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旅》风沐雨淋

10、旋转木马

　　张承朗从外面回来时，正好看到张梓筱的车也从外面开回来。这几天到是每天都很晚回来，海洋馆那边有那么忙吗？张承朗想了一下，先一步走进屋内。

　　“小朗你回来了。”张妈妈叫了他一声。

　　“阿姨你还没睡啊。”张承朗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

　　“我等你回来再睡。”张妈妈说。

　　“爸呢？”

　　“你爸已经睡了。”张妈妈看了一下外面，想是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知道张梓筱也已经回来，这才揉着腰站起来，“那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每天工作到那么晚，辛苦了。”

　　说着像一个妈妈对孩子才会说的话，也不想想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长，只是没有搬出去住罢了。两个孩子的房子到是已经买好，只等两人结婚便可以搬去新家。看着张妈妈走上楼梯的背影，张承朗并不想要张妈妈的这份关心。又不是亲妈，何必装得关心的样子。

　　“哥，还没睡？”张梓筱正好走进屋子，看到张妈妈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妈刚去睡？”他到是对后妈已经接受，很早就开始叫后妈为妈妈。只有张承朗，还一直称其为“阿姨”。“听说游乐园的儿童游乐区已经决定要拆除了？”张梓筱一边脱鞋子一边问。

　　这种事，传得到是很快。已经传到张梓筱的耳中，说不定明天父亲也会知道。他们，只关心拆掉儿童游乐区之后的打算，却没有人想过这个儿童游乐区对自己有多重要。“你这几天回来得都很晚。”

　　“哥有兴趣吗，下次我带你去喝咖啡，是家很不错的咖啡店。”张梓筱笑着走过张承朗身边。“噢，对，哥，你觉得白色的车怎么样？”

　　“你要换车？”

　　“只是随便问问。”张梓筱无意挠了挠头，“啊，你的助理回来了？”

　　“顾川？”张承朗不明白为什么张梓筱会提到顾川，“对，他回来了。”

　　“这样，对你最好。”张梓筱嘻笑着走向二楼自己的房间。

　　同样生在张家，张梓筱的童年却要过得比张承朗快乐很多，他不像张承朗从小就被灌输要接手公司的思想，妈妈在让张承朗好好学习时，却把更多的宠爱给了张梓筱。

　　小朗，你要好好学啊，将来要接管爸爸的公司，要把游乐园建成每个孩子都能去玩的地方。弟弟还小，弟弟还小啊，只能在妈妈怀里睡觉。小朗，你将来要帮着妈妈一起照顾弟弟。

　　弟弟为什么可以跟妈妈出去玩，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想出去玩。也带我去玩好不好。

　　对不起啊，小朗要学习，妈妈不能带你出去。但妈妈可以向爸爸请求，说不定爸爸会同意让妈妈带你出去。

　　为什么都是爸爸的孩子，我就不能出去玩。张承朗清楚记得自己站在围墙后看着外面的孩子奔跑而过。很羡慕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不像他，只能被关在家里强迫学习。很羡慕可以在外面自由飞翔的孩子——

　　一群孩子带着欢声笑语从河岸边飞奔而过。而他只能抓着围拦。到是意外的，有时会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蹲在河边，会蹲很长很长时间。这时，跑在前面的男孩就会跑回来，把女孩带走。等女孩走开时，他才看到女孩一直在看的东西，是一棵很小的蒲公英。

　　一棵小小的蒲公英能让她看很久，他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为什么这棵蒲公英不长在围墙边上，这样女孩在看蒲公英时，或许还能跟她说上话。

　　妈妈——张承朗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之后坐到了床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即便如此，还是希望妈妈不曾离开人世。

　　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床上，陈楠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房子很是，是她父母给她租的公寓。这是让她工作而她提出来的条件，她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她想要一个新的环境，也不想看到父母，因为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会让她想到明川。自从明川离开，对她而言时间就如同停止了一般。陈楠和明川是青梅竹马，所以两个人经常去对方家里走动。

　　她房间里的一切，都带有明川的记忆。甚至明川的味道。也知道不可能这样过下去，终于在父母的劝说下，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去游乐园里打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对她父母而言，只要她走出卧室，已是一种进步。

　　对陈楠提的要求，陈家父母挣扎了很久才同意。陈家父母很不放心女儿独自一人出去住，毕竟从高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父母多少知道是因为明川的原因，可是没有料到陈楠会坚持七年。

