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He Walks In Beauty》千山日月

1、第 1 章

　　00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史蒂夫·罗杰斯都是一个完美的人，金发、蓝眼睛，身材挺拔、肌肉壮硕，正直、善良、热心肠，从不讲脏字。可谁也不知道即便如此完美的史蒂夫·罗杰斯也有不完美的地方——他做过一件令他后悔终生的事情。在他一生的伙伴詹姆斯·巴恩斯不慎坠落悬崖的时候，他没有跟着他一起掉下去。
　　我本该和他一起掉下去的——他想。
　　可本能让他牢牢抓紧了火车上的扶手，他眼睁睁看着巴恩斯落进了白雪茫茫的悬崖下，消失在他面前。
　　如果当时他的手没有抓牢的话该有多好，那么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掉下去了。

　　01
　　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总裁，迷人的公子哥，亿万富翁，大众情人，破天荒地出现在早高峰的街角。他有些气急败坏的，一边握着手机嘟嘟囔囔地嚷着什么，一边抬头打量着红绿灯。
　　“贾维斯，让乔治派一个能干的小伙子来修我那台咖啡机。”
　　“先生，要把咖啡机搬出来，还是给那能干的小伙子临时权限。”
　　“不不不，不用搬出来，让他进去。等我回去，我倒是要看看那台破机器是怎么修好的。”
　　托尼·斯塔克有的是钱，再买一台新的机器一点不成问题，可他宁愿找人去修。整整一个早上，斯塔克都用来修这台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的破机器。他相信自己的手艺，比这咖啡机复杂得多的东西他都搞的定，可偏偏今天他就算把所有的零件卸下来再装回去，也没法让这咖啡机运转起来。这真是太令人难堪了，堂堂的托尼·斯塔克竟然栽在了一台咖啡机手里，这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吧。所以他要请人来看看，而且还要亲眼见证他维修的过程，他要弄清打败了他托尼·斯塔克的部件到底是何方神圣。更别提这咖啡机是和前女友拍拖时对方送的礼物，佩珀虽然不再是他女友，可依然是他的秘书，若是让这位“小辣椒”发现咖啡机换了，托尼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买完咖啡就回去。”托尼挂了电话，走到这家名叫“美国队长”的街角咖啡店前。
　　该死，怎么这么多人。托尼站在队伍最后面，不耐烦地到处张望着。上一次在这种地方买咖啡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这个时间一般都有这么多人的吗？和其他张望着玻璃柜里面蛋糕种类的顾客不同，他打量着小店的装修风格。立牌上的海报是那位戴着高礼帽的山姆大叔，表情严肃的伸出食指，下面写着“I WANT YOU FOR A CUPPA”，另一面画着一颗大五角星，上面印着“Captain America”。呵，想不到还蛮复古的嘛。
　　店不大，顾客还多，可队伍移动的挺快。
　　“早上好。”点单的小伙子朝托尼打招呼。
　　“中杯美式，谢谢。”上帝，他的眼睛可蓝。
　　“请问您叫什么？”
　　“安东尼。”
　　托尼戴着墨镜，他可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便随口报了假名。付了钱，他站在一旁，忍不住打量刚才金发碧眼的小伙子。推推墨镜，他看得更仔细了些，那伙计不仅眼睛好看的，牙齿也长得好看，又白又齐整，睫毛是和头发一样的金色，毛茸茸的。个头高，身材也好，饱满的胸肌将T恤撑得鼓起来，手臂看上去也是充满了力量。眉毛、鼻子、下颌，高一点低一点，宽一点窄一点，都会影响这张脸的布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one shade the more, one ray the less, had half impaired the nameless grace”。太完美了，托尼想，这个人比他交往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接近完美。
　　“安东尼先生的中杯美式。”
　　托尼上前取过咖啡，道了句谢。咖啡师是非裔，也是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头发很短，没什么发型可言，军人般的站姿，虽然身材没有旁边的小伙子那么夸张，可也十分夺人眼球。托尼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个不起眼的街角咖啡店会有这么多顾客了。
　　托尼小口啜着美式咖啡，可还是烫了舌头，没品出滋味来。咂咂嘴，他步行着走回街对面的斯塔克大厦，对自己之前从未来过，也从不知道这个小咖啡店而感到些许遗憾。也不知修咖啡机的伙计来了没有，希望这杯咖啡还不算难喝。
　　之后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咖啡的味道还不错，亿万富翁托尼·斯塔克像个普通上班族似的，每天早上准时来这家街角咖啡店报道，虽然他的咖啡机早已修好。
　　第四个早上，金发碧眼的伙计就准确的叫出了托尼的名字，热情地问着“今天也要中杯美式吗”。摘下墨镜，托尼挑眉打量了一下他，所幸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斯塔克工业总裁。
　　“不了，今天改喝中杯卡布奇诺。”斯塔克在对方湛蓝的眸子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忽然想喝点甜腻的东西。
　　托尼悄悄打量着对方毛茸茸的睫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望着他，答道：“史蒂夫。我叫史蒂夫。”阳光从托尼身后照射归来，史蒂夫的牙齿白的耀眼。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斯塔克又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斯塔克大楼。这时的咖啡厅没什么人，名叫史蒂夫的小伙子正盯着某处不知道的地方发呆。托尼走进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下午好，需要什……是你啊，安东尼。”
