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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追责 ...

  •   首辅府极大,每个园的风格,不甚相同,从江园出来,先是一片碧池,春末荷叶安然的躺着,已见核桃大小的花蕾,含苞待放,绕过木桥,便是玉园。

      从大门望进去,玉园整体装潢不似江园以高雅,简素为主,成片的牡丹墙画,在黑夜里也能感受到其绚烂,华丽,这园子的主人,性格应是张扬,爱表现,莫不是,菀碧莲下意识想到了首辅府二少爷。

      可今日匆匆一面之缘,却也不尽然如此。

      正值十三,皓月高挂,皎洁的月色洒满了府内的每个角落,与正午进来时不同的是,此刻天色已黑,穿过长廊时,风吹过挂于廊梁上的灯笼,影子在地上摇曳,倒像是无数鬼影闪过,徒增了半点诡异。

      穿过长廊,便是夫人所住的莲园,越过庭院,便是中堂。

      菀碧莲刚迈进门,便看到一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端坐于中央,顶上挂着一幅莲花图,旁边一行小字,予独爱莲濯清涟而不妖,署名处正是首辅大人宋立国。

      “夫人,这便是试婚丫头菀碧莲。”二夫人贴身丫鬟卓清瑶说道,便走回到王莲莲身旁。

      “奴婢菀碧莲见过二夫人。”

      “跪下!”

      王莲莲厉声道,脸色不太好,言语间,菀碧莲已经察觉到她内心的愤怒,闻言跪于地上,不急不躁道:“请夫人请罪,恕奴婢反应愚笨,二少爷摔倒时没能上前扶住。”

      “人不是你推倒的吗?”

      王莲莲挑眉问,这丫头果然是从宫里来的,一句话间不仅进退得当,还将责任给推卸的一干二净。

      菀碧莲稍稍惊讶,摇头道:“二少爷并非是奴婢推倒的,只是奴婢看到时,二少爷已经摔倒在地了,本想上前询问,可二少爷的人已经跑上前来,奴婢便离开了了。”

      王莲莲的目光,斜斜的,似乎落在身旁某个人身上,菀碧莲不敢张望,只目视前方,突然,一个人影扑跪于地,声音颤抖的说:“夫人,奴婢真的亲眼所见,是她推倒二少爷的。”

      浅蓝色的婢女服饰,告状的居然是江园的人?菀碧莲皱眉,实在想不通她才刚来半天,怎么会如此快便得罪园子里的人。

      可见那婢女如此惧怕,看来这二夫人也并非善类。

      “敢问姐姐,当时身在何处?”菀碧莲微笑问。

      那婢女惊惶的看了她一眼,又将额头抵在地上,音丝不稳道:“回夫人,奴婢,奴婢当时在江园里,在长廊上的镂空窗柩缝里看到。”

      除了菀碧莲,在场的人都知道,江园离草药园之间,还隔着一片碧池,边上还有一座耸立的假山,池边杨柳依依,别说亲眼看也不敢确认,更何况是透过窗柩看到,大多也只是猜测罢了。

      王莲莲的表情,隐忍不动,可能看出来,想必是自知与她无关,可这兴师动众这么把人抓来,要说是误会,她脸上肯定是挂不住的。

      “夫人,是奴婢没做好分内事,不能及时替二少爷分忧,请夫人责罚。”菀碧莲诚恳道,脸低垂着,等候着领罚。

      王莲莲本是一腔怒气,尤其想到宇儿可能伤害到要害之处,更是情不能自已,可既然与那试婚丫头无关,那她自然也不会要处罚她。

      况且,她倒是对这丫头,有些另眼相看,脑子灵活,处事还特有分寸。

      “既然是这样,那便..”

      王莲莲正说着话,门外有一家丁急忙跑了进来,他的鲁莽闯入,打断了王莲莲的话,只见她挑眉不满道:“你急匆匆的,这府上还有规矩吗?”

      “夫,夫人,老爷有话想与你说,请您移步到门外。”

      那家丁向来做事稳重,不曾如此冒失,看来是十分要紧的事,况且,居然是老爷的事,王莲莲起身,扫了地上的两人一眼,道:“候着吧。”

      说完便快步的朝着门外赶去,果然,宋立国此刻正背手立于庭院之中。

      “老爷,您怎么来了?”

      王莲莲有些惊讶,一般这个时辰,老爷都是在宋园的书房里阅览古籍或是朝廷中事,忽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老爷,你莫不是为了那试婚丫头来的?”

