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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一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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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有没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想让你结束这场荒唐的……约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但我有……他来过……刻苦铭心的存在。肉麻吧?”杨翟笑的像哭,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将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给眨了回去。
“电视里、电影里,总会说一些异度空间或者什么次元之类的词,以前我认为这都是没有卖点瞎胡扯拽出来的词,现在我挺信。我一直坚信我和你和杨庭甚至学校……等等……这些是现实存在的,而他来自另一个空间……我不抛弃这个世界就没办法去他那里……你懂吗方俣?”
方俣沉静地对上杨翟质问的眼神,那是一种惊慌痛苦的眼神。
也对,是该惊慌,这个姑娘打算抛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为了一个人抛弃自己这么多年营造起来的形象,唾手可得的衣食无忧,被奉为信仰的精神支柱。
却也该痛苦,她的全盘否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过往的一切都是错的。
有谁能这么云淡风轻向另一个人说自己活错了二十几年。
方俣自问,有没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能让他也去结束这场荒唐的梦?有吗?
那个倔□□力的……
杨翟在方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平静了下去,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以后我会成为一名平面设计师,我的男朋友是一名外科医生,我们会结婚,双方发自内心完全自愿的……在一起。”
方俣听见她那句“双方发自内心完全自愿的在一起”笑了。
“这是我以后的人生,祝贺我吧,方俣!”杨翟双手捧着咖啡,仰头望着午后湛蓝的天空,这一句话说的轻飘飘。
只是一段话,这个决定耗尽了杨翟所有的力气,嘴角的淡笑似苦似甜,眼神里的憧憬若有似无。
“真好。”方俣说,“你做梦,有人守着沉睡的你,没离开。”这是最好的结果。
杨翟转回头望着方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这次她却看出了对方眸光里的几分艳羡。“你是陪着我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的人,希望你幸福,无论梦里梦外。”
“直白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哎。”方俣笑着说完,轻叹了一声。“不过,杨翟,这是你本该去过的生活。”
杨翟不明深意地蹙眉头看着方俣。
“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正常生活。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一个温馨又完整的家、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一点都不简单,还很难得。但这是生活……”
两个人从咖啡馆出来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从步行街溜达到可以打车的地方,杨翟悄悄瞄了方俣几次,搞的两人像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方俣实在受不了,平时杨翟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爽快样,现在这是搞哪出。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杨翟,看着杨翟道:“痛快说。”
杨翟如逢大赦一样,双眼放光看着方俣摆出一副温婉小女人样儿。其实她自己也感觉牙酸,奈何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她磨磨唧唧地小声道:“那个,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啊?”方俣惊讶过后,立刻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幅矫揉造作妩媚样儿了。“你正常点,我就答应。”方俣抬手冲着杨翟上下一通指。
“哎,早说。”杨翟分裂的人格立马收回,一边抬手扇着风一边左右看,“哎,方俣你真没救了,妹子我都小伏低到刚那怂样了,都挖掘不出来你体内一点点爱惜怜悯之心。”
“换个性别再考虑。”方俣很直白地说。
“哈!你赢了,你……有喜欢的人吗?”杨翟探究地看着方俣。
“……有。”方俣想了想说。
“啊?真滴!拿出来看看看看。”杨翟把扇着风的手摊到他面前一个劲抖,示意他交出手机看看照片。
“不给,说正事。”方俣转身接着往步行街出口走。
“哦~正事,请你吃饭,那个吧~你能跟我男朋友见个面吗?”杨翟自觉不好意思,这算怎么回事,但是不跟自家男朋友解释清楚永远都是一根刺。
“前男友和现男友见面会,还是前男友和现男友交接女朋友仪式?”方俣边走边说,看见路上有人不停投来打量的目光,把头偏向一侧。
“你还真招人。”杨翟同样发现了,他俩这么溜达太招惹路人目光,特别是方俣,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帮不帮?”杨翟最后质问。
方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多好,还有需要解释的人。
那自己需要跟谁解释?
还真有,就算没有,制造机会也得让他有。
方俣打定主意,转头对杨翟说:“时间地点我来定,晚上或者明天上午给你电话。”
杨翟兴奋地举起细白的手掌,高兴的喊了一嗓子:“成交,Give me five!”
