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今朝醉》安殊

12、章十二 诉尽心中无限事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温润如玉，未必君子。

　　“姑且念他正直，又是我门中人，贫道就不与他计较了，”玉鼎真人把茶杯递给太乙真人，“只是，贫道想要与这里的主人打个商量，可否借地一用？”

　　白骨精摊手道：“不知要做甚用？”

　　“权作教育基地。”

　　白骨精浮起一个微笑，单手支颐，斜眼道：“既是借用，不知道日后拿什么来还呢？”柔言婉转，话语和表情却充满了算计。

　　玉鼎真人略一点头：“日后你若有事，便去找贫道弟子，贫道允你借弟子一用，如此可否？”

　　“一用太少，二用可否？”

　　“成交。”

　　“如此，请。等等，猢狲，人家教育徒弟，你跟去干嘛？老娘还没和你算完账呢！”

　　“啊，小白，会死猴子的！老孙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敖红远远地看一眼在空中打斗的两道人影，又看一眼拖着徒弟去教育的玉鼎真人，再看一眼拉着哪吒，直奔守卫所说美食所在的太乙真人，顿觉无力。

　　这是什么情景啊！又是什么状况！父王啊，母后啊，你们怎么只给女儿一个脑袋，想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敖红干脆蹲下来，拿起随手捡的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一．苏杭遇故人，得知大劫——三界六道争恶鬼，封印松动；
　　二．某奸僧带走马元，遗九尾狐姐姐，声称或有大用；
　　三．遇太乙真人，至妖界。

　　敖红盯着自己写下的所遇之事，心中愈发疑虑，这些日子的事，实在是疑点颇多啊，随手写下的这些事就是疑点重重，敖红脑中浮现出了一张疑点表：

　　疑点一：时间太过巧合，人物太过巧合，无巧不成书，那说的是书，刻意的巧合，这些加起来，很难让人不相信不是刻意；
　　疑点二：以那个前任师傅转世的个性，不做无谓之事，莫非他已知些什么？莫非佛道、天界不插手此事，是有甚内情？
　　疑点三：照太乙真人的说法，他们师兄弟不出昆仑数千年，为何先后出山？妖界，也颇耐人寻味，三太子、真君，孙大圣，对妖界似乎都十分熟悉，而这妖界，隐秘叵测，难道也有牵涉？

　　敖红只觉脑子越想越是沉重，忽然灵光一闪，自己都能联想到这些，以这群家伙的脑袋，怎么可能想不到？莫不是，自己牵涉进了什么大事？收服恶鬼，加固封印，这些事为什么不去求助天庭？

　　三太子一腔热血，却也不是不经战场的，而真君心思缜密，搬请天庭助力，岂非事半功倍？再说，孙大圣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没有想到！

　　天庭中多的可是天兵天将，抓捕恶鬼也应该事半功倍，压都压死了——不过，敖红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清剿平乱，都是出动十万天兵，但每次消失几万随即就能补上几万，比春风吹又生还快，真让苦于虾兵蟹将的四海叹服。

　　一道霹雳滑过天际，一声巨响，敖红吓了一跳，才发现竟然已经天黑，妖界的夜空居然诡异地散发着荧荧光芒。

　　敖红觉得这一道霹雳同时滑过了自己的脑海，莫不是我可以大胆假设，妖界，其实是孙大圣和真君的交易而形成？以妖界成立得这么容易，外加这么平静祥和，应该少不了司法天神推波助澜加遮掩，只是，真君做这些干什么？

　　为了众妖安危？敖红想到这个可能性，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真君哪里会是同情泛滥的家伙！难道是为了要挟收下沉香为徒弟？不对吧，沉香当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敖红忽然打了个哆嗦，难道……随即狠狠地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胡思乱想，什么都不知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我已经重如泰山地死过了——虽然侥幸没死成，话说当时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啊，真是，啧啧，自找死路，所以，别咱让咱轻如鸿毛，死得不为人知啊！

