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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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饭加午休时间，学堂里安静极了，孩子们低着脑袋，呆呆愣愣的，连可口的煎饼都吃的少了。
不只是秦子墨，其他孩子都开始自我反省，默默想着叶飞轩的话，再默默地反问自己真的有资格当小组长吗？
到了下午，叶飞轩首先进了年纪大点的孩子们在的屋子，目光扫视一圈儿，淡淡问道：“都考虑清楚了吗？”
底下坐着的孩子们瓮声瓮气地回答：“考虑清楚了。”
叶飞轩本想再说几句，可瞧着那一个个低垂的脑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那好，现在先来报名，从第一个小组开始，想参选小组长的，把手举起来，我记录一下。”
屋子里一阵悉悉索索地细小嘈杂声，第二组的孩子们稍微扭了扭脖子，偷偷瞄第一组的孩子，想看看还会有谁举手参选小组长。第一组的孩子们则内心又是一番天人交战，最终有三个孩子举了手，其中有一个是李文，一个是李团圆，还有一个张智杰。
其实张智杰并不想举手，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能考核通过当上“小小先生”，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誉了，小组长并不适合他。可他却不得不举手，因为他的娘亲，他的娘亲实在太好强，若是知道他主动放弃了，不知要多失望，张智杰实在不想再看到娘亲当面呵斥他，背后又唉声叹气的样子。
见此情形，叶飞轩知道是自己上午的话起了作用，导致孩子们觉得，只有能考上“小小先生”的孩子，才有足够的资格当选小组长。
对于这个误会，叶飞轩并不打算澄清，小组长的作用，就是督促其他孩子，在孩子们有不懂的问题的时候，也能解答一二，在孩子们调皮说话的时候，能约束他们。而能让孩子们信服并且听话的，自然也要学识好的。
书都念不好，还当小组长，谁会服气？就好比军队里，你又不会打仗，又不能谋略，谁会服你？
三个人举手之后，叶飞轩又道：“已经是‘小小先生’的，就不要再选小组长了，顾不过来。”
李团圆抿了抿唇，默默放下了手，倒也不觉得多失望，反正能选上“小小先生”，对他来说，已经是学堂生涯圆满了，至于小组长，也是他娘嘀咕了好多回，他才举了手的。
于是，只剩下李文和张智杰了，叶飞轩开始让大家投票，在这两人之间投票的话，那就基本是没有悬念的。
张智杰平日里就属于闷头念书的，早些日子，大家伙儿出去玩儿他都从来不去的，自从那回叶筱筱说服他娘亲让他去摘金丸之后，张智杰偶尔还会跟大家一起。
李文就不同了，李文打小就是孩子堆里的一霸，快要打遍全村孩子无敌手了，偏生他又是个机灵的，懂得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儿，又特别讲义气，所以孩子们跟他打打闹闹，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两相对比，大部分孩子都毫不犹豫选了李文，少数几个怕张智杰没人选，心里头难受，又瞧瞧把投李文的改成了张智杰。饶是如此，李文还是以10票的绝对优势取得了胜利，当选了第一组的小组长。
早在看到举手的只有三个人之后，李文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能选上的，心里头意外地没有觉得特别激动，反而觉得肩头莫名有了一丝负担。
叶飞轩上午的话，给了李文很大的冲击，他并不犹豫自己是否要参选小组长，他只是在思考，当了小组长，他该作些什么，前些日子，他当了“小小先生”，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受益匪浅，为了能让自己的课讲好，他将那些诗词掰碎了来读，去想，直到吃得透透的，才敢上台讲给同窗听。
在教之前，更多的是学，而在学的过程中，李文居然品尝了以往虽偶尔有但却并不浓烈的趣味，让他甚至有些欲罢不能，即便不当“小小先生”了，他也还是继续保持了之前的学习习惯，这让他读书越来越轻松，越来越愉快。
那么小组长呢？先生既然提出了小组长，那必然是有深意的，小组长又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成长？自己又该如何去做好小组长？这是李文中午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如今真的当选了小组长，李文更发愁了，因为他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做。
叶飞轩这会儿可没功夫去给李文解答疑惑，他只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张智杰，确定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失望或是难过之类的情绪，这才将目光移向第二个组：“到你们了，想参选小组长的，把手举起来。”