方俣看了一眼举到面前的手,又看了一眼兴奋的两眼冒光的杨翟。两秒后,兴致缺缺的跟杨翟击了个掌。
“乐观点,如果你需要跟你男朋友解释,我也会义不容辞带着家属出动。”杨翟哥俩好地搭上方俣的肩膀拍了拍,奈何身高不够姿势太尴尬,只能把挂着的胳膊又抽了回来。
方俣低笑一声。
两个人不同路,各自打了车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了。
“师傅,清河桥。”方俣跟司机报了地址,拿出手机给丁乐宁打电话。“上班吗?”
“正要去开会,急事先发信息,不急开完会我打给你。”丁乐宁悄么声地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电话在手里抛了一会儿,方俣开始给丁乐宁发信息。
方俣:【明天是给你小女朋友过生日吗?】
丁乐宁:【……】
方俣看着这串省略号扯着嘴角笑。
谁还不是个人精了。
方俣:【明天我带着杨翟和他男朋友一起跟你们吃饭怎么样?会不会给你搅黄喽?】
丁乐宁:【×】
方俣:【都是光棍,帮帮忙,你一个人脱单,我也会成功给你搅黄,试试啊。】
丁乐宁:【操,狠!】
方俣:【时间地点发我,我一会儿到清河48号追踪定位去,有空过来给哥们儿送个餐。】
丁乐宁:【没出息。】
方俣:【你有?】
丁乐宁:【没。】
方俣对着手机嘿嘿傻乐,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司机偷瞄的眼神,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滴把手机收了起来。
按理说早上刚被警告过,还是烧钱的教训,还没过12个小时,忍不住又凑上去。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方俣手肘支在车窗边,拇指搭在下巴上摩挲着。
为了安全着想,只可远观。
时值立夏,空气变得燥热。将近傍晚时分,太阳直至消失也没带走余温。
车外,霓虹笼罩的城市,异常热闹。黄金周小长假,这个历史文化浓厚的城市吸引着周边外来旅游的人群。经过的餐馆全部是爆满的状态,热闹非凡。
三五成群,走走停停,嬉笑打闹!
方俣心想,什么时候收了作妖的付小爷,他们也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进一家爆满的餐馆,点一桌跟48号不同口味的饭菜,以不动手为前提,聊会天。
哎~心里苦。
出租车停在48号临河对岸,方俣过了桥,又走了一段才到48号对面。隔着一条不宽的路往48号里看了看,六点左右,人满为患。
方俣拿出手机又给丁乐宁发了条信息。
【带吃的,咱就在河边野餐。】
没等到丁乐宁回信息,方俣又给付简兮发了条信息。
【前方提示绕行,方大爷在河边野餐。】
正在林不语家院里吃扮面的付简兮,看见信息,差点没呛死。
“咳咳咳……啊……咳咳……靠,变态!”付简兮把手机啪一下扣在石桌上,边咳边心理骂,方俣个变态玩意儿。
“哎呦,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林奶奶抄起巴掌往付简兮背上一通连环掌。“喝口面汤,快!”
付简兮端起林奶奶递到面前的碗,一口气把一碗面汤喝了个干净。“奶奶,手下留情。”付简兮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老太太再这么拍下去他就不止喷面了,他得吐血。
“谁信息?给你激动的肉都不要了,喷一桌子。”林不语把面条吸溜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一流氓。”付简兮埋头吃面,抽空回了一句。
“哎呦,流氓,天呐,这年头儿流氓都这么厉害了,还给发信息。我就知道骗子骗钱爱打电话说中奖,抽奖什么的,没成想流氓也这么膈应人呢?”老太太一副厌恶的表情,“报警,不能让他骚扰你,这帮瘪三……”老太太越说越气愤,念念叨叨把她年轻一朵花时候遇见的流氓悉数骂了一遍,还教俩孩子对付流氓几招百试不爽的招数。
“奶奶,您快歇着吧,这儿哪跟哪啊。”林不语让老太太给念叨烦了,嘟囔了一句。
“别不上心,你是女孩子,简兮虽说是个男娃,长这么俊也招人惦记,就我跟简兮爷爷那会跟剧团的时候,男的喜欢男的那也是一抓一大把……”
林不语偷偷白了付简兮一眼,好好的饭,成了老太太普及安全教育了。
付简兮撇了撇嘴,他也不想,谁知道这个词会打开老太太话匣子。这一下可好,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明儿下午一起吃饭,跟丁乐宁,叫着大建。”林不语顶着老太太不停歇的念叨小声跟付简兮说。
“哟~成了?”付简兮挑了挑眉,笑着问。
“成你妹,瞎做媒。”林不语难得这么小声说话,但是表情还是很有震慑力,白眼一串狠过一串。
“行,吃。要什么礼物?”
