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眉》末上青云

37、陌路

　　房间内，叶天机看着已经包扎好，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欧阳明德，开口道：

　　“明德，你的伤口很深，要好好休息。三日后，准备登基。”

　　“义 --”
　　叶天机一摆手，制止了欧阳明德的话语，
　　“明德，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些年瞒着你，是因为条件不成熟。为父希望你能明白。这皇位便是为父对你和你母妃的补偿。”

　　“父亲，明德已经思虑再三，还是无心皇位。等我伤好，便会启程返回太华山。至于这皇位，叶家坐还是欧阳家坐，只要不倒行逆施，百姓们不会关心。”

　　“你是这在怪父亲？”
　　“没有。明德一直以来，之所以想要皇位，只是想给母妃一个安稳的未来。如今，母妃已经离去。这一切都没意义了。父亲，明德去意已决。”

　　望着欧阳明德那张坚定的面孔，叶天机叹了口气。

　　院中，负伤的欧阳明德正站在风无眉屋外。自从回来，风无眉便在屋中，没有去探望过欧阳明德。
　　“眉儿，我~”
　　欧阳明德不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
　　“欧阳明德，骗人，是不是很有趣？”
　　欧阳明德背部一僵，呆呆地站在门外。
　　“我当你是朋友，为何如此待我？”
　　“眉儿，对不起。”
　　“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骗你！”
　　“可是，后来你还是用我换了你想要的。”
　　“眉儿”欧阳明德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原来的油嘴滑舌、口若悬河，此刻只能不停说着对不起。

　　“欧阳明德深深叹了口气，“那个人是我的父亲。虽然他对我不闻不问。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回到小时候的样子，叫他一声爹爹。五年前，他藏起了我的母妃。不论我怎么寻找，用什么办法，都没能找到。他一次次用母妃做要挟，让我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一次次想置我于死地。这些，我都忍了，只是希望他能还给我母妃。我从未想过要将你牵扯进来，对不起，眉儿，终是我负了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风无眉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中。
　　欧阳明德神色凄然，却也无法，只能呆呆立在院中，守护这易碎的时光。

　　天色大亮后，姬寒辰、罗逸、司秋便寻了过来。

　　“无眉”罗逸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风无眉，“没事就好，这次可吓坏我了。”
　　“没事，你们也没事吧？”
　　“我们没什么事。”罗逸依然一副活泼性子。

　　风无眉点点头，没有询问姬寒辰。
　　”姬寒辰面色尴尬，却也无可奈何。。
　　旁边的司秋不见了平时的嚣张，一脸含羞不语。

　　风无眉懒得再理会两人，转身看向欧阳明德，
　　“三殿下，不知紫玉皇可否交由我们了？”
　　欧阳明德心中一叹，“紫玉皇已经送到。我马上派人取了送来。只是，几位不妨多休整几日，也好让我弥补亏欠。。”
　　“多谢美意。”姬寒辰冷了脸，“我们时间紧迫今晚便要动身离开。”
　　欧阳明德很是尴尬，却不得不问“不知几位何时再来源城？”

　　“我们不会再来了。”回答他的，却是风无眉。

　　明明可以惺惺相惜，却因为他，变成了如今的冷脸相对。虽救了她，可害了她的人终究是他。

　　这恶果让欧阳明德五脏六腑都拧的生疼。她说过，回去就会闭关，百年内都不会出来。

　　“师兄，你陪我去街上买点礼物吧。”司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姬寒辰，“咱们回去，总要给师傅他们带点东西啊。”
　　姬寒辰略一思索，便点了头，“无--”
　　“走了走了，快点，人太多太招摇了。”不等姬寒辰叫上风无眉，司秋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了。
　　罗逸撇撇嘴，进了厅中休息。

　　风无眉心中一团乱麻，朝院中竹林处走去。

　　欧阳明德抿了抿唇，悄悄跟了过去。

　　竹林旁，佳人迎风而立，倔强如翠竹。

　　欧阳明德无法忍受风无眉对自己不理不睬，鼓足勇气唤了出来“眉儿~”

　　风无眉偏了偏头，“三殿下有何事？”

　　“能否原谅我？需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

　　“你没错。”
　　“眉儿！”
　　“你有你的选择，有何错？”
　　“风无眉！要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三殿下，你我很快就将陌路，何必再谈这些？”
　　“陌路？是啊，你和你的师兄很快就会离开。我只是个过客而已。既如此，那我就把欠你的都还了！”
　　风无眉不想理会，她抬头望向天空，此刻云朵正白。

　　刺—一股血腥味飘来，风无眉回头一看，欧阳明德拿着剑，剑上正滴着血，胸口一片血红。
　　“你疯了！”
　　“这一剑是还你的救命之恩。这一剑，是置你于险地的惩罚！”不等风无眉阻止，又一剑刺了过去。
　　“你个疯子！”风无眉飞过去，连忙抢过剑扔了。

