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清奇［原配版］》洛大王

26、村女

　　“我想上学，我想上学，我想上学……”
　　那个少女似乎出了些问题，只知道重复这一句话。
　　姜萝见她痴痴呆呆的样子，叹了口气。

　　浑身火辣辣的痛，胃也痛得厉害，似乎很久没有吃饭，头晕目眩。
　　眼前黑漆漆的，地上是稻草，一股猪屎味。
　　才接受部分记忆，姜萝就几欲作呕。

　　姜萝，十七岁，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然而她的父母却以要给哥哥姜青建房子娶媳妇为理由把她嫁给了邻村的刘军，因为她是能考上大学的姑娘，所以彩礼格外高，十五万，这个价格，在这个偏远乡村已经能建一所三层小楼房，还有剩余。
　　姜萝百般苦求父母送她上学，然而父母并不允许，还烧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把绝食不听话不想嫁的姜萝打的半死。
　　“我就喜欢考得上大学的女人，上起来够劲儿……不过不能让她出去，女人嘛，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刘军叼着烟说话的样子，父母点头不停附和的样子，历历在目。
　　“供你上高中还不够吗？你看看村子里读了高中的女人有几个？咋还不知道知足？”
　　“我们已经收了刘家的钱了，你嫁也是嫁，不嫁也是嫁，想上学，没门！”
　　“女人就是贱皮子！不打不听话！就是让你上了学，跟人家学坏了……”
　　叉着腰唾沫横飞的女人油腻腻的手狠狠掐过来，矮胖的男人抽了皮带，狠狠打下来……
　　乱七八糟的记忆，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萝正在发高烧，头晕得厉害，因为她的魂魄进来了，魂力稍微压制了一下病气，才有精神想事情。
　　一定要逃出去。
　　家里后天就要把她嫁出去了。
　　刘家并不介意娶一个病怏怏的媳妇。
　　刘军喜欢打老婆，以前的老婆就是被打得流产，然后就疯了，再后来据说是病死……
　　具体怎么样，没人深究。
　　好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刘军。那些穷苦一些的，稍微心疼一下自家姑娘也不会嫁过去。
　　只有姜家，像捡了个大便宜一样。
　　自家姑娘不用养了，还白得一笔钱。
　　姜萝瘫在猪屋里，不知道原主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太惨了太惨了。

　　掰开头上的黑发卡撬开铁锁，姜萝无声无息溜出屋子。
　　屋外一只大黑狗，懒洋洋的打瞌睡，等姜萝走近，它却叫了两声，还有狂吠的倾向，好在姜萝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棒。
　　一棒子过去，它就瘫倒在地上。
　　虽然现在没什么力道，但做了那么多年的圣女，打晕一条狗的能力还是有的。

　　姜萝不打算这么空手溜走。
　　她首先撬开厨房的门，用开水泡了点剩饭垫垫肚子，出来时手里多了把菜刀。
　　要是能无声无息逃跑固然很好，要是不能，有把刀也好自保。
　　姜家夫妇的卧室几道门栓都反锁了，进不去，好在姜青不设防，姜萝轻轻松松进了他的房间。
　　不但摸到了几百块钱，还有字据。
　　“……于xx年将姜萝嫁给刘军，收十五万彩礼，不得反悔……”
　　姜萝把字据叠好放进口袋里，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狭窄潮湿，堆积了很多杂物。
　　衣柜里也空荡荡的，没几件衣服。

　　姜萝写了封信，说自己要去南方打工，赚到十五万彩礼钱就回来。
　　然后套上姜青的黑色厚外套，背着书包，装了几件衣服，逃之夭夭。
　　要不是三轮车发动机声音会很响，姜萝真想开走三轮车，实际上她也只骑上了积灰已久的老式自行车，吱呀吱呀响，但是速度还挺快，轮子里气不是很足，崎岖的泥巴路上，颠得她屁股生疼。
　　一路伴随着犬吠，有人起夜也只看见一个黑扑扑的背影，在大路上匆匆远去。
　　姜家夫妇毫无知觉，等他们醒过来，暴跳如雷，姜萝已经坐进了北上的汽车，破自行车和菜刀都被卖给了废品收购站。
　　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能补办，连火车都坐不了。
　　要是能去学校补一份录取通知书就好了。
　　即使希望渺茫，姜萝也要试一试。

