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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美人面(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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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良说的没错,傅宝云确实知晓这盒胭脂非同寻常。
从她鬼使神差的打开胭脂上了妆后,便知道这不是一盒普通的胭脂。
所谓胭脂,是面脂和口脂的统称。是将红蓝,紫草,玫瑰之类的花草放入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加入油脂制成的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女子涂抹在面唇上,做修容润色之用。
而她手中的这盒胭脂,效果却不仅限于此。
傅宝云使用之后,惊奇的发现,这胭脂实在奇效,竟然可以瘦脸!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傅宝云一度怀疑是镜子出了什么问题。
镜中的自己,不再是臃肿的肉脸,那些雀斑也被遮住了。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
如果要问傅宝云对自己身上那一个部位最满意,她觉得,可能就是头发了。
至少,头发可以梳成所有她想要的发饰。而她的五官,却只能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盒胭脂却实实在在的让她做到了。这是傅宝云所震惊的!
就比方脸上的那些雀斑,在使用胭脂后一点点的消失了,即使她晚上卸了妆容,也不会再跳出来在她脸上猖狂。
那些她不满意的地方,在一点点的完善!在傅宝云换了好几面镜子依然是如此后,她便问身旁的丫鬟,“我今日有何不同?”
小丫鬟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回她,“小姐,您并未有何不同。许是老爷教的功夫在您这些日的坚持下慢慢显效了,奴婢瞧着,您好似清减了些。”
换了个嬷嬷,也是差不多的回答,仿佛在她们眼中,傅宝云本就是如此长相,所以就谈不上什么改变了。
傅宝云怀揣着这种难以言说震惊与疑虑,还有一丝不安的情绪,又用了几日,和她料想的一样,她的脸--或者是她整个人正在慢慢的改变,变得越来越好看。甚至让她在万菊宴上出彩了一把,宴后竟然还有人来打听她。
胭脂已经用了一多半,傅宝云也越来越美丽,不再是之前那个体型臃肿,面相一般,整日不敢抬头示人,连话都不敢大声和人说一句的将军府懦小姐了。她也敢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可以不用在裁缝来量体时还要让人略大一些做······
对于这样一盒来历不明的胭脂,还是有着奇效的胭脂,傅宝云也担心会有什么不好打的副作用,可是用了月余,也不见有什么不适。只是偶尔在夜晚的时候,傅宝云瞧着镜中自己的那张脸会觉得有些陌生。那张脸,慢慢的不像她,像是一个陌生人占用了她的脸。
那日爹爹生辰,表哥梁兴良的到来让她有些害怕了。
因此,算不上有何交情的许妩来约她时,她也就猜到了一二。
温佑棠听完后但是没太大反应,他将胭脂合上后递给在一旁伸直了脖子的梁兴良,“梁少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梁兴良总算是能瞧上一眼那盒古怪的胭脂了,头也未抬,“什么看法?这胭脂吗?这么邪门,当然不能用了!这还用问?”
“为何?令妹已经将这胭脂用了多半,除了越来越好,也并未有什么坏处啊,为何不能继续用?难道,眼前令妹这个样子,还不如从前?”