第二组也有四个人举手，都是之前在“小小先生”考核中表现比较好的，或是已经当过“小小先生”的，这一组的投票进行得不大顺利，四个孩子在孩子们中的威望差不多，所得票数也旗鼓相当，偏生两个票数最高的都是五票。
叶飞轩想了想，又把两人列出来，再次进行了投票，这才选出了小组长。
瞧着落选的那个孩子满面沮丧，叶飞轩道：“小组长和‘小小先生’一样，都不是固定的，每半个月会重新进行一次投票，如果原本的小组长做得好，大家可以继续投他，如果做的并不够，大家也可以选其他人。”
听了这话，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些许喜色，原来小组长也不是固定的呀！那大家现在开始努力也还来得及的！
选好了这边的，叶飞轩叮嘱了大家几句，无非是让小组长跟孩子们交流一下，适应一下身份的转变，他自己则去了年纪小的那边。
比起年纪大的孩子，这边的孩子们还没有那么大的羞耻心，最小的四岁都还不到呢，最大的也不过六岁。秦子墨已经算是班里头年纪最大的那一波了，原本叶博文是打算秋收之后就让他们几个换一个屋子，所以这会儿让他们占了个小便宜，还能再选一次小组长。
不过此时此刻的秦子墨已经全然不是之前的心境了，一个中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足够让这位聪明机灵的小胖子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所在，他现在参选小组长，就是为了当好小组长，而不再是那种为了在叶筱筱叶乐康面前长长面子这种理由了。
当叶飞轩问起有谁想参选小组长的，一个小组十几个孩子依旧有一半儿举了手，不少还都是胖乎乎的呢！隐约都能看到上面的小□□，最小的那个比叶乐康还小几个月呢！
蹲在门外偷看的叶筱筱默默地滴了一排汗，给自家大哥点了个蜡，这年纪小的孩子啊，还都太天真啊，觉得小组长就是带大家一起玩儿的！当起来特别威风！
叶飞轩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都不由放柔和了些，带了几分哄劝的味道：“小组长平日里是要做事的，如果没有先生在，还要给大家讲讲课，所以，大家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话出来，倒是有几个孩子扁着嘴巴放下了手，那个最小的还依旧锲而不舍地举着小肥爪子，甚至为了让叶飞轩看到，还努力地往上举着，看着就替他累得慌。
叶飞轩看着剩下六个孩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那现在就开始选小组长吧。”
投票进行得很快，被选中的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而年纪最小的那个，只得了一票，是叶乐康投得，小家伙自己想参选没选成，就将希望寄托在了比他还小的小家伙身上，却没想到结果如此惨淡。一时间，两个小家伙都扁了嘴，眼圈儿里都有泪花儿在打转了。
叶飞轩宣布了小组长的名单，匆匆走到两个小家伙跟前，柔声安慰了几句，无非是好好努力，下次再参选，破费了会儿功夫，才将两个小家伙哄好。
到了另一个小组，情况倒是好了不少，原因无他，有秦子墨在。平日里秦子墨就是学堂里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是一呼百应了，再加上是秦卫言的儿子，又总是住在先生家，孩子们对他很是信服，连带着他们那个小组的孩子的家长们，不指望自家孩子选上的人，基本都叮嘱自家孩子记得选他。
所以这一组的投票，和之前李文那一组一样，秦子墨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小组长的。
到了这会儿，小组长的事可算是落下帷幕，叶飞轩也稍稍松了口气，等到了孩子们回家的时辰，将四个小组长单独留了下来，准备好好聊聊。
今儿的学堂外，再度聚集了一群人，眼巴巴地等着自家孩子出来，只是彼此间的氛围不如上次好了，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只是还没来得及斗上几句嘴，学堂的大门就开了，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家长们也都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跑的最快的是个小豆丁，整个学堂里年纪最小的孩子，看到自家娘亲，哇的一声哭得老大声老伤心了：“大师兄说我还太小了，不能当小组长，等以后长大了才可以当！娘亲骗人！”
看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那位年轻的妇人忙将自家孩子抱起，转身就往外走：“乖，不哭不哭，娘就是随口说说，哪有骗你？要听大师兄的话，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再去选也不迟。”
