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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修改捉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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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知味第十五章
我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个全家桶和一个翅桶,擦擦手,挺着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破沙发上。
陈树也勾着二郎腿,悠闲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
他甩给我一张小卡片,“给你重做了一张身份证,现在坐火车汽车都要身份证,等你离开z省,随便去个去其他的国家,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我接过身份证,确实,照片上的人就是我,我记得这张照片,高三上学期在学校拍的,之后的一寸照用的都是这个。
可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离开z省。
一旦我逃出z省,我真真正正没有回头路了,从此就是逃犯一个。
我不想这样,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流亡和逃难当中,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
我低着头,没有回话。
陈树瞧了瞧我,用手整理了一下干净的纯色衣领,带着讽刺的声音说道:
“哟,后悔了?可以,你今年成年,不多判,顶多十几二十年,自首说不定过还可以减个几年,多好啊,牢房的滋味,可比你现在逃来逃去舒服多了呢。”
我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他脸上讥讽的笑容,脑子里全是陈树的这句话。
...牢房的滋味,可比你现在逃来逃去舒服多了呢...
我为什么要坐牢,根本就是有人要把这个屎盆子扣我身上,我就是个替死鬼。
“我根本就杀人。”
我只是轻轻地踢开了他,不可能的,他一开始就伤痕累累几乎要昏死过去了,绝对不可能,他不是我杀的,我不会杀人。
后背的沙发腿十分膈人,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地上,嘴里像机器一样不停念叨。
披头散发,就像一个疯子。
陈树慢慢地走过他,他环抱着双手,脸上一抹笑意,到我面前,缓缓蹲下。
他用右手摸了摸我的头,看起来很亲密的动作,嘴里却是狠毒的话语。
“没人在乎你有没有杀人,只是你没得选择了,楼知味,你就是这条命。”
这句话就像恶毒的诅咒,将我最后一丝理智压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我知道,一旦离开医院,一旦逃开警方的追捕,我之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我就变成了一个在逃通缉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开这个身份,做事永远只能低着头。
我将脸埋进双手,粗糙的双手膈着湿漉漉的脸,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寒意从最深处涌上来。
“看你这副样子,真让人倒胃口,帮你还不如帮条狗。”陈树凑近我的耳朵,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你和你爸,都一样无能。”
他站起来,指尖随意一甩,将作假的身份证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看着那张被弃如敝履的身份证,脸上狠狠地烧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对陈树说道:
“你可以说我,但你不能说我爸。”
陈树:“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闭嘴?”
我慢慢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几乎能听见拳头里咯吱咯吱的声响。
忍住冲动,试探道,“你和徐叔叔有仇,对吧?”
陈树的声音平和,放低声音,甚至有些亲切地说道:“没错,所以,我感谢你帮我杀了他。”
愉悦的笑声在狭窄的房间里的响起,传到我耳朵里又是别样的刺耳。
“我在见到徐叔叔之前,他身上就收受了很严重的伤,是你做的吧?”我轻声道。
他用手拍了拍不小心被我按了手印的衣服,没肯定也没有否定,模棱两可地说道,“你觉得呢?”
我慢慢地垂下手,胸膛剧烈起伏,不甘和恐惧徘徊在我的心头。
没错,就算是他做的,那又怎么样,他有钱有势,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平反,稍有不慎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笑着摇摇头,恨铁不成钢般,责怪的语气,“说你傻,你还不信。我给你带了衣服,换上,半个小时后乘大巴出z省。”
他的变脸速度,简直和翻书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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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一路往北逃,逃进z省最北端最落后的一个村子。
即使我的家境也不怎么样,但比起这里,实在好了太多。
我一下了搭的便车,心里就凉了半截。
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埂,所有能见到的树和草都被染成了深黄色,一片令人绝望的景象。
这里没有通自然水,喝水需要去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打水回来烧。
为了少出去,我尽量少喝水,有电,但时不时会停。
深夏来了,所以夜晚雷声特别响,几乎要把破房子的顶掀开。
我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过。
孤身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逃难,流亡。
每一次被雷声惊醒,枕边都是湿漉漉的,又一个晚上哭着沉沉睡去,又焦躁不安地醒来。
随时都在担心一睁眼就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抓进黑洞洞地牢房里去。
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不亲身体验一把,是不会感同身受的。
即使外面阳光强烈,也不再有想要出去的欲望,躲得越深越好,拉上房间的最后一扇窗帘,只有黑暗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甚至有时候,在黑暗里摸着自己的脸,都像在摸一个怪物。
每一次流眼泪,每一次从镜子里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都会一点点变硬。
我拿出揣在身上的黄色小便签,用一支黑色的笔在上面写道。
“周三,离开z省,改头换面。”
我不想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也不想回劳里苟且偷生。
也许,怪物也有怪物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