那当然不是!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傅宝云这个样子,看着端庄清秀,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倍有面子。而从前的傅宝云,整日低眉颔首一副怯懦样儿,话都不敢抬头说,搁人群里格格不入。
不论是从相貌还是性格上,自然都是眼前的傅宝云更好。
可是,梁兴良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之前的那个妹妹更真实。
“梁少爷,你还没回复我呢!”温佑棠将他唤回神儿来,继续将才的话题。
在梁兴良看来,这就是在逼问他。他放下手中的胭脂,看向对面的傅宝云,思索再三后开口,“宝云,表哥没有说你现在不好的意思。只是吧,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完全是天上掉馅饼呀。况且,我就瞧着这胭脂邪的很,······”
“有句话不是说吗,物之反常必为妖。不是表哥见不得你好,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如果无事当然是最好,你莫要见怪······”梁兴良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又补上一句。
温佑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又问傅宝云,“傅小姐,你觉得呢?其实你今日大可不必将这盒胭脂与其由来讲与我,毕竟,这也只是梁少爷的一番猜测而已。只要你不说,其他人也不会知晓。而你,也可继续美貌依旧。”
梁兴良闻言,也朝傅宝云看过去。是的,这件事本就是他的一个猜测罢了,甚至他的姨夫傅将军都未察觉有何不妥,只要傅宝云不说,就无人知晓。
但是回顾将才,这事好像太过顺当,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傅宝云便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了。
傅宝云抿着嘴想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梁兴良也看出来了,安慰她,“宝云,这温先生与仲阳熟识,你大可放心。”
傅宝云点点头,突然红了眼眶,“其实,近日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什么梦?”梁兴良一惊,赶忙追问下去,然后看向温佑棠,仿佛在说,瞧,我就知道
!但他并未从温佑棠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有些失望的坐了回去,等着傅宝云的下文。
“我这几日总是梦见同一个场景。我梦见我坐在镜子前,有一个奇怪的女人站在我的身后,然后······她伸出手,我的脸···我的脸便成了一张皮,从上面轻轻一揭,就能撕下来······”
“什么!还有这等事!”梁兴良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梦,但是再结合那盒胭脂,好像这个梦,也没那么荒诞了。“温先生,你看看,这个怪梦,是不是和那盒胭脂有关?”
温佑棠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傅小姐,恕我冒昧,倘若你近日并未做这个怪梦,那方才你可会将胭脂的事说出来?”
傅宝云愣了,动了动嘴唇,最后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便是犹豫了。
如果犹豫,那么答案多半是不理想的。
“温先生,你问这些做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解决好了。是邪祟就除邪祟,是妖怪就收妖。事有轻重缓急,别整这些没用的!”梁兴良急道。这人,都这会儿了,还有功夫说这些!
“梁少爷莫急,咱们这也是在探查缘由。”
温佑棠不慌不忙的样子,让梁兴良有些心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又想起许仲阳在离开时叮嘱的话,只好将话吞入腹中。
“既然现在知晓了问题是在这胭脂上,两位有何想法?”
傅宝云小心翼翼的回道,“把这盒胭脂扔掉?”
梁兴良也道,“扔掉会不会再跑回来,或者去祸害其他人。烧掉可否?”
“可是令妹已经用了一多半了。”温佑棠摇摇头。
“啊?”梁兴良皱着眉头,有些担忧,“难不成真会如同宝云梦中那般,她的脸会······会···,温先生,那此事该如何是好?”
“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梁少爷,难道,你就没想过,这盒胭脂是如何来的?总不成是一盒胭脂成了精,自个儿跑去令妹手中的吧!”
梁兴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对呀!胭脂只是一个工具,背后定有人或者妖去指使,那么方才宝云说,这盒胭脂是······“胭脂店!我们得去她那日去的胭脂店瞧瞧?”
温佑棠没说话,只是看着傅宝云。
后者摇摇头,“这盒胭脂不是在店内买的。是那日在店外,一个妇人塞给我的。”
因为这事有关孙娆娆,傅宝云讲述这段时将此略过了。
梁兴良忙道,“妇人?长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那我们可是找到她就行了?可京城偌大,要去哪里找一个人?”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温佑棠头疼。他突然好奇,以梁兴良这脑子,许仲阳从来没嫌弃过么?
“古书有记,有妖名美人,百岁有余,常出没于闹市。喜集少女面,入妖力制皮储之,覆与面上即可化形。常百变千颜,故无人晓其真面。”
梁兴良听的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是一个妖怪?”
“对,爱收集人皮的妖怪!”
“还是个老妖怪!”梁兴良愤愤,“真是搞不懂,没事儿收集人皮作甚?难不成这妖怪是个丑八怪?”
温佑棠摸摸鼻子,“约莫是吧。我也只是看古书记载过,听令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梁兴良想了想,总结道,“那你的意思是,那日塞给宝云胭脂的便是那个妖怪?”
“应当是的。”
“什么叫应当啊,温先生,你可得靠点谱。”梁兴良突然想起来,将桌子上那盒胭脂掷到地上,“那就是这盒胭脂用完了,那个妖怪便会来取宝云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