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教授（ABO）》林楼

64、好的，教授

　　让安东彻底清醒过来的，是一阵急促的枪声，他来到窗前，看见院里两伙人正在激烈的交锋。

　　想起安荣说过家里会派人来，安东看了眼时间，立刻离开房间，裴远跟他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安少。”楼里几名保安跑过来，“您要去哪，外面现在很危险。”

　　“带我去楼顶，裴远派来的直升机马上就到。”

　　几名保安迅速带他往楼梯跑，就在这时，一楼传来轰隆巨响，大门被破开了，大厅里传来双方火拼的枪声。

　　“安少，您先上去，我们几个帮您守住楼梯。”几名保安掏出枪，一个个神情戒备的守在二楼和三楼交汇处。

　　安东一咬牙，头也不回的上去了。三楼，四楼，五楼，他推开天台的门，外面晴空万里，和别墅内的硝烟如同两个世界。

　　远处的天边，遥遥能看见一个黑色小点，直升机的轰鸣渐渐传来。

　　越来越近，安东朝着天边挥舞双臂，他即将要奔赴他所爱之人的身边，义无反顾......

　　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在安东毫无所觉之际，顺着外墙墙体快速攀爬上天台，出现在他身后，抬手，安东后颈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看着安东倒下去，来人缓缓摘下黑色的兜帽，露出一头半银半黑的长发，因红的唇发出“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哥哥，失去爱人的滋味，你也该尝尝。”
　　......

　　静谧的实验室，裴远坐在椅子上，衬衫敞着，露出光滑的肌肤，旁边几台检测仪伸出触手般的线固定在他身上。

　　男研究员哆哆嗦嗦，站在仪器旁一脸为难。

　　“可以开始了吧？”裴远沉着脸，再风流的脸也掩不住他一身上位者的气息。

　　“裴总，没有完全破解的P物质很不稳定，你这真要出什么事，我......”

　　“没关系，我不用你来负责。”

　　“可是......”

　　“好了。”裴远打断研究员的话，“你可以开始了。”

　　“裴总，您还是饶了我吧，”研究员是真的吓坏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就差跪下去了，“您要真出什么事，我十条命都不够抵的。”

　　“咣”的一声，裴远锤了下桌子，刚要发作南伯从外面走进来，微低着头，“少爷，昨天录的视频电视台那边已经剪好了，什么时候播？”

　　“现在就播，还有之前的公告要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让军队进驻各州市进行排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说完这句裴远侧过头，掩饰他微微泛红的眼睑，然会看见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研究院，他突然发泄般的将人踹倒在地，“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安东给我找到！”

　　... ...

　　高维仁睡的并不好，一直有很多声音，纷纷扰扰，吵吵闹闹，让他不得安宁。直到床头熟悉的闹钟响起，他才猛然惊醒，发现汗已经打湿了一身睡衣，而窗外断断续续传进来的声音证明外面确实很乱。

　　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这两天的休息并没将他连日来加班的疲惫驱散。房间的门此时被推开，黎轩穿着一身帅气的冲锋衣走进来，“教授，休息的好吗？”

　　“你应该能看得出来。”高维仁有起床气，揉着太阳穴抱怨道：“外面怎么那么吵？”这里是市区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平日都很安静，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说来话长，收拾一下，我们路上说。”黎轩递过来一套新衣服，高维仁接过一看，竟然也是一身户外服装。

　　高维仁直觉不对劲，也没多问，接过衣服穿好出了屋。客厅里黎耀正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出奇的安静。

　　高维仁用余光瞟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立马让里面的内容震住了。

　　屏幕上是单调的蓝色底板，循环滚动着黑色描边的醒目字体。像末日宣言，直白而机械。

　　总统叛国罪被逮捕？民政党瓦解，新政权成立？等等......这些都是什么？

　　高维仁茫然发怔，回头望向黎轩，发现他也正盯着屏幕眉头紧蹙。他只好再度将视线转回，发现那上面的文字有了变化。还是那死板的蓝底黑字，只是内容变了。

　　通缉令？

　　通缉......安氏族人？邪教？教众数万?