　　他的伤口还没好，此刻再刺上几剑，还要不要命了。风无眉赶忙帮他止血。
　　“你刺自己怎么能叫还我的救命之恩！那我岂不白救你了！”

　　欧阳明德嘴角苦笑，“你不理我，我便刺伤自己，直到你理我！”
　　“你！”
　　风无眉气结，撕下欧阳明德的衣衫给他包扎。
　　“怎么又撕我的？”
　　“给你包扎当然撕你的！”
　　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一霎那两人都愣住了。

　　“眉儿，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可以。”
　　“那我跟你走！”
　　“明德，你我本该陌路，如今，只不过是回了正轨。”

　　“眉儿，你明明对我动了心，为何就不能留下来！”
　　这一次，回答欧阳明德的只有沙沙作响的竹林。

　　晚上，姬寒辰为避免再节外生枝，直接带着几人御剑离开。欧阳明德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不用再避讳。

　　望着空中已然远去的风无眉，欧阳明德抬起了左手。

　　嗖—无谓出现在身前。
　　“最近有什么消息吗？巫族的信息太华山那几位是不是知道了？”
　　“禀主子，太华山那边没有异动，但是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对了，据无知那边的消息传来，虚无影已经离世。”

　　欧阳明德叹了口气，口中喃喃“大道，大道，又有几人能寻得大道。眉儿，但愿你能寻得你的大道，也不枉我斩断情丝。”

　　忽然想到什么，欧阳明德迅速转身，

　　“对了，姜尤有消息吗？”
　　“没有。他那日负伤后就和白胡子老者同时消失了。没在皇宫。”
　　“姜尤是巫族人，竟然和柳文姜串通。我这位好表妹，当朝贵妃，还手刃郑允，可真是让人刮目想看啊。她之前的事呢，查清楚了？”
　　“是。柳文姜之前曾经得到郑平的许诺，待其登基后，会封她为后。只是，后来，柳文姜被人设局，成了郑允的妃子，便成了叶玄之的内应。”

　　“设计她的人是叶玄之？”
　　“是。”
　　“我这位弟弟当真好手段。连哥哥喜欢过的女人都不放过。”
　　“主子，我们还查到，宫变时三青殿的人也参与了。”
　　“你是说三青殿也是叶玄之手下的势力。”
　　“是。”
　　看到欧阳明德沉默了，无谓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主子？您为何不留下风姑娘？”
　　“留下她？我的实力太弱，护不了她周全。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离开。好了，无谓，我明日便会回太华山。”

　　“回太华山？您不当皇帝了？”
　　“当什么皇帝？我本就对帝王之位不感兴趣。母妃既然已经入土为安，我也该重回太华修炼了。”

　　晚上，叶玄之找了过来。
　　“大哥，我听说你要回太华山？”
　　“对。”欧阳明德神色淡然。
　　“大哥，我知道你还怪我。可是，皇位已经在手，你就是皇帝，为何还要回太华追寻那虚无飘渺的事情？”
　　“玄之，我修仙是为了追求大道。原先我之所以想要皇位，是想给母亲一个安稳，可是母妃已经没了，我做这些就没了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爹，多少官员在支持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走了，郑国怎么办？”
　　“玄之，这个皇位已与我无关。”
　　“大哥！”
　　“别再说了，我去意已决。”
　　“大哥，文姜呢？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她吗？”
　　“玄之，她早已不是之前的柳文姜。”
　　“怎么会呢，大哥，你不知道，文姜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还是让她亲口对你说吧。”叶玄之啪啪拍了两下手，一个披着胭脂色斗篷的女子走进了屋中，她褪下帽檐，露出那张艳如牡丹的面孔。叶玄之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明德”一声娇呼，两行清泪，已让人心动。
　　她的身上熏着特别的香，甜腻腻的。忆起风无眉那似兰似荷的天然香气，欧严明德皱了皱眉。
　　“明德，当年我是被云才人设局送给了皇上。”
　　柳文姜恨恨地说道，当年，她一心一意等着欧阳明德，即使皇后多番暗示让她嫁给大皇子，她都用尽方法推脱掉了。可是，那一天独自赏花的她却晕在花丛中。她是被疼醒的，看着在自己身上痴迷的皇上，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她才知道，皇上早就看上了她。于是，她的饭食中被云才人喂了迷药。

　　想要投湖的柳文姜，被叶玄之救了下来。他说欧阳明德不会嫌弃她，只要她帮他得到皇位。于是，她便成了叶玄之在宫中的内应。只是这一切，欧阳明德都不知道。
　　欧阳明德当然不会相信柳文姜的说辞。

