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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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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中了,少将军射中了。”
望着远处靶场上铮铮作响的箭矢,少年转过头望向高台上的父母,嘴角溢出的笑容因为靶场飞起的尘土,并不显眼。
少年手中紧握的长弓,因为长久触碰,本来包裹的狼皮,而今已脱落许多,显得光滑锃亮。
靶场尽头,一群身着深蓝长袍的仆役,正用力的从灰黄厚重的靶子上拔下箭矢。
“父亲,母亲”少年手握狼弓,来到高台前低头行礼。
“铭儿,你这箭术是愈发熟练了,都可以和你关叔过上几招了。”言罢,少年的父亲望向了站在身后的大汉。
“孩儿还未到火候,差得远呢。”秋铭面对父亲的夸赞可并未骄傲,毕竟他知道关叔可是整个灵都数一数二的箭术高手,连平时以箭术著
称的北羌都望尘莫及,更何况自己一个黄毛小儿。
“老头子,你可别夸铭儿了,他再厉害也不能与关大哥相提并论,这不是那么一回事嘛!”秋铭的母亲看了一眼关则乘笑嘻嘻地打趣道。
秋铭望着高台上笑颜逐开的父母和威武庄严的关叔,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中。
“将军,将军。”
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呼喊声,秋铭睁开双眼,正看到庆生满头大汗的跪在床前。
“怎么了,庆生,怎么满身尘土还汗流浃背的?”秋铭疑惑地望向庆生,斜过头看到庆生的双膝上沾满了厚厚的被浸了汗水的泥块儿,这
才言说。
庆生这才注意到自己跪在床前许久,膝盖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泥痂。
“别在那里发呆了,赶紧扶你家少爷起身。”庆生还没回过神就被一旁背着药箱,穿着青色长衫的医师拽了起来。
“哦哦,宋医师,我家少爷这是怎么了?”庆生站在医师身侧,小声打探着。
“没多大事,就是脱水,赶紧去找寻些干净的水,要不你家少爷可命不久矣!”
还没听完,庆生就急赤白脸的跑出帐外了。
看着急匆匆的庆生,医师转过头说:“别装了,你这体格还不至于到此地步。”
秋铭缓缓起身略显气愤的斥责医师:“宋元,你难道不知道庆生是直性子,不像你拐弯抹角的,还这样吓唬他?”
“这不是想看看你们主仆情深吗?”宋医师狡黠一笑,低头整理药箱。
“以后不准说此话,庆生从小与我长大,关叔叔护我荣威将军府多次平安,怎可说是主仆,我和庆生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好好好,你们是兄弟,我去找我的兄弟了。”宋元提起药箱就要出门。
“宋周大哥来了?”秋铭急忙下床,鞋子刚提起,就听到宋元帐外传来的声音。
“我说的是灵泉月(灵都美酒,因灵都城内的灵都泉得名)。”
“你这厮,真是嗜酒如命!不过想来,宋周大哥应该还在灵都镇守,我怎么会想到他能过来呢真是思念的很啊!”秋铭嘟囔完又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咚咚咚”铁靴踏着厚重的尘土从帐外传来,秋铭半睁着眼睛说:“庆生,我没事,你别跑来跑去了。”
“没事,怎么会没事,刚才宋医师说的还挺严重的。”庆生掀开帐幕,提着一堆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药材就进来了。
“你会不知道宋元这小子?”
“他奶奶的,又耍我。不过少爷没事就好,这次暂且绕过他。”气愤完就坐在一旁摆弄腰上的配剑。
“少爷,你说这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灵都啊?”庆生把玩着剑穗抬头问道秋铭。
“这戎骑狡猾异常,总是骚扰附近村庄,我们是千军万马扑不到这帮孙子的影儿啊!”秋铭躺在榻上望着帐内吹起的尘灰仿佛看到了灵都内繁华的街道,堂皇的宫殿。一想到灵都,就想到了自己父母的容颜,内心不觉一股真气上涌,庆生急忙起身,挂了配剑为秋铭递水。
十八年前,秋铭的父亲荣威将军受皇命前往塞外镇压戎骑,本来就要大捷,谁知戎骑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大军的粮草要道。粮草一断,军中开始躁动,戎骑趁夜色奇袭大营,大军溃败。消息传到了灵都,朝野大噪。
荣威将军府因为此次大败,昔日熙熙攘攘的府内如今门可罗雀、凋零破败。荣威将军更因为太师的责难终日郁郁寡欢,仿佛往日秋铭心中的父亲一下子死在了大漠。
战败后的将军府到处都充斥着怨气,就连一年一度的武斗大赛都没有举办。秋铭年轻气盛,又爱招惹是非,在靶场一怒之下竟将侮辱父亲的卫戍营萧翎杀了。
萧翎是朝中太师的远方外孙,因为太师得势才谋得一官半职。平日里靶场是荣威将军府的领域,从不容许外人前来,将军败仗后朝中各方势力俨然不顾将军颜面,齐齐的涌入。
荣威将军心中郁结,也并未多加干涉,就遂了那些官僚的放肆。
那日,少将军秋铭因为父亲又在府中唉声叹气这才来到靶场。连射几箭,全无中靶。气急败坏之际,一旁传来戏谑之声。
“哎呦,这不是荣威将军府的小子吗?怎么着,老子不行,小的也是个软蛋啊?连个箭矢都不会射,赶紧滚回去种田吧!”
一旁的庆生看到少将军听到戏谑之声眼神凌冽,这是他从跟着秋铭依一来从未见过的眼神。庆生正想上前阻挡,却见秋铭搭上箭直直的射向了戏谑之人,而此人正是萧翎。
萧翎一死,荣威将军府可谓是雪上加霜,整个朝野全都一面倒的斥责。荣威将军不堪其辱,退朝之后在府中拔剑自刎。
荣威将军自刎的时候,秋铭正好走进房内。
剑穗掉落,鲜血迸射在秋铭眼眸,整个屋内霎时间变成了黑白。秋铭从未见过亲人死去,更不敢想象自己从小一直敬佩的父亲,为何在家中拔剑自刎。
秋铭跑到院中哭喊起来,得知将军已死,府中大乱,下人们纷纷逃散。秋铭无依无靠只得跑到母亲房中,谁知刚推开门看到母亲正悬在屋梁上,没了生机。
将军与将军夫人一天殒命,朝中议论纷纷,虽有无数官员前来拜会,却也各怀鬼胎,目的不一。
关叔在将军府落败后并为远走,反倒让自己的儿子庆生时常陪伴秋铭。
秋铭就这样混混噩噩过了三年,直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秋铭才在宋尚书的举荐之下当了个侍官。
自此之后,秋铭和庆生就在关叔的照料下开始成长,随着战功的累积,终于夺回了荣威将军的称号,将军府也算恢复了往日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