　　“黎轩，这......”高维仁实在忍不住了，想发问，可一张嘴，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问起。一切都是问号，感觉睡一觉，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我们去机场，裴远军变了，路上和你说。”黎轩拿起车钥匙，拉着还满面震惊的高维仁往外就走。

　　“哥！你把另一辆车的钥匙给我。”黎耀站起身，也想跟出来。

　　黎轩脸一板，“叔叔派来接你的人下午就到，在这之前你哪都别去，外面现在全是巡逻兵。”

　　“不行。”黎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得去接小梦。”

　　“他是平民，只要不闹事比跟你呆在一起安全。”

　　现在几大家族的成员才是最危险的，这些黎耀明白，可就是不放心。

　　“你在家照顾好阿姨，别乱跑。”看出他的心思，黎轩又补充了句，黎耀顿时蔫头耷脑，恹恹的应了。

　　他们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发现外面竟然已经变了天。头顶上灰蒙蒙的一片，像续了厚厚一层棉，即看不见湛蓝的天，也看不见橙黄的日。

　　车子刚驶出小区不久，就在中心主路遇到了关卡检查，一群穿着野战服的士兵拦下经过车辆，一一做着身份排查。

　　高维仁面带担忧：“咱们能过去吗？”

　　黎轩朝他晃晃手机，里面‘新政府特勤人员’的电子通行证闪着绿光，高维仁看后吃了一惊，”怎么办到的？”

　　“裴远特批。”

　　“你联系过他？”高维仁挑了下眉，眼里带着惊讶：“你知道他要军变？”

　　黎轩摇头，“没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一位士兵朝他们走过来，抬手比了个停车的手势。黎轩摇下车窗，将电子通行证递了出去。可能这种新证件还比较少见，那士兵特意拿过去找他的长官做确认，在证明通行证真实有效之后，他们便痛快的放行了。

　　车子再次发动，缓缓驶离那些大兵，路上看到的景象却更让人压抑，街道上到处都是持枪巡逻的士兵，为数不多的行人也全都行色匆匆。

　　他们的车穿过市中心最为繁华的主街，四周商厦外墙上的天幕统一在播放着单调的蓝底信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维仁看着那些幕布，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特别不真实。

　　黎轩边开车边简短的给他讲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

　　京都沦陷，总统被囚，蓝家因叛国罪被处以死刑。以安家为首的雪神教被全大陆通缉，数万教众全是来自大小家族，他们站在各行各业的顶端，密集地交织成一张大网。

　　“裴远在与整个氏族为敌，他在玩火。”黎轩开车的侧脸看上去平静无波，像没风的湖面，可高维仁还是听出他声音里的些许不同，那丝隐藏起来的担忧。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高维仁问的小心翼翼，像在试探出轨的丈夫。“你要帮他吗？”

　　黎轩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叹了口气，少有的凝重，“现在除了第3军，没人知道还有多少军方的力量掌握在裴远手上，目前为止，除了亲安派的第8军和第19军站出来抗议，整个东大陆28个集团军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校长那边？”

　　“家里的意思，先按兵不动。但裴远若真想推翻氏族，势必会激起各家的强烈反弹。”黎轩敛了眉眼，声音里像掺了一把细沙，哑着：“所以，必修阻止他那么做。”

　　高维仁突然就悟了，黎轩这种坐立不安的担忧，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发小。他完全不能理解黎轩和裴远这种友情。有时像仇人，互相伤害，有时像战友，交付后背。

　　高维仁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但此刻，他心中被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塞满，从来没有过的，让人又气又恨，又嫉又妒的情绪！

　　高维仁试着让自己看上去平静，“那我们现在去哪？”他这样问。

　　“去机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离开东大陆躲一阵。”

　　高维仁先是愣住，然后觉得心口像被人按住那么难受，他先尝试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才终于调节到一个平和的声调：“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走？”

　　黎轩的眸光闪了闪，里面的内容太多太磅礴，像包含了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只化作了一个极轻的“嗯”字。

　　高维仁不自觉攥紧了拳头，不瞧他，只执拗的说：“我不走。”

　　黎轩打着方向盘，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转过头，眼里是溢满的留恋，“教授，家族和朋友，无论哪一边，我都不能就这么走，但是你，我真的怕你遇到危险......”