　　“风无眉送给姜尤也是你和叶玄之设计的？”
　　“姜尤同意帮我们本就是为了风无眉。明德，那个女人会断送你的江山，你不能喜欢她！”
　　“奥？这是为何？”
　　“历代帝王都要斩情绝爱，更要平衡朝堂，在后宫雨露均占。你对风无眉已动真情，她会害了你!”
　　“那你呢，为我牺牲如此之多，又希望我怎样待你？雨露均占，你也愿意？”
　　欧阳明德笑的暧昧，惹得柳文姜浑身颤栗，她双腮桃色，鲜艳欲滴。
　　“明德，只要你登基后封我为后，我自然会以后德要求自己，绝不干涉你雨露均占。”
　　“文姜”欧阳明德闭了眼，心底涌起浓重的叹息，再睁眼时，那丝不忍已然消失，“你为何离我越来越远了。”
　　“明德，你说什么？”
　　“你身上熏了催情香，是想留下我。是吗？”
　　柳文姜有点诧异，欧阳明德为何发现了，还无事？她如果不是提前吃了解药，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这催情香药效极强，她饮的那点解药都快撑不住了。
　　“我自修仙以来，师傅便让我先练灵台。你这点香根本奈何不了我。”
　　“明德”柳文姜扑了过去，想要抓住欧阳明德，却被他闪开了。
　　“无谓”
　　“在！”
　　“将她送还给叶玄之吧，我真是小看了这个弟弟。他如此煞费苦心留我，自然会妥善处理柳文姜。”
　　无谓面无表情地提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柳文姜离开了。叶玄之不在房中，他便直接将柳文姜敲晕了，扔在了叶玄之的床上。

　　此时，叶玄之正在喝着闷酒。今夜，柳文姜定会留下大哥。从小，他就崇拜大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大哥在，他就可以大展宏图，干一番男儿事业。这样想着，难免多喝了几杯。回到房中，已是深夜。
　　踉踉跄跄回到房中，掩好门，屋中甜腻的味道，让他浑身燥热。
　　躺在床上，一个软滑的身体缠了上来。这一夜，前所未有的欢畅。
　　等日光照到他的眼睛时，叶玄之揉了揉眼，起了身。一转头，看到了赤身裸体的柳文姜。她浑身布满青紫痕迹，显然这一切脱离了掌控。

　　此时，柳文姜也醒来了。看见身旁的叶玄之，她脸色铁青，转而泪流满面，“玄之，你不要弃我！”
　　叶玄之呆愣片刻，知道自己的计谋已被大哥识破。只是没想到，大哥竟然把这个女人直接扔到了他床上。掩盖住心底的厌恶，叶玄之拍了拍柳文姜的背，“不会，只要你好好助我，我定会善待你。”

　　等叶玄之穿好衣服，出门时，看到了早就站在门外的方管家。
　　“什么事？”
　　“小公子，王爷托老奴转个话。”
　　“我大哥呢”
　　“王爷清晨已经启程。此刻早已出了源城。他让我转告您，今后，这里的一切与他毫无瓜葛，让您好自为之。”
　　叶玄之喘着粗气，抬步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叶天机。
　　“玄之？”柳文姜已经跟了出来。
　　“文姜，我有急事，一会让陈兵送你回宫！”
　　叶玄之急急火火地走了，柳文姜看着陈兵，摆了摆手，“你们退下，你留下。”
　　被独自留下的陈兵很是忐忑，不知道柳文姜要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看着你亲切，想和你多聊几句。”柳文姜不经意间露出雪白的锁骨，语调暧昧，朝着陈兵抛了个媚眼。
　　“娘娘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陈兵咽了咽口水，赶忙低下头。
　　“瞧你，紧张什么。来，进屋来，咱们慢慢聊。”

　　一刻钟后，当陈兵从房中出来，满脸通红，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他已经答应柳文姜，会随时将叶玄之的信息带给她。想到那个妖艳的女人，陈兵禁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欧阳明德不辞而别后，不出三日，郑国便迎来了新的皇帝—叶玄之。郑允禅让的诏书无人敢怀疑。叶玄之满意地看着群臣，既然大哥不要这天下，他便替大哥管好。
　　“来人，拟旨。后宫原有妃嫔，一律迁居万华寺，为先帝祈福。追封已故嫔妃欧阳珑儿为孝德皇太后。”满意地看着群臣忐忑的面孔，他的嗓音又提高了几分，“封户部尚书萧亮之女为皇后，兵部侍郎林平长女为贵妃。。。。。。。”

　　柳文姜怎么也没想到，被封后的人竟不是她。如今，她想见叶玄之一面都难。

　　陈兵小心翼翼地找到柳文姜。
　　“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吗？”
　　柳文姜一袭素袍，明日便要迁往万华寺。
　　“陛下还是不肯见您。”
　　柳文姜怒气冲冲，“他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好好好，我定要让他好看！”
　　她要把他们叶家篡权的事情告知天下！

　　啪—门被踹开，一个粗壮的宫女指着柳文姜大声嚷嚷，“就是他们私通宫闱！”

　　当刀落下的时候，柳文姜都没能明白，为何事情会到了这一步，她明明该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