　　“下午好，今天真热啊不是吗？一杯多加冰块的冰美式，谢谢。”
　　付好钱，托尼才发现另一位店员不在，随口问道：“这儿的另一个人呢？”
　　磨豆机嗡嗡作响，“山姆吗？他到一个街区之外的公园喂鸽子去了。”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史蒂夫熟练地敲着滤杯，又用填压器将里面的咖啡粉压实，“这个时间顾客不多，一个人足够。”
　　浓缩咖啡滴滴答答落在杯中，托尼欣赏着史蒂夫小臂上紧绷的肌肉。
　　“你几点下班？”
　　史蒂夫将冰块加进杯中，看了一眼手表。“快了，差不多就这个时间。”
　　托尼接过咖啡。“谢谢。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见。”
　　“对了安东尼。” 托尼正要转身离开。
　　“店里剩下最后一块杏仁牛角包，你要不要？送给你。”
　　托尼看着橱柜里最后一块牛角面包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问道：“这是你做的？”
　　“是的。卖完就可以关店回家了。”
　　“正好我想吃甜的，那么谢谢你了。”
　　“需要加热吗？”
　　“不用，这么吃就挺好。”
　　史蒂夫将装着杏仁牛角包的纸袋递给托尼。“那么，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
　　托尼两三口吃完面包，擦干净嘴巴对佩珀说：“告诉杰克，晚上我过去试试那台红色小马驹。”

　　第五个早上，托尼·斯塔克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美国队长”咖啡店报道。昨天晚上，哦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他才睡着，他本来只是打算到杰克那儿去试试那辆奥迪的，没想到东道主十分热情地为托尼准备了派对，他度过了一个充斥着车模和酒精的火辣辣的夜晚。
　　托尼睁开眼睛，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昨天晚上那个披着美国国旗、金发碧眼的模特叫什么来着？两条腿又直又长，腿上的肌肉不多不少，摸起来手感特别好。他掀开被子，确认剩余的半张床上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贾维斯，我怎么回来的？”托尼忘记他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先生，是我送您回来的。我听到您的召唤，就让哈皮去接您回家。”
　　托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召唤你了吗？”
　　“今天凌晨3点14分，我听到了您的召唤。”
　　贾维斯是人工智能机器人，没有身体，拥有的却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技术和智慧。当然斯塔克工业的总裁有的是钱，弄这么一个机器人来不成问题，可难得的是托尼自己也投入了贾维斯的开发中，运用和他财富成正比的智商，造出了这位世界上最棒，同时也最忠诚的管家。本来贾维斯的活动地点仅仅是托尼家中，后来托尼发现了这一局限性。便在移动设备上安装了可以连接家庭主网络的装置，耳机、手机，甚至是手表都是贾维斯。只要是有网络的地方，托尼·斯塔克都可以获得自家的后备支援。大约是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作祟，托尼总觉得家以外的地方都是自己没法掌控的，都是危机四伏的。
　　凌晨3点14分的自己在做什么？托尼忍着头痛，回忆着。那时他大概就躺在那个模特的大腿上吧。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呼唤贾维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始终戴着他的手表，即便是睡觉也不曾摘下。
　　“几点了，贾维斯？”
　　“现在是下午2点40分了，先生。”
　　托尼揉搓着自己的鼻梁和眼眶，喃喃道：“我得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再去见见我们那位可爱的美国队长了。”不知他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着贾维斯说话，不过这两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半个钟头后，托尼吃完了今天的第一顿饭。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出现在斯塔克大楼前。在签完波兹小姐整理完的文件，听完工作汇报之后，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四点十五。托尼·斯塔克摸了摸打了发胶的头发，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来到“美国队长”咖啡厅前。
　　他还是来晚了，打老远就看见金发碧眼的大胸咖啡师在收拾桌椅。手臂随着擦桌子的动作来回晃着，饱满的肌肉也跟着绷紧、放松。再往下看就是有些挺翘滚圆的臀，以及两条笔直结实的腿。
　　可能是由于醉酒后遗症，鬼使神差的，托尼静悄悄走到史蒂夫背后，没有一丝犹豫，他伸出手，在面前人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掐了一下。
　　还没等托尼觉察出手指头上的触感，他就感觉头顶一片黑影晃过。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箍在手中，攥得生疼。
　　史蒂夫拽着托尼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看清他脸的那秒钟，史蒂夫下意识地松了力气。可片刻后托尼又感受到了手腕处惊人的力道。
