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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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八月十五，第二日，石氏就迫不及待的，忙着请了府里惯用的大夫进门摸脉。
“大奶奶这日子还浅，以老夫的经验，确是有了，有一月余了。”大夫摸着胡子刚说完，一旁石氏一时阿弥陀佛的拜了拜，包了个大红包给大夫，又细致的问了有什么忌讳，方放了人走，比一旁发呆的冯紫英更是上心的感觉，熙鸾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石氏真的是一个善良热心的中年婆婆。
“还愣着干啥，去给你老爷报喜去，今个正好不出门，明日你老爷估计要出京一趟。”石氏推了推一旁发呆的儿子，赶着他出门报喜。
“啊，儿子这就去，这就去！”刚要迈步，又回转了身，对床上的熙鸾道，“那个，你好好歇着，我去给老爷报喜了。”说完也不待熙鸾反应，便匆匆出门了。
“瞧这孩子，都要当爹了，还这么蝎蝎螫螫的，儿媳想吃些什么？想不想吃酸的”石氏转头又对熙鸾嘘寒问暖，一心想要孙子的石氏，一下子热情的让熙鸾不大习惯，熙鸾趁机提出，道八月十八是熙鸾二妹王熙凤出门子的大日子，按理没有理由是不能不去的，只刚有孕，也不好往外说，想着回娘家住几日，待二妹回门后，再回来，只是没说王家和贾家那边都是从金陵来，行的还是南边的老礼，要回九，并不第三日回门。只熙鸾也没跟石氏说，也不知石氏是否知道，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想必石氏也不会翻脸。
石氏略一犹豫，也就答应了，只交代多带些伺候的人，可不能马虎，熙鸾自然一一答应，保证等二妹一回门就回家来好好养着。石氏道反正后日自己也要到王家贺喜，到时候再来看熙鸾。
第二日，熙鸾就由冯紫英陪着，回了娘家，也是给二妹熙凤添妆，也是怕第二日婚礼忙乱，磕着碰着，熙鸾到的时候，熙凤嫁妆还没出门。
史氏也没苛刻熙凤的嫁妆，也是一百零八抬，虽前头贾珠娶妻李氏是八十八抬，但熙凤嫁的是荣国府贾家未来的当家人，大房长媳，和二房长媳也不必过多避讳，只为了这个，二姑太太不大开心，只不是正经婆婆，又是姑妈，自己出门子的嫁妆也是一百零八抬，内容比熙鸾还丰富，那时候王家更鼎盛，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回屋砸了一屋子摆设泄愤。
冯紫英将熙鸾送回王家，过午就出门了，也不知是回了家，还是又去会他的江湖朋友，熙鸾总感觉冯紫英的事情，并不止江湖兄弟那么简单，只是具体搞不清楚，反正熙鸾看来，冯紫英是一个心中有丘壑的人，必是不会吃亏的，也不在意她去了哪里。冯紫英没在王家过夜，也是因第二日除了婆婆来王家祝贺，冯紫英跟贾家的爷们也熟，贾琏成婚，他怎么也得去祝贺，只能一家人分头去两家了。
“多谢各位姐姐了，也谢谢两位哥哥嫂子。”熙凤对于已经出嫁的姐姐们和两位嫂子来给自己添妆，也是高兴的，明日就要出嫁，竟也有了些娇羞之意，比之日常的爽利样子，倒是多了几分韵味，加上熙凤生的最是明艳，刚及笄的熙凤，真是人比花娇。一起回来贺喜添妆的熙和、熙鸾自是比不了，就是同是庶女出身，相貌更好的熙羽、熙芸也比不了。牛氏和孙氏，也就牛氏还好看些，只是也就中上罢了。作为家里最晚出嫁的小妹妹，也是这一辈里最后一个成家的，熙凤还是很受宠爱的，毕竟王爵爷去世经年，王俟和熙鸾本也没有对熙凤有太多恶感，现在史氏都对王仁熙凤放开了心胸，熙鸾就更无记恨之意了。
“二妹妹不要客气，我们最小的小姑子都要出门子了，嫂子们可是老了”牛氏爱说笑些，一旁孙氏是守灶女出身，一贯是有些严肃的，全家包括史氏都有些怵孙氏，听了牛氏的话，孙氏只点头也不多说，只挺着个肚子，方才显得眉目软和些。
“大弟妹这话说的，你们老，做大姐的岂不是没法见人了。”王子腾长女熙和，嫁了保宁侯府也多年了，这些姐妹里，算是嫁的最高的了。
“大姐多心了，弟媳们哪里敢编排到大姑子身上，还想在这个家里混呢。” 牛氏听了立马接话，孙氏只笑而不语。
“大弟妹快去准备好宴席，若是大姑子小姑子们不满意，且得小心着呢，在婆婆面前给你上一记眼药可怎么使。”熙和这次带着自己的长女已经七岁的晴姐儿也来了，“娘又胡说，大舅妈最是疼晴姐儿，上次大舅妈就说要给晴姐儿准备大螃蟹呢。”
“可不是，还是咱们晴姐儿知道我，晴姐儿放心，大舅妈把最大的螃蟹留给你。”牛氏牵着晴姐儿的手，七岁的晴姐儿，养的天真可爱，可见是家里和睦的孩子。