　　长途汽车上姜萝睡得昏昏沉沉，一头长发凌乱搭在有些淤青的脸上，看起来邋遢寒酸极了，连小偷都不乐意光顾，其他乘客都离她有些远，生怕挨着她。
　　是有些臭味。
　　发烧时流了一身汗，一路上也没机会洗漱，也许还有猪屎味。
　　姜萝可能闻习惯了无知无觉，其他人就很难受了。
　　有个富有同情心的可爱小姑娘还给姜萝递了一个肉松面包。
　　“姐姐吃！”

　　“谢谢你。”
　　姜萝见小姑娘的妈妈提了一大包零食，两人光鲜亮丽，目光清明，不像是坏人，自个儿肚子又咕咕叫个不停，就没有客气，接过面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小姑娘钻进妈妈怀里，似乎睡着了，看起来眉眼有些凌厉的少妇弯了弯眼睛，又轻声问姜萝，“你也是去燕京吗？”
　　姜萝点点头。
　　“你去哪个区？”
　　姜萝摇摇头，老实又拘谨，“我不知道燕京有哪些区，我要去燕京语言大学。”
　　少妇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又问，“你是今年的新生吗？怎么这么早就去学校？”
　　“我的录取通知书丢了，家里有些事情，就想先去学校，试试能不能补。”
　　“你要先去高中毕业院校开证明，然后再联系学校招生办。”
　　可能是姜萝脸上的表情太惨烈，少妇都快笑出声了。
　　“别担心，只要是你考上了大学，就能去读。到了燕京你先找个地方住几天，和你高中班主任联系一下，让他弄个证明寄过来也行，实在不行你就打我的号码。”少妇从钱包掏出一张名片，姜萝接过去，发现职务写的是□□教育部副部长。
　　很厉害的样子。
　　这种人……怎么会坐这种长途黑车。
　　“谢谢您。”
　　“好好学习吧。”
　　少妇从袋子里又拿了些零食，递给姜萝。
　　“小姑娘吃不了那么多，我不吃这个，你先收着，路上吃。”
　　“太谢谢您了，我……”
　　“收着。”
　　姜萝收下零食，糟糕透顶的心情好了很多。
　　就算那把菜刀已经卖掉了，但心里还有一把菜刀高举着，如今总算稍微放下去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才到，姜萝醒过来的时候，那对母女已经离开了，但是零食留在姜萝座位上，等到车里的人全部走光，也没见她们回来。
　　姜萝点了一下自己的钱，还剩两百多块，当务之急，找个地方收拾一下，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和乞丐差不了多少。
　　没有身份证是开不了房的。
　　姜萝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又黑又破败的旅馆，在□□的首都，这种地方太少了。
　　而它出现的地方，一般都伴随着足浴按摩等等暗示性意味浓烈的店。
　　姜萝刚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外面就有人敲门。她还在吹头发，半干不干，不太乐意开门。
　　单人间本来就又小又破，隔音也不太好，刚刚隔壁还有造人的声音，吹风机一打开，就听不见了。
　　姜萝并不想关吹风机，门被一脚踹开。
　　“不许动！扫黄！”

　　警察们检查了床底窗帘卫生间，一无所获。
　　“身份证！”
　　“没带。”
　　“身份证号报一下。”
　　姜萝就念了一下，警察立马拿小本本记下来。
　　“未成年怎么来这种地方？”
　　“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姜萝也被拷上带走，和其他被抓成嫖、娼、卖嘤的男男女女一起进了局子。
　　虽然她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但是她脸上有淤青，露出来的胳膊腿上也有伤痕，十分可疑。
　　“名字？”
　　“姜萝。”
　　“籍贯？”
　　“xxxx……”
　　经过一番审问后，姜萝如实回答，警察中不少露出同情之色，就连要通知监护人这种规矩都无视过去了。
　　当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时候，教育监护人的愚蠢处理，只有一些思想顽固的警察才能做出来，真正处事精明的人，都知道怎么做最好。
　　他们可不敢泄露了小姑娘的行踪，到时候让她被父母带回去，一辈子就毁了。
　　“我们给你开身份证明，到时候你去学校补通知书，补好了之后带着学籍证明来，我们给你把户口转到学校，到时候补张身份证，先在局里宿舍住两天，慢慢来，不着急……”
　　“谢谢哥哥姐姐们。”
　　“叫什么哥哥姐姐啊，得叫叔叔阿姨，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警察带着姜萝去医务室，小姑娘的伤还没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