你别在背后使一些阴险龌蹉的手段骚扰她，你们之间的事，就可揭过不提！”

　　“二叔，”康帅早已见不惯康兆明一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姿态，忍不住出言，“娜娜和郑小姐之间的事，的确是娜娜有错在先，但她的出发点并不是要去骗那些女孩，而是想为我牵线搭桥。何况娜娜除了谎称自己的性别外，并没有骗过郑小姐任何东西，哪里来的欺骗诱拐一说？网络本就不靠谱，是郑小姐自己深陷其中，甚至多次动手打人，这难道没构成故意伤害罪？”

　　康兆明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盯着他，质问：“郦华是你妹妹，被人欺骗了感情，你向着谁呢？”

　　康帅讽刺一笑：“我只有琳琳这一个妹妹。”

　　“康帅！”康兆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怒道，“你别忘了是谁将你养这么大，供你念了这些年的书！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六亲不认，是不是也不想在这家里待了？”

　　康帅冷笑：“要不是二婶和琳琳在这里，我还真不想回来。”

　　“那就滚！”

　　康帅也不想再待下去，将一头雾水的衲衣拉了起来，低声道：“走。”

　　康兆明被气得额头上全是汗，盯着两人的背影冷声警告道：“康帅，我提醒你，别为了一个女人后悔终生！她得罪了郑家，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和立场，想想你妈妈……你真打算要护着她？”

　　康帅的脊背一僵，良久，才说道：“将来会后悔的人，是二叔您。”

　　康兆明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只能从衲衣身上着手，态度依然冷厉：“霍小姐，希望你能识相一点！离开康帅！收起你的小手段，向郦华道歉！”

　　衲衣无奈地笑了笑，道：“康先生可能误会了，我无钱无势，没有本事去对付一个集团的千金。您要是不信的话，不如去查查霍锴英这个人。”

　　康兆明倏地起身，竟开始慌乱起来：“你说谁？霍……霍……你是他的什么人？”

　　衲衣调皮地眨了眨眼，道：“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前世仇人。”

　　作为Rainbow集团董事长身边的得力干将，康兆明出席过商界的各种活动，对商界各行各业的名人大佬了如指掌。

　　霍锴英并不是商界中人，而是政界的人。

　　但是，商界中却无人不晓他的名号。

　　只因他娶了华尔街的金融大亨尚逢春的女儿。

　　而他在政界虽是默默无闻，却并非是无名小辈，而是跟在国家领导人身边办事的人物。

　　康兆明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言谈举止粗鲁直接的女孩，竟还有着这样的身份！

　　康帅却有点不明白康兆明的反应了，扭头问着衲衣：“你老爸很厉害？”

　　“除了说写弹唱厉害，”衲衣皱了皱眉，努力思考着，“好像没什么本事——对了，他和我一样胆小，怕黑怕打雷！我说我这么爷们，怎么会像小女生一样怕这怕那呢？原来是遗传的！”

　　康帅一阵好笑，将她牵出书房，下了楼。

　　楼下，不见肖竟珂和康琳，只有何秀英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见两人下了楼，她连忙迎了上来，还不放心地向楼上张望着：“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呢？到底是什么事？”

　　康帅笑道：“没什么事。还是和以前一样，见娜娜不是他自己看中的人，就觉得不合心意，想给娜娜来个下马威，专门挑人刺！”

　　何秀英半信半疑，康帅生怕她自己想明白过来，忙转移了话题：“二婶，刚才在楼上和二叔闹了一场，他赶我走呢！我想现在走也来不及了，还是在这赖一晚，明早再走——琳琳想读研的事，不用看二叔的意思，我这边供她。”

　　何秀英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她看着衲衣，笑容有些尴尬：“娜娜，对不起，第一天跟着帅帅到家里来，就让你受气受委屈……他二叔待你不好，你怪我们就好，不要怪他，他……他也不容易……”

　　康帅连忙道：“好了，二婶——屋里闷，我带娜娜去村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