“不用了，大舅妈，晴姐儿吃个小的，留给外祖父外祖母，大外祖母还有舅舅舅妈，还有几个姨姨吃。”
“我们晴姐儿真是懂事孝顺，大舅妈就跟你最好，放心，长辈们都留的有，咱们家里螃蟹多着呢。”牛氏看了晴姐儿，是真的爱的不行，出了孝，想要怀上第二个还没得，大哥儿也三周岁了，孙氏的肚子都六个月了，牛氏也是有些着急，熙鸾知道她的心事，就道，“大嫂快去吧，再看晴姐儿也不是你的，放心，明年这时候，说不得大嫂也有个晴姐儿一样的姐儿了。”
“那就承大妹妹吉言了，我去厨下看看，弟妹你陪着姐妹们聊天吧。”牛氏拉了身后的孙氏给熙鸾便出门去看宴席了。
下午熙凤的嫁妆才从王家发往贾家，京城里又多了桩热闹事儿。道果然是金陵大族出身，现在虽败落了些，到底还是富贵。
说到发嫁妆，熙鸾听了史氏的抱怨，对于二姑太太的无耻，又有了新的认识，贾家素来长幼不分，熙凤也不是史氏生的，疼她也是有限，只没想到给熙凤去量房时，才知想让小两口住在荣禧堂旁边偏院的几间小屋子里，嫁妆哪里摆得下，也是欺人太甚，史氏一贯看不上贾府这做派，只贾府老太太是史氏姑妈，史氏别的也没跟二姑太太多说，只令人找了姑妈史老太太，道熙凤虽不是自己亲生的，这荣国府袭爵长房长媳，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嫁妆怕是都摆不下，史老太太听了，也生气，也臊得慌，知道自己这个内侄女是个过分方正的，也不敢狠回了她，只叫来王氏大骂一顿了事，又叫王氏重新收拾了荣国府正中轴上第四进屋子的正房，给了贾琏夫妻住。
贾赦知道了这事，当晚喝了很多酒之后，哭了一场，第二日就叫了贾琏进来，和颜悦色的勉励了一番，又道看来老太太还是疼你，小王氏想必有老爷表妹史氏教导，也是个好的，以后夫妻和睦的话来。又说起王家史太太是自己娘舅家的表妹，史氏儿子娶的牛氏，还是贾琏亲姨妈的女儿，贾琏的亲姨表妹，也不算只是二房的亲戚，让贾琏好好的跟表妹的小姑子相处。
贾琏活了二十岁才娶上老婆，也是活到二十岁才知道自己亲妈是张家女，自己外祖曾做过太傅，自己还有个亲表妹，是老婆的娘家大嫂，贾琏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很大冲击，原来自己不是根子不好，大老爷不能读书，但自己母舅家都是读书人，自己也应该有些天分的，只小时候听老太太和二婶天天说自己老爷是个榆木，也不指望自己能读书了，先珠大哥哥读书时，自己天天憨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无人问津，贾琏开始怀疑，老太太和二婶说的，在宝玉出生前，最疼自己的话，是不是真的，怕不是吧？五六岁的宝玉，虽养的娇，也在四岁的时候，已经启蒙，自己当年启蒙的时候，都八岁了，自己还以为是因为老爷不能读书，才耽误了自己，自己老爷天天喝酒和小妾厮混，二叔才是当家人应该的样子，这次住处的事情，才让贾琏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依附叔叔婶婶过活的，自己才应该是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人。
人一旦清醒过来，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深思，为何自己要娶小自己五岁的王熙凤，原来觉得二婶疼自己，将这么美的内侄女给了自己，现在看来，二婶想要个内侄女进门一起管家，而二婶跟娘家大嫂，自己表姑妈的关系，很是一般。二婶在娘家也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有地位。既然王氏女要娶，那么以后如何教，还要看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了。
第二日，王熙凤风风光光的嫁进了荣国府的大门。熙鸾有孕，史氏也不让她忙活，仍然让她住在出嫁前的闺房歇息。直到熙凤出嫁第二天，母女两人才坐了下来，好好的说着话。
“但愿我儿能一举得男，娘这辈子的事情，也就办完了。”史氏摸着女儿的肚子，无线慈爱的看着她。
“儿女都一样，女儿都爱的，只女儿家命薄些，我们多疼疼她就是。娘，哥哥和大嫂对你可好？”出嫁的女儿，总是担心自己娘亲受气的，不过这个时代，做老太太的史氏，应该也没有什么气受，不磋磨牛氏，就是好婆婆了。
“好着呢，你大嫂子孝顺着呢，就是你二嫂子孙氏，都五日来给我请安一次，说了几次有孕了别来了，她只不听，道在家无人说话，来跟我说说话。”史氏现在对当年王爵爷自己做主聘了孙氏进门，已经毫无怨言，还颇为庆幸了。
