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空·双生》蓝色冰盈

15、第三章 万圣节前夜的戏剧（七）

　　待到盏璃他们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外面的活动也达到了最高潮。在努力钻过一群拖着半条腿走路的僵尸，绕过四个喊着“不给糖就捣乱”的南瓜小恶魔，最后又挤过几个相谈甚欢的女鬼借机甩掉了身后偷偷跟着的百合子，来到了和源陟岩约好的地点。

　　“抱歉，出了点意外，来的晚了一点。”她冲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来来往往的源陟岩打了声招呼。虽然换成上了校服，不过脸上的妆还没卸掉，看起来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唔，没关系。”源陟岩笑了笑，“没想到你演戏演得意外不错嘛。”

　　被夸奖了的她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气鼓鼓的表情。源陟岩看她这样不由得笑得眯起了眼睛：“别生气啊，夸你呢！”

　　他又想起了舞台上盏璃初露面的那一刻，像是全世界的灯光都聚集在了她一人身上。

　　“走吧。”她扭过头去，看起来还在赌气，语气里却很愉快，“等下要错过烟火表演了。”

　　未等她话音落下，烟火的轰鸣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响了起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橘黄色的巨大南瓜形烟火照亮了夜空。

　　“……真是应景呢。”源陟岩望着烟火说。他的声音被周边的嘈杂盖过了大半，隐隐绰绰听不清楚。

　　“是啊。”盏璃附和道，脸上表情被烟火映得格外柔和，“很好看。”

　　“明明小时候还被烟花吓哭过。”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她的脸上略略带了些羞赧，望着又一次绽开在夜空的光芒，这次是小蝙蝠形状，“都怪那次琉……”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源陟岩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空中愈发绚烂的烟火。他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伸出去。

　　烟火表演开始时，安倍琉璃正站在教学楼后的那条小道上。

　　很难想象这个黑暗僻静角落与熙熙攘攘的庆典人群只有一楼之隔。他抬起头，这个角度看不到空中的烟火，只能看到空中的闪光。

　　他眯了眯眼睛。

　　烟火升空的呼啸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并不很完整，只是零零散散的碎片。例如夏日夜晚的潮湿热度，过往人群的欢呼声，又或是衣袖被拉住的触感。

　　一点一点，记忆的碎片在烟火的牵引下渐渐变得完整。

　　过去的她很怕烟火那种突然的巨响，却又总是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殊不知她的神情动作早已出卖了她。

　　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安倍家的人都有一套自欺欺人的本事吧。

　　“请问……”蓦然传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有些诡异，“请问能帮我一下吗？”

　　他微微挑了下眉毛看向声音的来源，距他大约十米外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捂着脚踝坐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你要我怎么帮你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动听。

　　“能不能扶我起来？”女生继续说道，像是马上要哭起来，“我的脚扭了。”

　　她向他伸出一只手，肤色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安倍琉璃站直了身，迎着那只手走去。

　　“好啊。”他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握住了那只手。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一道幽蓝色的火焰顺着他们相握的手掌反攀上女生的胳膊，所到之处的皮肤迅速变黑，消散在空气中。

　　“适可而止吧，你伤不到我的。”安倍琉璃的声音依旧温柔，话语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再说你今晚已经够过分了，白粉婆。”

　　对方的脸在此时终于抬了起来，带着扭曲的微笑。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烟花绽开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她用的是安倍盏璃的脸。

　　“琉璃大人，”那声音和盏璃的一模一样，“我好幸福。”

　　“你终于愿意看着我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那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数米高，白粉婆的身影也消失在火焰中。他后退一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眼前的火焰随着白粉婆的消失瞬间平息，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烟火依旧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