“大家都不选我，只有康康哥哥一个人选我了，大家好坏！呜呜呜！”小家伙天真的抱怨伴随着哭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不过大家也就是听听就算了，谁也不会跟那样小的孩子较真。
张智杰的母亲郭氏看着儿子，幽幽叹了口气：“没选上就算了，娘也知道这事儿有些难为你了。”
“娘，先生教过：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每个人皆有长处和短处。儿子读书或许尚有几分资质，但管教别人，却是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的。李文能当选，是众望所归，也是他当之无愧，我心悦诚服。也请娘放宽心，莫要为了这事伤了心神。”
郭氏目光微微闪动，她看着面前的孩子，从何时起，那个在她面前总是沉默寡言的孩子，渐渐已经长到了她肩膀，并且能抬头直视她的目光，坦然与她对话了呢？从何时起，那个面对她的各种要求总是默默承受的孩子，渐渐开始抬头与她辩驳，争取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了呢？
张智杰的一番话，不仅镇住了郭氏，也镇住了其他想要呵斥孩子的妇人们。虽然她们并不大懂张智杰的那番话，但是连张智杰都没能选上小组长，并且看起来并不难受的样子，她们又有什么好争辩的呢？自家孩子难道还能强过张智杰？那可是屡屡被先生点名表扬的孩子啊！
别人的看法张智杰并不在意，他只是默默望着自己的母亲，打从心底希望郭氏能够懂他的意思，不再总是逼迫他去做那些他不想做的是，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郭氏呆愣了许久，眼底渐渐泛起泪花儿，朦胧中看着刚刚还像个小大人似得张智杰露出慌乱懊恼的神情，多年的心结豁然开朗，是啊，她的儿子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去逼他呢？她明明可以跟那李文的娘亲一样，得意地满村炫耀自家的皮猴子玩闹念书两不误！明明可以跟那李团圆的奶奶那样，笑眯眯地夸自家孙子孝顺有理还会念书！她明明可以在满村妇人们羡慕的眼神里，装作风轻云淡地提一提她的好智杰！
“娘亲没事，智杰长大了，跟先生学的很好，是娘亲不对，娘亲还总当智杰是小孩子，总是管东管西，我家智杰这么聪明，哪里还需要我瞎操心。”郭氏眼底含着泪，面上却带着笑，她轻轻抚摸着儿子尚且稚嫩的面庞，心里是满满地感动，她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如同挺拔的小树，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巨木！
被自家娘亲当众这么抚摸，张智杰不由有些羞涩，暗想大师兄说的不错，人与人之间，沟通很重要，他不说，他娘亲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呢？他不说，又怎么知道他娘亲会听不进去呢？
这两人之间的情绪感染了周遭其他人，有些心情原本很糟糕的妇人，见郭氏如此，也不由想起自家儿子的好来，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孩子过于苛刻，小组长笼统就那么四个，儿子这个年龄的才两个，自家儿子本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没选上也是正常，何必拿孩子置气！
自家娘亲态度的突然转变，让那些没选上已经做好了要被揍一顿的孩子着实有些吃惊，有的还想着是不是等着回家再揍，以至于在回家的路上，自家娘亲越和善，他心里就越胆颤，等到了家门口，都没有勇气踏进去了，指不定里头有什么酷刑在等着呢……
另一头，叶飞轩将四个孩子领到屋里，当着叶博文的面跟他们详细讲了小组长的职责。
“小先生回了城里，暂时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学堂平日里大部分由‘小小先生’讲课，我也会轮番给你们讲课，等到了大家互相交流学习的时间里，你们就要负责督促，不能让孩子们趁机聊天玩闹，要确保他们是在念书，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也要记下，回头交给我，我去给大家解惑。”
“在平时‘小小先生’上课的时候，如果有孩子讲话不好好听课，你们也要将名字暗暗记下，等休息的时候，再提点一番，让他们改正。”
“小组长并不是轻松的差事，肩上的职责很重，在督促管理孩子的时候，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太过了，让孩子们反感，又不能太好说话，没有效果。最关键的是，在管理督促孩子们的同时，还不能落下自己的功课。在学堂里，念书永远是第一要务！”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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