“那边毕竟不是正经婆婆，二嫂心高之人，怎么会任他拿捏，二房现在是二嫂子当家呢，二哥也不是当家的料，我今儿恍惚看着，三婶有些过继二哥的意思呢？”熙鸾对二嫂孙氏，真是特别喜欢的，虽孙氏不爱跟女眷们多话，为人有些严肃，但跟熙鸾的私交还是不错，有些话，也能说的起来，王家的海运，熙鸾也是跟着二嫂孙氏做起来的，不愧是守灶女出身。
“孙氏真是个好的，我还不大舍得她呢，仁哥儿倒是罢了，这几年守孝，被你哥哥和二嫂看着，没什么幺蛾子出来，还练武颇有所成，你三叔帮他谋了个实缺，看城门去了。我冷眼看着，差不了大格，你三叔三婶这些年，自从伦哥儿夭折，也再没个儿子，从有了熙芸，索性连个女孩也没得，恐怕还是你三叔……说这个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没打算拦着的，就怕那边不肯，毕竟过继出去，那边跟着仁哥儿住，可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史氏没有因为要少一个儿子养老心疼，只有些舍不得孙氏，还有些看薛氏笑话的意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时候她若是愿意回来住，只在后院远远的安排个小院子，免了她给您请安就是，碍不着什么，若是不愿回来，安顿女眷的庵堂也不是没有。这事三婶会考虑周全的，总不至于夺了她的儿子，还要跟儿子离心。”熙鸾是不担心冯氏的手段的，这位姑妈恐怕在给熙鸾说下娘家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了，这事现在提出来，史氏和王俟才有了不拦着过继的理由。薛氏也说不出什么，族老们靠着三叔过日子的多着呢，哪里会多话。
“就她那性子，这些年你也看出来了，可不是那么安分的会出家的，也不像是能安分在小院子养老的，若不是她想当家，当年也不会撺掇着老爷给仁哥儿分家出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先是老爷给她找了孙氏这样的儿媳，让她当家的想头没成，现在又出了过继的事儿，她索性连老太太也做不成了，还不能名正言顺的反对，儿子往高处走她不允的话，唯一向着她的儿子也得跟她离心了，嘿嘿！”跟亲闺女没什么忌讳，史氏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这几年，我冷眼看着，二妹跟她是离了心了。”熙鸾早就发现薛氏跟熙凤母女不对付了。
“还不是分家的事情，凤姐儿不大愿意，虽记在我名下，到底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只顾着自己和儿子，就不管亲闺女了，凤姐儿估计也是冷了心了，凤姐儿这孩子前几年让她教的糊涂，这几年在我这里才好些，你大嫂二嫂也跟凤姐儿好，我冷眼看着，凤姐儿对牛氏管家的本事，学了七八分，还有威严，怕是以后比牛氏会管家，孙氏的本事，凤姐儿也学了有个一二分样子了，跟着孙氏，你和凤姐儿都长了不少见识，外头的事儿，我是个没本事的，你老爷也看不上我这点，你和凤姐儿，得了孙氏的济了，到底是守灶女出身，我虽不懂可还有眼睛，咱们家里，就孙氏这个真正的能耐人了。”熙鸾没想到，史氏能看出这些来，也是自己小看了自己这位母亲了，这样也好，自己有时候对于外事的看法，让王俟感到诧异，史氏这里，倒是给自己找到出处了。
“是呀，二嫂的本事，可不在内宅，凤姐儿有些能为，就怕她在贾家那乱七八糟的家里，无法无天起来，有了些见识，也免得她捅破了天。”熙鸾是知道红楼梦原著里，熙凤那厉害又无知的性子，被王夫人哄着在外放高利贷，事发也是大房的罪名，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这一世别的不说，这自己亲身放高利贷的事，是再不会有的。
熙凤出门第七天八月二十五，贾家来人报喜，道姑太太王氏新得了嫡长孙了，熙鸾知道就是贾兰了，算算贾珠过世也有六七个月了，遗腹子贾兰，原著里贾家的希望之一，现在出世，这贾家双喜临门了，只这二房真是天生和大房不对付，熙凤回九的日子，就是贾兰洗三，怕是贾家没多少人会在意她的回门了。好在王家是最重视的，史氏回了来人道，礼是会到的，只洗三那日王家姑奶奶回门，就不能亲自去观礼了。洗三本就是女眷去添盆的，王家不去，二姑老太太也有些卸面子，谁让她这隔了辈的老姑太太在王家没有熙凤这连了王家两房的新二姑太太值钱呢，也是当年王氏给贾琏定了熙凤的时候，没想过的局面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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