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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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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她整个黑暗的屋子,但是以阳光作为开始的一天并非总是充满了阳光。
她在邮箱里收到了2份一模一样的请柬,一份是父亲寄给她的,一份是父亲寄给母亲结果又到她这里的。
这一年,是她父母离婚的第十年,而后天是父亲再婚的日子。新娘的名字喻初见在母亲口中偶尔听到过几次。她拿着请柬放空的状态被在远方的母亲的一通电话打断。
“看到请柬了么?”喻初见已经习惯了她妈和她说话的时候命令的语气。
“收到了。还有你的那一份。”
“那是我让人寄给你的。他不会想见到我我也不想祝福他,你去一趟吧,毕竟也是他的女儿,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吧。”她不知道她妈是真的心无波澜还是装的若无其事,但传到耳边的的确是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点仇恨和感情。
“我去不太好吧,让人把礼金带过去不就好了。”
“他既然敢寄给你你去有什么不好,会有人把礼服给你,我让司机当时候去接你。”
喻初见除了答应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是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的尴尬,新郎前妻的女儿,还真是一个让人不好准备的角色啊。
当天她准时到了,却一直在车上坐着没有下去,司机是跟了她妈很多年的老人了,看着后座无辜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初见啊,就下去和你父亲问一声好吧,仪式结束了不想在里面了出来就好。你这样坐下去迟到了总是不好啊。”
她看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今天和接到请柬那一天一样是难得的晴天,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是不是父亲真的找到了一生最爱,所以即便知道这场婚礼会带来的众多非议也还是照常举办,连她也没有回避。
她父亲远远的就看到了她,便笑着向她走来,像很多年前一样的笑容,却让她不住的想逃走。
“初见,你来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再客套不过的问候突然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只要笑着敷衍就可以安全过关。
“这是妈让我给你带的礼金,虽然说客套,但是总是符合礼节。你去陪阿姨吧,我先进去了。”她的语气平稳的像是练习了千百次,阳光在她父亲背后却也止于他身后。她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往哪里坐好。在场的要不就是女方的亲朋好友,要不就是父亲的那些个生意伙伴。喻初见有那么一刹那后悔站在这里,因为她周围好像半圆百里都散发着尴尬的气场。
结婚会场的布置一看便知是费尽心思,想来是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耗了很久的时间吧。她坐在前排端着一杯鸡尾酒发呆,宾客都是三五成群的和自己熟悉的人聊着茶余饭后的话题。
从远处看来她像是雕塑一般,心不在焉神情下的心思让何素安无从探寻。
他是和父亲一起来的,也不外乎是为了让他认识更多的人好为以后的一切做准备。
所有的人都把这里当作一场再好不过的人际交易,只有喻初见一个人像在世界之外看着这已经远离她的一切。
当她父亲和别人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喻初见还是低下了头,在众人都给予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的时候,唯独她一人默默端起面前的酒,没有鼓掌。
她在这一瞬间觉得无比的尴尬,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却是不再属于她的。
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笑容有多虚伪,在最基本的仪式一结束她甚至连祝福的话都没有留下。
快步走在通往出口的红毯上,洒在路边的花瓣都像在嘲笑她一样。嘲笑她的家庭支离破碎,嘲笑她的爱人离她远去,嘲笑她生活的现状,嘲笑她那么多年来心如止水的伪装不堪一击。
她不明白母亲要她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原因。
亲情的伤害永远比爱情来的更铭心刻骨,她12岁的这个时候宋文博总是骑着单车带她去离家不远的公园散心。时间竟已过了十一年,今天的华服之下的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把自己放出去的出口。
司机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叫了新人来替换,而她不愿让别人看到她这幅可怜模样。
对着街边的玻璃努力的练习着重新微笑,可是已经花了的睫毛膏却怎么擦也擦不掉。
“去他妈的防水睫毛膏,眼泪嘛防不住,擦倒是死都擦不掉!”
她自暴自弃的蹲在街边,掩耳盗铃般的低下头欺骗自己别人不会发现。
“喻初见!别蹲那了,嫌丢人赶紧跟我走。”何素安像是固定情节里的救星,他出现的意义就是好让这个落魄的公主不被世人嘲笑。
旁边的音响店开始播放那首脍炙人口的“突然好想你”。
本还犹豫不决的她像是逃离一场灾难般的跑进了他的车上。“对不起,麻烦了。”
路上拥挤的车水马龙让音乐一直停留在耳边,关心的话刚准备说出口却发现身边的人脸上眼泪早已肆虐。她一手擦眼泪一手找纸巾的样子终于有了人情味。
“妈的什么都跟我做对,这么小个包,纸巾还偏偏在最下面。”这暴躁的语气让何素安觉得自己发现了仙女下凡堕落的证据。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她可以装做对一切都处之淡然,但这一句话像是魔咒一般的束缚着她的人生,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她都输的一败涂地。她爱过的都不在身边,爱过她的都已经离开。
“还是被你逮个正着啊。”她平稳了呼吸,用无奈的语气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哭出来总比一个人埋在心底好过的多。看样子这些年你自己埋的事倒是不少。”何素安突然有些同情她,一个人生活的辛苦他也不是不知道,还要承受来自于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的责难的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安慰自己呢。
“你该不会是在同情我吧。好久没有人同情过我了,除了十一年前我父母离婚的时候,班里那些嘲讽一般的同情以外你是这几年来的第一个。”她轻笑一声,看着窗外女人发脾气的神情像是当年那个自己,娇蛮跋扈目中无人。
“也许这场婚礼就是为了让我明白所有的以前都已经结束了,爱也好,恨也好。结束的东西就应该放手。”她张开手臂扑棱了两下,估计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所以讪讪的放了下来,还瞄了一眼何素安确保他没有在嘲笑自己。
“算了算了我安慰不了自己,去他妈的心灵鸡汤。”于是她又自己哭了起来
在这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开着,一直到喻初见哭累了,靠在了车窗上睡着。何素安把车开到她家楼下,然后看着身边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女生。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当你看到了别人的这一面,也许是上天希望今后由你来守护她秘密的脆弱。
黑暗的笼罩让眼泪肆无忌惮,不是每一个借给你肩膀的人都不会离开,不是每一个陪你散步的人都不会消失,但是那段时光里的你们美得让人羡慕。
时过境迁之后,我还记得我爱过你,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