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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玉兰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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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Z城已经是晚上了。没有告诉别人,很怕深夜烦扰。拉杆箱滚动的声音,偶尔会因为颠簸变得急促。一出航站楼,一轮明月皎皎而悬,看起来干净极了。
抬手招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懒洋洋的掀下牌子,看了我一眼,问我去哪。我说:“无论去哪,人多的地方吧。”
司机大哥爽朗地笑了,回答说:“坟墓里人最多,我拉你去那儿?”
我也笑了。
“到海辰酒店。麻烦了。”
车子慢慢行进了起来,司机师傅大概是想摆脱困意,故意找我搭话。
“姑娘,你第一次来这儿吗?”
“哦,不是。”
“听你口音倒不像这里的啊,你是哪儿人啊?”
“嗯,不是本地人,我是外地的。”
“哦,来这儿旅游?探亲?”
“嗯,都不是,最近梦到这里了,想过来看看。”
“嘿,您这可真够稀奇的。”
我不再搭话,呆呆看着窗外出神。月亮还是那么干净,大概真是因为Z城的天特别澄澈吧。路边儿栽着白玉兰树,三四月的光景,白玉兰压的树枝都有些低,没有叶子,孤零零的,果然生得就干净。
“你来的正是时候啊,玉兰花就这几天开,再迟也看不见了。”司机师傅看了看窗外说道。
“师傅,你觉得紫红的好看,还是白的好看?”我不禁有了兴趣。
司机师傅沉吟了半天,才说:“那是紫红的好,白的看得人心里瘆得慌,丧气的很。”
我笑了,说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白得干净,白的纯粹,白的就更接近死亡。
“到了。一共38块五,给38.”司机师傅浑厚的嗓音,点醒了沉思中的我。付钱,拿行李,登记,入住,前台换了服务员,没有人认出我,看来我是离开太久了。
躺在床上,不禁想到师傅的那句话:“丧气得很。”果然么,来这里再看到这些,就觉着丧气,丧气却又梦见,梦见却又禁不住思念,我果然还是没有长进,怕是走不出这个梦魇了。
所以海心,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讨厌我吗?三年前,她曾断言:“沙诺尔,你就算打回娘胎重造一遍,我也不会高看你一眼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于是我就死了这条心,下定决心,定居在了千里迢迢之外的A城,断了和这边的一切联系,再也没有来过。
她是谁?海心。根正苗红的三代。钱,权,势,美貌,把她捧得跟天上的明月一样,我又算什么呢?一个跟班,一个卑微的小丑,逗笑了观众,恶心了自己。
丧气,真是他妈的丧气。
“丧气啊……”我打开窗,看着天上月亮,比了个大大的中指,怎么样?我又回来了。你结了婚又离婚,把别人的真心当驴肝肺,我至少,比你干净些。
你是天上的月亮,我远远看着你,我想过拥有你,可从未付出过实践,你瞧,这就是我说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