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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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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小警员委屈的蹭过来,小声断断续续的讲。“他,他,本来就慢慢的走,也没回过头,也没停。我看他走的不快,桥上又没什么人,就慢下来,离得远了点。可是走到中间,他突然就翻栏杆,很快的就,就翻过去了,站在外边。我当时吓了一跳,不敢过去。刚打算给你们打电话,然后再过去稳住他。结果他回过头来冲我咧嘴一笑,说跳就跳下去了。我,我根本还没反应来……”
他永远记得那个笑容,在桥上呼啸的风里,衣服头发被吹得飞扬零乱的小其,回过头来,冲着他一笑,眼睛里像有钩子,笑容却像花开了。他只知道自己完全呆住了,忘了今夕何夕。
“行了!去吧去吧!吓得什么熊样儿!去换身衣服!”
小警员苦着脸走了。
谢北看着张恩全的背影,坐着不说话。张恩全也坐着不动。
急救室的门开了。小其被推出来。张恩全冲上去,就看到小其脸色惨白的昏睡着。手上吊着点滴。跟到病房,手指身上马上被连了一堆仪器线。
医生交代好了就出去了。
张恩全坐在床边紧紧攥着小其的手,整个人气鼓鼓的瞪着眼睛。
谢北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张恩全瞪他一眼,起身过来关门。
谢北一把挡住门。
“警察先生,有事吗?”张恩全瞪着他。
谢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谈谈吧,张总。”
“对不起,没空!”张恩全关门。
谢北气哼哼的推住。
“警察先生,有证据,你就抓人!没证据,滚!”张恩全一把摔上门。
谢北站在外面一惊。生了一会儿气,苦笑一声。这傻瓜脾气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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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病房门,黎雪阳拿着一大把杨兰站在门外。
“黎医生?请进。”
黎雪阳把小其的衣服递给张恩全。“前天,他跑到我家来。淋湿了,所以……”黎雪阳一边支支吾吾的,一边暗骂自己心虚什么。
“谢谢。”张恩全接了衣服,低着头没说什么,打开包装纸,慢腾腾的插花。粉红的杨兰柔软娇嫩,开得怒放。
黎雪阳走到床边看昏睡的小其。“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能脑震荡。要醒了才知道。”
黎雪阳一步步踱到张恩全身边。“那天,他为什么跑出来?”
张恩全把花摆好,叹了口气苦笑。“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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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恩全跟黎雪阳站在自动贩卖机边上。
“昨天早上我醒了,他已经走了。后来怎么又会跳江的?”黎雪阳打电话给张恩全和谢北,都是说几句就挂了,来不及问清楚原委。
“他们跟踪他。”张恩全把硬币塞进去,拿了杯子接咖啡。
“警察?”黎雪阳问得有点心虚。
张恩全点头。递了一杯咖啡给黎雪阳。
“所以,他就跳下去?”黎雪阳端着咖啡,吹吹热气,啜了一小口。
张恩全苦笑。“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天,他突然就不见了。要不是你发信息给我说他跑去你那里,我还在到处找。其实,说真的,黎医生。很多时候,他老是莫名其妙的,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就是……就是念。”
张恩全无奈的笑,有点疲惫有点羞赧的幸福。“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就是喜欢他那个样子。甚至,我倒宁愿我不明白,明白了,可能就没那么喜欢了……”
张恩全揉着眼睛摇头。“说不清楚……”
黎雪阳微笑,眼睛盯着咖啡白色的泡沫,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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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其醒了之后,一直不是很清醒。
他一直头痛晕眩呕吐,记忆混乱,医生确诊说是脑震荡。
张恩全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小其有时候甚至会突然不记得他,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发楞,有时候又很自然的叫他哥。
小其除了混乱,还回复到以前自残的习惯。张恩全看着自己和小其手臂上的纱布叹气。今天小其突然拔下手上的点滴针头,细长的血流猛地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他用针头在手臂上划出血口,张恩全上去抢,被他划破了手。
张恩全托着小其的手,轻轻的攥着。小其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头,喘息时快时慢不稳定。被张恩全握着的手突然握紧,低声的呻吟。
“小其!小其……”张恩全慢慢的唤他。
小其皱着眉头,睫毛颤动,紧闭的眼睛渗出眼泪,痛苦的张开眼。看到张恩全,一把抓住他。“哥……”小其带着哭音哽咽。
张恩全忙抱住他,轻轻地拍他的背。“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
安慰了半天小其终于安静了。神色看起来挺清楚。张恩全拧毛巾帮他擦脸擦眼泪。
倒水给他喝的时候,小其一把抓住张恩全递杯子的手,看着上面洇血的纱布。“怎么受伤了?”
张恩全心酸苦笑。小其经常会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有时候没做的又觉得自己做过了。“没事,不小心弄伤的。”张恩全轻轻摸小其的头发。
小其消沉下去。“是我弄得?”
张恩全放下杯子,握住小其受伤的手,摸索着缠在上面的纱布。“没事,很轻的伤,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只要不弄伤自己,我就放心了。”
小其一张脸垮下去,脸色很苍白。
张恩全递水给他喝,小其喝了一口,捂着嘴干呕。张恩全轻轻的拍抚他的背。
一开始,小其呕吐的可怕。医生说是脑部受震荡,植物神经紊乱。反正什么东西,吃一口就呕半个小时,连喝水都呕,苦胆都呕出来,呕到整个人虚脱晕过去,苦不堪言。
打了针剂,呕吐稍缓,但是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
张恩全看着很心疼,可又不能替他。现在终于能吃点东西,也不会吃什么都吐,但还是经常会恶心。
小其捧着额头靠在张恩全身上。
“头晕吗?”
小其不敢点头,轻轻地嗯一声。张恩全慢慢扶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握着他的手,看他皱着眉头睡去。
现在只是头晕,前一阵子小其根本无法坐起来,一睁开眼就慌乱的呻吟哭泣。医生说他在晕眩,就好像睁开眼看到的东西都在疯狂的旋转。
张恩全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小其一身冷汗脸色苍白,恨不得他当时晕过去,或许会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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