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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闯第一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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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一位白衣公子正裹着狐裘对灯烹茶。
他纤长的左手拾起一卷书,刚要翻开,只听一声:“砰”,一道黑影从竹窗外闯了进来。
那黑影笨拙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低沉地吼了一句:“敢说出去,老子要了你的狗命”便一瘸一拐地奔向屏风后。
贼十六今日太倒霉了,刚翻墙跃进第一楼,就顺利地跳进了狗窝。
当贼十六一个华丽转身,正准备探出脑袋观察地形,她左足边的三条大黄狗和右足边的两条大黑狗都一齐发出了骇人的吼叫。
不过这点小事难道不到贼十六,她气沉丹田,将全身力气灌入左足,卯足了力气踏地一脚,一步飞升,就要离开了狗群。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揪住了贼十六将要起飞的右小腿,一个黑狗吃屎,就拥吻了大地。
“哪来的毛贼,竟敢夜闯第一楼!”
嗯,是中气十足的男声,一定是这第一楼的护卫练家子。
摔了脸的贼十六立刻冷静地分析了形式,做出了极快而又准确的判断:右手一个“贼女撒灰”就迷住了那练家子的眼。
贼十六施展轻功,虽然刚刚整个人摔在地上非常的疼,但还是坚强地咬了咬牙飞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房子前。
贼十六的身后有犬吠,有锣声,有人声,好不热闹。
她左右看看,气馁地跺了一脚,一个鲤鱼打挺就破了一扇竹窗。
~
“这床可真矮!”
贼十六正像王八一样趴在床下,一动不动,可她心里的小人儿在不停地叨叨。
“这么矮的床一定是矮子睡的,差点挤不进来!”
“难道是我胖了?”
“不可能!”
“一定是这床主人的腿短!”
“哎呀,闷死我了,我要被这矮子床压迫死了!”
……
半柱香之后,贼十六实在受不了那“矮子床”的背部挤压,贴着地往前蹭了蹭,探出了半个头来。
“怎么没动静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过了一刻钟,她左听听右看看确实好像已经解除了危机,便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子挪了出来。
“哎呀,看来外面那人还挺讲信用的嘛,我要好好出去感谢他。”她边庆幸着边往外走了出去。
~
“咚咚”一阵敲门声。
白衣公子放下书卷,起身开了门。
“公子”那护卫练家子作揖道:“刚刚后院进了一个毛贼。”
白衣公子回身拿起了那卷书,走了出去。
后来,贼十六鬼鬼祟祟地刚一脚踏入厅堂,一个麻布袋子就套住了她。
她在袋子里好一番闹腾,嘴里大嚷着:“狗东西!不讲信用!骗子!”
一阵无影脚向麻袋踹了半天,贼十六的辱骂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哭泣。
“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白衣男子开了口。
“公子,这毛贼胆子不小,敢夜闯第一楼,属下这就办了她。”是那护卫练家子的声音。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既然她闯到了我这儿来,就不麻烦第一楼的兄弟了,千机。”
“属下在。”身形像鬼魅一般的千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好好关着她。”
“是,公子。”
白衣公子回到软垫上坐了下来,执起茶杯欲喝一口,却停下了动作,挑眉道:“张护卫,该歇息了。”
那练家子张护卫还没明白公子的意思,却忽然发现原本应该在眼前的麻布袋和千机都不见了,这才恍然:“是,公子。”
大步迈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他抹掉额头上的两滴冷汗,小声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看来这元公子来头不小啊,不然怎么会有武功如此高强的贴身护卫?
“不行,我得去告诉楼主!”张护卫急急地走了。
张护卫前脚刚走,千机又神出鬼没地来到了元公子的眼前。
“何事?”元寻之依旧在烹茶。
千机上前半步,嗅了嗅,道:“不好。”
元寻之道:“这第一楼的茶确实不好。”
“人也不好。”千机摇了摇头。
元寻之睨了一眼这眼前刚刚十六岁的半大小伙子,薄唇微微一弯:“哦?说说看。”
千机道:“这第一楼主上个月收了蔡御史八千白银,半月前又收了江县令一万白银,昨日又收了蔡御史一万白银。”
“看来这蔡御史和江县令关系确实‘不错’”,元寻之点了点头,“我却没想到这江县令为了这盐运史的位子竟敢花这么多钱,看来还差点火候。”
“公子是想让我再跑一趟蔡御史那?”