　　说起来，她真的比较喜欢祸害遗千年这个词，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敖红猛一激灵，急急忙忙跳起，用脚便要抹去那些字迹。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龙一只！

　　“四公主，你总结得很精确啊！”

　　敖红一僵，真君？

　　她顿时欲哭无泪，心知以二郎真君的心思玲珑，自己那一点小小的揣测，自是瞒不过，却也仍旧不愿糊里糊涂，又蹚浑水，迅速用脚抹去残余字迹。

　　敖红笑得诚挚：“真君，敖红只是练字。”

　　对，练字，那些东西只是习作！敖红守则第一条，不管对谁，脸上的笑容永远真挚，尤其是准备说谎的时候；敖红守则最末条，明哲保身，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相信明哲保不了自个儿——在那无良的前任师傅手中，不总结出一套守则真是对不起自己。

　　不过，莫名其妙冲破大奸僧的封印，还真是奇怪的一件事，不不不，现在不是奇怪这件事的时候，敖红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非常有诚意地，直视对方深不可测的黝黑眸子：“不知道，真君和尊师谈完了么？”

　　又是一道霹雳，敖红望向天空，夜空中交错的荧荧光辉，闪得有点儿刺眼。

　　“这是妖界的结界，以天界的雷霆做网，白日间有白骨精坐镇，黑夜中便由这结界守护，”杨戬展开三尖两刃刀所化墨扇，很有兴致地解说了起来，“毕竟妖界所处之地，丰美富饶，又安详和乐，自然会招来觊觎。这结界，你应该猜得出是谁的手笔。”

　　偷得到雷霆的法器——不，搞得到雷霆法器的，除了孙大圣，还有何人？敖红虽然猜出，却也依旧小心翼翼地答道：“这，敖红愚昧，实是猜不到。”

　　她又不是没见过杨戬翻脸无情，出来混的，像她没恢复神识之前那般莽撞，那般毫无城府，迟早会再死一回的——当初，还好有几分残存的运气，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敖红想起自己当日所为，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当时就不该提点沉香注意小玉，要是觉得小玉行为古怪，暗中注意就好了，何必扮这个恶人，还有，叫嫦娥姐姐去和猪八戒结拜，真是的，当时就应该旁敲侧击，言语中推动就好了，何必做得那么明显，要是改日嫦娥姐姐怪起来……啧啧，这压制了多年的神识，你终于恢复了啊！

　　还好当年因为神识被压，大家都认为东海四公主是个直率到没有脑子的龙，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她要做表面忠厚正直，八面玲珑的龙一条！

　　“四公主，不知道你怎么看待玉帝王母？”二郎神淡淡问道。

　　敖红迅速地停止浮想联翩，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这……玉帝体恤下属，开明通变，王母娘娘历劫归来之后，胸怀宽广了许多。”

　　纵然心慕杨戬，但毕竟在一方小小密室见过杨戬的处事和手段，她自不会认为杨戬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大好神，没些手段他怎坐的司法天神那位？

　　“四公主倒打起了官腔，莫不是信不过杨戬？”杨戬眼微眯，敖红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杨戬重起了另一个话头，却让敖红越发地心惊胆战，“我的身世四公主自是清楚。杨戬是禁忌之子，玉帝的妹妹爱上凡人，并且生下了三个孩子，天庭方才知晓。天庭面上挂不住，玉帝王母便派了十万天兵，我父兄惨死，母亲用尽最后一些力气把我和三妹送出，被压在桃山之下。我和三妹一路逃难，直到师傅收了我做徒弟，并且把三妹推荐给女娲娘娘，方才有了几年喘息机会。学得艺成，我瞒了师门和妹妹，劈山救母，母亲却被十只金乌晒化。后来，我担山逐日，直追到西海，精疲力竭。天兵天将趁势，要捉拿与我。令堂姐与我娘是忘年之交，设法营救，谎称我与她早有婚约，却背信弃义，她要亲手处置，又捏造了我打伤她遁逃的谎。我方才逃过一劫。后来，昆仑力保我和三妹，天庭方才不再追究。”杨戬看着天幕，似乎陷入了往事。