　　高维仁想说，我可以陪你！我不怕危险，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可心中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他们四目相对时，四周的天幕突然闪了闪，所有的画面全都变换了场景。镜头里，日光充裕的总统府，东大陆那面鲜艳的旗帜下，穿着总统制服的银发男人，那双浅淡的眉眼随着镜头拉近而慢慢放大。

　　“我亲爱的子民，你们好！”声音像从天而来，带着回音缭绕在空气中，“我是东大陆联邦新政府代理总统裴远。”路上的行人开始驻足，车辆纷纷停靠在路边，人们的视线统一地看向画面中那张漂亮到近乎妖异的脸。

　　“相信很多人认识我，也相信大家都知道旧政府的无能和腐败。这场政治变革不会涉及到普通民众的生活，你们很安全，真正扰乱社会秩序的是以安氏一族为首的邪教组织，他们蛊惑民众，残害无辜生命，长期做着非法的恐怖行动。

　　在此，我和新政府所有工作人员将宣誓，会全力以赴守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邪恶势力抗争到底。

　　旧政府在前总统的领导下，不但在暗中支持邪教组织，还蒙蔽普通民众，打压平民出身的alpha，压榨他们的高级资源。奴役beta，让他们承担超出正常范围的工作量，却拿着微薄的薪水，让大多数beta只能勉强糊口，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他们限制omega自由，将他们困在家中成为生育机器。以上种种，新政府都将出台相应政策来提高民众的幸福度。未来的东大陆将不再以氏族为中心，我们要打破阶级制度，让人民真正当家作主，政府要员可以由全民选举产生，只要有能力，beta也能进参议院，当市长，做公司高管。omega也可以走出家门，参与工作......”

　　声音还在回荡，像一张甜蜜织就的网，网的中心是裴远，他将整个东大陆变成他的猎场。

　　手机响了，打破车内的静谧，黎轩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凝重地按下免提键。

　　“轩子。”那是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和外面回荡的又略有不同，没有大银幕上的距离感，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熟识。

　　“我需要高教授帮我一次。”短暂停顿后，“我知道你在听，不要试图把他藏起来，我会举全国之力来找他。”

　　“不行。”高维仁是黎轩的底线，他一口回绝道：“你的事不要扯上教授。”

　　“轩子，”裴远打断他，“他们劫走了安东。”

　　黎轩脸色变了变，“你怎么能把他弄丢呢？”这是一声责备，可裴远却软下来。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电话里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绵绵的自责，高维仁甚至怀疑裴远那边是在哭。
　　黎轩也听出来了，缓和了语气：“安家，应该不会伤害他。”

　　“不，你不了解那些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裴远声音又提起来，“我要救出东子，这次真的需要教授的帮助。轩子，这一次，你信我好吗，像小时候那样，我一定用我的命来保证高教授的安全。”

　　高维仁一直在认真观察着黎轩，他能看出他的挣扎。

　　“你要让我怎么帮你？”高维仁替他选了，说完抬头瞥一眼黎轩，他的alpha正用一双错愕的眼看着他，高维仁朝他一笑，是那种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你导师的得意地笑。

　　“高教授，你能同意我真是太感谢了。”。

　　黎轩：“我不同意。”

　　“轩子，你应该尊重高教授的选择。”然后他继续道：“高教授，还记得P物质吗？”

　　提起P物质，高维仁终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所谓的P物质，其实是从裴璇体内提取出来的。”裴远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早春的雨，带着渗透人心的诱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裴璇的身体没发生变异，那是返祖！”

　　“什么？”高维仁大吃一惊，返祖也就意味着......裴氏在很久以前，就是这么强大的存在。

　　听出高维仁的兴趣，裴远继续道：“你来我这，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你来研究好不好？我就是你的小白鼠。”

　　高维仁屏住呼吸，说到底他就是个研究狂，没遇到黎轩之前他的生活里只有研究。若说之前他答应裴远是因为黎轩，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心动了。

　　裴氏这个家族，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太过神秘，跟正常人差异太大，像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异，对于能近距离研究他们，高维仁心中升起一股跃跃欲试。

　　他本来就要留下来跟黎轩共同进退，何况现在他有了自己留下来的理由。高维仁抬头瞧瞧黎轩，平静道：“走吧，咱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