“你告诉他,万不能让这江一金的蠢儿子坐上那盐运史的位置,否则前功尽弃。”
“属下明白。”
千机正要告退,却又转了转眼珠,道:“公子,今天那丫头……”
“来者何意?”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厅内又只剩下元寻之一个人。
“好一个江一金。”
他将所有的茶水全都洒进了火盆里。
屋内一下子寒冷了许多。
~
被踹得皮青脸肿的贼十六特别委屈地缩在了角落里。
她左右打量了一下,用袖子擦掉了鼻血,说道:“这什么破监牢啊,比清凉殿的那个差多啦!”她望向草堆上黢黑的被褥,更哭丧了小脸:“比那密室还差!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她愤怒地将脚前的稻草乱踢一气。
“被揍成这样还有力气蹦跶,你这女娃娃真不得了。”牢头大哥用剑柄敲了敲冰凉的牢门。
“我当然了不得!”贼十六拍了拍屁股,竟站了起来,她鼓起胸膛,又拍了拍胸,特骄傲地昂起了头:“我可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天入地绝无二家,武功盖世轻功绝世行侠仗义的天下第二贼——贼十六!”
“那第一是谁啊?”是一个特别好听的男音。
转眼,牢头就退了下去,牢门前站了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他的左眼角下还有一小颗泪痣,却显得十分俏皮。
“你谁?”贼十六退后一步。
那儒雅男人挑了挑眉:“我叫千机。”
贼十六好好盯了他一会,却没吭声。
千机被她盯得内心有点发毛,咳嗽一声,道:“你还没说那天下第一贼是谁呢?”
“我师傅。”贼十六的头昂得更高了。
“你师傅是谁?”
贼十六听闻这句后就立刻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千机一翻:“这位小哥哥好生俊俏啊。”
千机万万没想到贼十六会说出这话,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你,你,你这个猪头,快回答我问题!你师傅是谁!”
“什么?猪头?!”贼十六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老子这么美!这么美!这么美!你说老子猪,猪,猪头?!”
贼十六一记飞毛腿狠狠地向前踢了出去,那气势似要将千机踢成烂泥。
千机也瞪大了双眼,他也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如此暴躁而又笨拙的女孩,以及被卡在两根铁棍中间的女孩的右小腿,还有飞了出去的小布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机笑得涨红了整张脸。
而另一边贼十六也涨红了整张脸,可她却是因为羞耻和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贼十六的眼泪又出来了,“王八蛋!”
贼十六大哭着,咆哮着。
“闭嘴!”千机一秒变脸,“快说,你师傅是谁?你又为何夜闯第一楼!”
“你,你帮我把这铁棍卸了我就告诉你!”贼十六抹泪道。
“你要不说我就帮你先把腿卸了。”千机恶狠狠地威胁道。
“哼,我师傅说出来吓死你!他可是贼王——盗半香!他偷什么都不会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哪怕皇宫!”贼十六的脸又重回骄傲的神情。
“哦?盗半香?”千机眯了眯眼。
“没错!就是盗半香!”
“呵,没听过。”
“你,你!”贼十六怒火攻心。
只见千机右手一记掌风,贼十六便硬生生地被推到墙前。
“哎,我的腿……回来了!”贼十六亮起了双眸,她立刻弯了腰揉了揉没有穿鞋的右小腿,边锤边使唤道:“你帮我把鞋拿来。”
又是一记掌风,小布鞋砸到了贼十六的头上。
“你!王八蛋!”贼十六愤愤道,却屈服于千机深厚的内力,只小声骂道。
“你还没说来这第一楼的目的。”千机琢磨着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便冷冷道,不想再和这黄毛丫头胡搅蛮缠。
“这天下第一楼嘛,藏了那么多天下第一的东西,我自然是来偷……”贼十六转了转眼珠,迎上千机好奇的目光,“来偷这天下第一的……”
“什么?”
“天下第一的水晶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