　　敖红心下且喜且惊且悔，喜的是真君居然能对自己如此剖白，惊的是杨戬身世和西海婚约的真相，悔的是自己不该乱写引来这样一通话，身世大剖白加心理分析，第一人称平淡口吻博取好感，按悲情程度换算接下来开口的要求。悲情程度：五星；折算难度要求：五星半。

　　我完了，这一通心理，敖红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了，为什么她会喜欢这种步步为营的家伙？
　　“后来，封神一战，铁马金戈，沙场纵横，自是快意。封神台封神，上古大神退避三界之外，天庭独掌了三界大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封神的猛将司雷的司雷，管红鸾的管红鸾……”

　　进入正题了，势力分布，真君，敖红真的真的——不懂得这些半分啊！啊，龙言无忌，你个霹雳，别再劈了，仗着你是雷霆结界，了不起啊！

　　“我本在灌江口，听调不听宣，自是快意，但见门人受挤压，便摘了那听调不听宣的牌子，做了这司法天神。”

　　内情，不过不是实情，敖红才不相信杨戬会为了这样白痴到没天理的理由上天。

　　她看了看天，表情和天上错综的荧光一样复杂，真君，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表示“我把你当心腹”或者“我把你当作生死至交，什么都和你说了”。

　　果然，我当时不该插手沉香的事情。父王，你说得对，不该和那些衰神有所牵扯，我以后一定听你的！

　　“接过司法天神一职，我方才知晓权重利重险重，一步险步步惊，一步错，万劫不复，千夫所指。天条看似威严公正，却只是表面，徇私有理，枉法无罪。”

　　真君，我真的只是无知小龙女，请不要再揭暗黑史了，雷啊，你别劈了，成么？

　　“我阐教，冤屈在旧天条之下的，原也不少，借着天条把他们派去那无关紧要的差事，重整势力，不愧为三界统领，好高明的手段！”杨戬冷笑。

　　敖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结论，引事情，出要求……真君，你看你如果要做什么黑手，敖红文不成武不就，心思单纯如孩童，请让敖红负责善后就好……

　　“后来，胜佛为了妖界和公告群妖西游本为清剿妖怪的举动，找到了我门上，我便顺水推舟，顺势要他应承下一件事，却没想到三妹她……”杨戬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又起了一个话头，“沉香放出十万恶鬼，你以为为什么天庭迟迟没有动静？以动乱挑起争端，乱中取得一个平衡点，佛门自是不好说些什么，而蚩尤之事，也是要将动乱引到妖界，乱上加乱。不过，要平这动乱，倒也不难，只是，这四海，还是四公主查访容易些。”

　　敖红长出了一口气，擦去一滴冷汗，原来，真君你不是幕后大反派啊，我还以为被卷入暗黑二郎神串通佛门热血佛，阴谋颠覆衔接，顺势扯进单纯哪吒一名，门派一派，外加天真龙女一名……喂，雷，你别劈了！

　　只是，这要求似乎古怪了些、简单了些，敖红心中虽有疑虑，却依旧仍做出深信不疑的样子道：“自然。”

　　依旧是小番外如果杨戬要颠覆三界：
　　很久很久以后，哪吒知道了敖红的阴谋说想法，非常有经验地说道：“四公主，你相信我，要颠覆三界，完全不必要那么麻烦的。只要杨戬大哥回一趟昆仑，请几个师叔师伯下山，三界……要不是昆仑有着完美的碎石再生，景物重生功能，外加下山手续比较麻烦要通过审核，你以为三界哪能这么安静？再说，如果杨戬大哥和孙大圣齐心协力一回，那三界早就乱了。”哪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痛定思痛。

　　敖红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