      宋立国点头,却不说话了,手顺着胡子往下捋,他思前想后了许久,总担心明天宫里头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散出。

      若是以无关痛痒的问题退婚,那倒好。

      可万一退婚的理由是以无力房事为由,那一旦传出去,不仅是首辅府的丑闻,更是影响江儿一生的事情,他自然无法坐视不管。

      思来想去,偏偏想不出法子,刚听到试婚丫头伤害宇儿的事,他倒觉得这是老天赐给他的一个契机。

      “事情怎么样了?”宋立国询问道。

      “是误会,那丫头压根没有推宇儿,只是在宇儿摔跤时,她没能够得着扶上一把,是我鲁莽了,还望老爷见谅。”

      王莲莲自知刚刚的事情太过于冲动了,以至于也没细问那婢女究竟那是什么回事便把人给抓来了,毕竟是公主那边的人,怕是不太好。

      “不,不是误会,你要想办法让它不是一个误会。”

      宋立国叹息道,对上王莲莲极为不解的表情,将脸凑到她耳旁,悄悄耳语,末了,才如释重负的挺起身来,道:“我不能,让江儿陷于被动之中。”

      王莲莲听明白了,点头道:“老爷放心,我明白如何做了。”

      二夫人离开了,中堂里静央央的,除了夫人的贴身婢女离开后,屋子里,还有两个伺候的婢女,一左一右,分别站立在木椅的两旁。

      跪在地上的,便是她和告状之人。

      菀碧莲稍稍侧视,身旁的婢女年约十五、六岁,秀发别成精致的发髻,还有一白色珍珠藏在发髻之中,比文雅姿的打扮,要好上许多。

      她大概有个估量,这婢女在江园里,应该地位颇高。

      可为什么要害她呢?...

      咯咯咯咯..

      门外响起绵长沉闷的脚步声,转眼间,夫人两人便已回到中堂,重新端坐于椅子上,脸色比起刚刚,已然威严多了。

      “试婚婢女菀碧莲,救二少爷不力,领罚,罚去柴房两天,断三餐。”

      菀碧莲心中一惊,按理说,刚刚夫人本已经想不追究责任了,可此刻突然重罚,必定不是因为二少爷的事情。

      首辅大人的旨意?

      估计这是首辅大人设下的一个局,而她的性命,已和明日公主的退婚召曰的内容相相关,若是他们能接受,那便是最好的,若是他们不能接受,便以她受罚为由,压根没能与嫡少爷共度云霄。

      那便是捏造事实,虚传旨意的大事,皇上也必定不会让公主承担这番后果,那么,
      提供虚假情报禀告宫中,犯下欺君之罪的,便也只能是她了。

      这真是一步好棋。

      “来人,将她关进柴房。”

      王莲莲一声令下,便有家丁前来引路,菀碧莲没有反驳,也没有疑问,便安静的跟随那家丁走进一个幽深的小院子里,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炊具,散落一地,院子前,还有几堆杂草柴木,说不清这到底有多久没有人来过了。

      “请吧。”

      那家丁长得憨厚老实,对待菀碧莲也十分和善,她分明能看出来,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谢。”

      菀碧莲一步踏进柴房,脚下立马传来吱呀那木柴被踩碎的声音,干脆而空荡

      “其实,你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家丁鼓足了气说道,月色下,脸颊微微红润。

      午后他恰好送新到的碧螺春茶叶去江园,离开时,便被那蹲在药园里的藕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直到看到二少爷鬼鬼祟祟的靠近,然后那藕色身影突然往前,二少爷就摔到在地了,他本来想将真相说出来的。

      但听到老爷与夫人的谈话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此刻,他又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你叫什么名字?\"莞碧莲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况且,对面之人似乎很过意不去,他压根不知道,他说与不说,其实并不影响事情。

      \"我叫韩朴树,他们都管我叫树哥\"。

      韩朴树一脸自豪的说,见莞碧莲没有说话,才自觉此刻的莫名的兴奋不太合适,便敛了敛神色,诚恳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送点粥水的。\"

      韩姓,在高国里十分罕见,菀碧莲从前倒是在书上看过,在北疆国的贵族里,便是用此姓,可看眼前之人的容貌,身材消瘦,也不似北疆那边的人。

      “谢谢。”
      在首辅府这种地方,有人愿意抛出内心,用真实的想法诉之,也是极为难得之事,况且,还是她现在这种身份的人,最容易被落井下石。

      韩朴树本还想说些什么,可院子外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应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将门锁上,末了,还特意说了句:“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嗒嗒嗒嗒~

      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一片黑夜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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