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四月芳菲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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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见过的各种鬼怪，原是为了平定情绪，没想到恍恍惚惚之间竟然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暗叫一声不好，可别睡过头耽误了事。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心中疑惑着怎么没人来催呢，房外也不见掌灯好生奇怪。她摸黑点燃桌上的红烛，执着烛台推开房门，顿时就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钻入鼻腔。当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味道……
四周万般寂静，连半点响声都没有，难道说……
飘絮只靠着手上微弱的火光照亮，能辨认的范围十分有限，行走的速度很慢。空气中扑来的腥甜气味不断刺激着她，周围静得掉跟针都能听见。她不敢出声，这景象太反常，如果叫喊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异样的感觉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张嘴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气再呼出。汗珠从额头滚落，冷汗慢慢渗透了里衣，粘腻的，冰冷的。
下到楼梯口时，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
那是红芍。
如果不是还剩下的大半张脸，她差点认不出那人就是红芍，昨天还曼舞翩翩的红芍，教她梳头挽髻的红芍。地上的红芍象一个被掏空的皮囊，四肢残破，伤口撕扯出一丝丝粉色的肌理。腹部破开一个大洞，还有零碎地内脏残留在体外，脑部也被咬开，脑髓被吸食的很干净。鲜血喷洒满她周身，双目眦列，面目狰狞！飘絮忍住从胃部涌上的恶心感。怎么会这样？她是被活活吃掉的，可这城里怎么会有如此凶猛大型的野兽呢？难以自制地蹲下身将脸埋入□□，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她想起了白牡丹，她也遇害了么？
飘絮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在亲如姐妹的白牡丹生死未卜和对自己安危的不确定下，害怕和焦虑同时压迫着她。她强迫自己迈开双腿走下楼，终于到达了大堂，却瞬间被眼前景象所惊呆。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红。红潮一幕幕涌向她。脚下的血水浸湿她的红鞋，每走一步颜色便更深一分。
牡丹姐姐呢？
飘絮找不到她，却再没勇气迈出一步，再不敢顺着烛台的光亮去辨认每一具尸体。
她不可抑制地呕吐起来。
全部死不瞑目！
泪水，汗水交加，冲涮她的脸庞，脂粉全糊成一团。
泪眼朦胧中，突然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人一兽正慢慢走近她。
那猛兽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大如牛。跟在其后的是一红衣男子，肤白胜雪，衬得一袭红衣愈发鲜艳。凤眼微挑，黒瞳如漆。唇角沾笑，满是戏虐，有股说不出的妖异。
“小黑，你居然漏掉了一个呢，今天胃口不好么？”男子伸手抚摸那妖兽的毛发说道。
妖兽发出几声低叫回应着他，那声音尖细清亮宛如婴儿啼叫。
飘絮恐惧地望着唇边还带着鲜血的妖兽，毫无疑问是这个东西吃光了芳菲阁中所有人。
看着这一人一兽一步步地向她靠近，飘絮本能的颤抖着向后退却，想尝试转身逃跑身体却无论如何不受意志控制。她开始产生迷蒙的幻觉，男子身上的红色衣袍仿佛融进了周围血色之中，每走一步血色便似浪潮般朝她吞噬而来。她无处逃遁，不能行动。压抑的红色刺激着神经，使她悚然不安。
那男子丹唇素齿，盈盈一笑，竟是妍姿妖艳。这般魅惑，岂是善类。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飘絮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和恐惧，不可自抑地开始抽泣哭叫。
她不明白阿，为什么他们能轻易地杀害这么多人。那人真的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就没有一丝于心不忍吗？那怕只有一点人心，就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活生生一百多条人命阿！
男子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嘴角轻轻上挑，眼神尽是蔑视与不屑，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滚，怪物！”飘絮愤恨地用手中的烛台掷向红衣男子。内心的悲切让她忘记了恐惧感。此时的飘絮如果没有一个出口宣泄情绪，恐怕心智随时就会崩溃。
男子随手一拂挥开了迎面飞来的烛台。身边一直没有动静的猛兽就在同一时刻飞扑向飘絮，轻易就把她压倒在地。利爪穿过她的双肩，将她固定在身下，沾血的兽嘴大张着，一股股腥臭气息喷在她脸上。
下一秒就会变得和红芍一样了吧。飘絮绝望地闭上眼，也好，就这样罢。一直努力地争取生存机会，为此历尽艰辛，没想到最后结局竟然是葬生兽腹。我这一生真是好笑阿。
偏在此刻胸腔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感，烧得她浑身发热，那热度迅速攀升。身上的猛兽也意识到了不对头，一个激灵就从她身上跳开，远远定在十米之外不再靠近半步。
“没想到今天捡到便宜了，呵呵。”男子却不惧怕她身上发出的热度，走到跟前蹲下身注视她。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他居然在兴奋。
“丑是丑了点，不过有用处阿。”男子戏虐地看着她粉渍斑斑的花脸。
在话语间，就变了神情，阴狠地叫她不寒而栗。
“放心，我让你马上就去陪他们。”一只手眼看就要折断飘絮的脖子。
事情却有了转折，突然间白光大作，光芒萦绕在她周身。飘絮感觉自己被股无形的力量拖进了一个漆黑扭曲的空间中，终于陷入了昏迷。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了红衣男子和猛兽也没有了芳菲阁。看情形倒象是一个荒弃地园林。
难道是做梦？身上的喜服沾染着鲜血，肩头也十分疼痛，都谕示了这绝对不是个梦。天空传来阵阵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来。打湿了她的人，打湿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又活了下来。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她宁愿死了。一脸的雨水，分不清楚是否有泪。
飘絮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她的身体，使劲往她衣襟里钻，低头一看是只白色的小狐狸。那小东西还在不住颤抖，水润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和她对望。一边努力还贴近她的身体吸取温暖。小狐狸的体温同样带给她些许温度。
她不由觉得心中一暖。搂紧了怀中的狐狸。
她还是想活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四月芳菲尽（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