　　这间房子是父母替陈楠找的，房租也是父母付的。陈楠只是住在这里，并没有想把这里当成家的意思，更多的，是把这里当成一个逃避现实的空间。因为这里和明川没有任何联系。

　　除了自己。一想到明川陈楠就会想哭，但在外人面前，她流不出眼泪。除了张承朗，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在他身上感受和自己有了相同点而信任了他，会在他面前因为思念明川而哭出来。

　　想尝试去忘掉明川，毕竟日子要朝前过，不可能一生都把自己封闭。可真的没有想的容易，很容易就会想到明川，想到他的点点滴洋，不知不觉中现实重合。

　　明川，如果你还活着，你现在还会有我身边吗……陈楠的手不由得紧紧抓住床单。

　　游乐园的某个角落，是被半荒废掉的儿童游乐区。以前这片区域是最热闹的地方，可随着游乐园的扩建，这里渐渐被遗忘。更多的大型游乐设施取代了儿童游乐区陈旧的，没有新意的设备。

　　张承朗不确定，里面的设施是否还能正常运作，姑且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他带着陈楠，就两个人来到半荒废的儿童游乐区。里面的设施都失去了原有的鲜艳色彩，油漆也掉了少上，看上去，已经是坏掉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游乐区的路上，只是有泥土的地方都长出了杂草。有些杂草还有半人高。张承朗到这里来的原因，陈楠知道。也只有陈楠知道。

　　他说当是圆他一个梦想吧，他不能再继续守护承诺，答应的事会无法兑现。所以，他拜托陈楠：就当你是她吧，跟我一起去玩一次。

　　其实很多设施早已是年久失修，即使通了电源也不能正常使用。只有一个设施可以动起来——旋转木马。

　　游乐园的其他区域里，有一个全新的巨大的旋转木马，相比之下，这个要寒酸很多，即小，也没有漂亮的灯亮和欢快流畅的音乐。

　　木马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张承朗脱下外套算是擦了擦灰：“我啊，本来是想找到她之后，叫我先修善这里的设施，可是人一直没有出有，设施也更加破旧。”

　　“没关系。”陈楠坐到旋转木马，张承朗去按了开关，急忙在旋转木马转动之前奔过坐到陈楠一侧的木马上。

　　音乐断断续续，不时传来不和谐的杂音，可这并没有妨碍木马的转动。木马随着音乐起伏，转动。耳边响起了欢笑声。

　　我们去里面玩好不好。

　　可是我们没有钱买门票啊。

　　男孩沮丧地说，妈妈每天只给我早饭钱，要不我把早饭钱省下来吧。

　　等我们再长大些，会有零花钱吧，到那个时候，我们来玩吧。

　　陈楠愣愣地看着前面空空的木马，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人的即将被拆除的游乐区里，一个积满了灰尘的旋转木转，在断断续续的音乐中缓缓转动。周围是其他陈旧的设施和杂草丛生的花坛。

　　想起了以前有人曾说过，等我们长大了，会有零花钱吧，到那个时候我们来玩吧。可后来呢，好像两人都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原来，不知不觉间还是忘了关于他的很多事情。可每想起一点，心里就多一分伤痛。

　　陈楠看着空家的前方，而张承朗却看着陈楠。可能是错觉。他想，他在陈楠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觉得一直亏欠了一个承诺，想用陈楠代替那个女孩。可就在坐上旋转木马的一瞬间，好像认定了陈楠就是那个女孩。

　　如果承诺兑现了，那么即使拆掉这里也会安心了吧。张承朗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旋转木马的速度。对不起，承诺无法兑现。

　　木马渐渐停了下来，张承朗问陈楠还要不要再坐一次。

　　“好啊。”陈楠抓着木马身上的杆子说。

　　“难得你会喜欢。”

　　“因为他说过要带我来这里玩。”

　　张承朗愣了一下，看来明川是无处不在的啊。不对，与其说他无处不在，到不说明川一直都在陈楠的心里。“我去按开关。”张承朗意识到，带陈楠来这里，应该是不是件正确的事。就在他按了开关，木马慢慢开始转动时，他发现陈楠并不在旋转木马上。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陈楠，陈楠——陈——”他看到花坛边的杂草丛前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天在河边看到她时，她也是这样蹲着。张承朗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花。”陈楠没有回头，抱着膝盖说。

　　很普通的一棵小草，只因为开出了一朵非常非常小的小花。身后的木马已经开始转动，陈楠没有要去坐的意思，一直蹲着看小野花。而张承朗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有什么可看的吗？”张承朗不明白，一朵小野花也能让她看那么久。

　　“即使再小，也是生命啊。也是它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的证明。它很努力地想要绽放自己的生命。”陈楠看着细小的野花，“很漂亮吧。”

　　张承朗愣住了。因为以前也有一个人，曾说过相同的话，难道承诺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