　　“安东尼？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以为……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不对……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摸我的屁股？”
　　托尼顺着史蒂夫的力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扭断。可这两人的动作，从某个角度看来，就好像托尼靠在了史蒂夫胸口似的。
　　“嘿，放轻松。不用紧张。我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托尼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开玩笑要捏屁股的。”史蒂夫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托尼现在的姿势很别扭，即使他并没有史蒂夫一般的个头，可这么缩着身子也很难受。
　　托尼疼得咧了咧嘴，嘴上却说道：“嘿，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想吓唬吓唬你，天知道我在你身后弄出多大动静，可你压根没察觉。所以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警惕心太低。”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朝自己车的位置移动。他想，既然不放手的话，这正好是一个约他出去的好机会。
　　听到这话，史蒂夫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托尼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嘴角原来是一高一低的，也不知道这算是缺点，还是特点。毕竟，这样的笑容在他看来，很是性感。
　　“你这话听起来倒像那么一回事。可如果说我其实察觉到你就在我身后呢？不过我以为你是山姆，他喜欢这样跟我开玩笑，从背后慢慢靠近，突然在我肩头用力一拍。所以直到屁股被摸以前，我都以为你是他。”
　　又轮到托尼哑口无言了，可他是谁！托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成功人士，在打嘴仗上也从未输过。
　　“对嘛！我就知道不能用一般的法子吓唬你，得来点别出心裁的。比如说摸个屁股什么的……我说你这样攥着我，手不酸吗？”他又往停车场移动了一米。
　　史蒂夫耸耸肩，摆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说”的表情，说道：“我看是你的手比较酸才对吧。”
　　爆炸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轰地一阵巨响从不远处的停车场传来，在托尼看清自己的豪车被炸上天之前，一股裹挟着热浪的冲击波就已经将他震翻在地了。
　　托尼趴在地上，除了耳内的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他想翻过身来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或者流血，可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结实而温暖的，压着他动弹不得。直到这时，他才醒悟过来，压着他的“东西”，是史蒂夫。而刚刚让他摔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冲击波，是史蒂夫抢在热浪前头，将他推了出去，又扑在他的身上，用自己结实的身躯挡住了气浪。地上到处都是碎屑，托尼看出离他最近的一块碎屑属于他车上的后视镜。
　　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史蒂夫飞快起身，拍了拍托尼的身上，发现这人没有大碍，便迅速拉着他奔跑起来。刚跑到咖啡店那里，又一声巨响传来，斯塔克大楼顶楼的玻璃突然碎裂，黑烟从窗口源源不断地飘出，散落在空中，从远处看过去，像是一面黑色的旗帜。
　　托尼·斯塔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得了脑震荡，可他看到他的员工尖叫着从楼里跑出来，他看到碎裂的玻璃碴，他想到办公室里的波茨小姐，他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他要回去参与员工的疏散撤离，他要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像一颗被磁石吸引的小铁钉，逆着人潮，执拗地向回走去。
　　“喂，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史蒂夫冲他吼着，一把拽住了他。
　　托尼像是没听到似的，使劲甩开他的手。
　　“安东尼，那里危险！”史蒂夫拉住他的胳膊，用他挣脱不开的力道拦住他。
　　“你说什么？”听觉渐渐恢复，他感受到街上乱作一片——汽车喇叭呜呜地叫着，女人和孩子在大哭。不出几分钟，这里又会被警察和记者包围。
　　“安东尼，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想去救人，但现在很危险，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第三次爆炸。无论那栋楼里面有没有你的亲人朋友，可谁不是超级英雄，我们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你明白吗？”
　　托尼·斯塔克的脸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静的错觉。
　　“我不是安东尼。”
　　“什么？”史蒂夫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托尼·斯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