“嘿嘿,上周画的那副画完事了吗?包好给姐送来吧。”
“不给。”
“啪!”林不语一双筷子啪地拍在桌面上。
老太太正振振有词,一条一框的列举说明呢。让林不语突然这一下,吓的一哆嗦。反应过来,随即抬手抽了林不语胳膊一下。“死丫头,吓死我了!”
“哎呦~奶奶您这手劲就是抽我们三个练出来的吧!真难为您夏天只能抽个蚊子了,要不我跟物业说说改天他们再放倒树,让您上,您左右开弓……”
“啪!”
“啊~~~~~~奶奶您就不能换个地方抽!”林不语正跟老太太讲理,余光看见付简兮已经跨出小院,转头开嗓就喊:“付简兮!油画!”
“不给。”
“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人,啊啊啊……”
付简兮打开自家前院的门正要往里走,刚好林不语这一嗓子嚎叫传来,引起了铁栅栏共鸣,扶在铁门上的手都带着轻颤。
十乘十狮子吼,好功夫,再练几年,一嗓子估摸能给他隔墙震得肝胆俱裂。
付简兮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白T恤,黑色束脚运动裤,黑色运动鞋。天气渐热,黑色双肩包换成了迷彩斜挎胸包,帽子也换成了网眼棒球帽。收拾妥当,出门去上班。
把电动车上电源拔掉,靠谱的大建同学,骑着他的小龟王嘚瑟了一上午,还没忘记给他充电。好孩子一头,比隔壁拿狮子吼吓唬人的姑娘靠谱多了。
诶?他手在裤兜里摸出一根不二家的奶茶味棒棒糖。这口味一看就是林不语买的。
付简兮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有的吃就别逼逼,这是他的原则,有事吃完再逼逼。
眼尖的方大爷,从付简兮一拐出小区大门就被他发现了。
看着付简兮向河边的便道上骑过去,方俣闪身靠在一棵树后面。侧着身,转过头看着匀速靠近的人和电动车。
这么个大个子非要骑这么萌一辆电动车,哪哪都圆咕噜嘟,还白的,这爱好。
付简兮今天竟然斜挎着一个胸包,迷彩绿,帅气漂亮。不知道这么霸气的包里会不会随时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唰唰唰,切块削片方俣上桌。
方俣感觉挨揍的位置像是过电一样,挨个疼起来。
付简兮看见树后面方俣一条大长腿不加掩饰的伸在外面,这人是根本没打算躲起来,还是在那特意秀他的大长腿?
还有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跟头狼似的,是猪吗?
五米,三米,一米……眼看着车就开过去了,方俣不急不缓的从树后面走出来,伸长胳膊张开手,看着付简兮的脸快贴到自己掌心,
“哧啦~~~”车子停下,付简兮上身惯性地往前趴了一下。
“艹!”他停下车含着棒棒糖骂了句,“方俣你幼不幼稚?!”
方俣见付简兮又要暴怒,眼疾手快地抽走他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又在付简兮一脸震惊的表情下,把棒棒糖放进自己嘴里。
“牛奶味?”方俣舔了一下棒棒糖,放进嘴里含着,没吃出什么味道,于是问付简兮。
付简兮被方俣这个动作惊到了,半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被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雷的外焦里嫩,一时间都忘了做点什么。
也许是付简兮从来没拿这种表情对着他过,方俣发誓这不是自己经不住诱惑,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诱惑。
唇红齿白的嘴微张着,能看见粉红的舌尖,抽出棒棒糖带出水渍的下唇圆润诱人。
瞪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清亮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方俣强迫自己移开双眼,转开一瞬又赶快移了回来。
付简兮咬了咬下唇,“方俣你不只是流氓,你还变态!”丢下这句话,发动车子走了。
方俣看着付简兮的背影,长长呼出一口去气。
心说你可走了,你再不走我就真该变态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压制不住的东西,在大街上……是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