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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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变得冰冷而潮湿，再也承受不住的铅黑灰白的层云将雨水翻覆而下。
顺着天际滑落的不只有饱满的雨水，还有众人变得越发沉重的内心。
那道横亘了天穹的白色伤痕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触目惊心了，白色的强光似乎马上就要破出边缘，朝着整个世界袭来。
想要最快地到达目的地，他们选择的路是穿过魔尊私宅周边的这一片树林。
冒雨而雨中潜行。在一群强作镇定的人之中，只有肖为，其实没有特别的慌乱。
他始终都是被排除在这个世界的重大事件之外的...因为他没有能力承受那些事件，也没有那样的野心。也许说一定没有一点想做什么大事的野心也并不确切，倒不如说是因为没有能力，所以也不敢有野心。
肖为其实十分痛恨自己这样的状态。
——没有野心也没有能力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被庇护。假装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责任...反正有夜岑这样的人，有楚炎这样的人，他们的责任心是会让他们宁可自己死去，也要守护无辜的人的，是吧？
如果就这样默认了自己是弱者，难道不是平庸之恶？
楚炎说过，肖为是他教的最放心的一个学生。肖为也的确尽可能地将楚炎教给他的做到最好...但是和夜祁那天赐的可怕能力相比，自己竭尽全力作出的可怜有限的努力...又算的上什么呢？如果真的有一天，爆发了不可思议的战争，自己又该被置于何地呢？
现在正在往堕仙的地点赶去的绝对不止他们，但是好巧不巧，这个地点确实离他们比较近，他们至少会是比较早到达的人。
“楚哥，你能感觉到吗？空气中...是灵气散开的痕迹。”
...楚炎现在已经是魔修，对于灵气含量这种事本来就敏感，被夜祁这一提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魔界本来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大量的灵气存在。看来堕仙地点就在这附近了...不对，对方在...”
肖为听到了周边树叶不正常的响动。
“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到处都是不稳定的、危险的灵气。
“小心，楚炎，这附近对你很危险。”狐三四处张望一番，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诶，白凌为什么会在这里？
算了，来了就来了吧。
“在那边！”
夜祁惊呼道。
——“现在魔界的后辈们啊，都这么大惊小怪的了吗？”
——“你给我闭嘴，总比仙界那群热衷下克上的奸细要好。”
——“呵呵，得了吧，要不是我堕仙，你以为我们逃得出来吗？”
袁宇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这里三人中间，居然数他身上的伤最轻。
“都别争了，找我们的人到了。”
如同黑色幼兽一般的身影从密林中窜出，扑到夜岑身前。
“四叔！”
夜岑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勉强地展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侄儿的脑袋。
“好孩子。我回来了。”
夜祁将夜岑来来回回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了这确实是他四叔，而且虽然伤的很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夜祁是赶来的众人中跑的最快的一个，剩下的人也很快赶到了。夜祁是怎么在这样潮湿而泥泞的树林里钻的那么快的简直是一个谜...也许他真的是属猫的吧？
“四叔，这是？”
“哟，夜岑，你侄子长这么大了？”屈凉感觉自从自己升了仙之后还没这么痛过，但是这疼痛却恍如他活着的证明一样，居然会令人上瘾，现在他居然有一种忍不住大笑的冲动。
“...你见过的，这是仙尊。”夜岑不屑地斜眼看看屈凉。“不过现在不是了。”
屈凉这下真的大笑出声了。
袁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
“再笑下去伤口真的要大出血了。”
夜岑直接越过夜祁向他身后的楚炎喊道：
“喂，楚炎，你看到了吧，这里有伤员！过来帮把手！”
楚炎看了肖为一眼：
“走吧。”言下之意就是让肖为也来帮忙。
原本一直呆在狐三身边的白凌纠结了片刻，竟然也走了过去，有些不自然地问能不能帮上他们的忙。
狐三没有拦他。她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但是最后还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在雨中静静看着他。
雨下个不停。寒气太重，室内不得不找出火盆。
——“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夜祁一边帮着四叔包扎，一边询问道。
“如你所见，屈凉他，堕仙了。”
“居然是仙尊...”楚炎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仙尊本人...
夜岑一直亢奋到现在，才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渴：“有茶吗？”
肖为马上站起身：“我去倒。”
“我也没想到啊...一个傀儡仙尊，也是会有骨气的嘛。这事说来话长了...”
...
“邢离，让开，我今天非进去不可。”
...还是第一次看到仙尊露出这种表情呢。
“仙尊阁下，就这么着急把仙界的机密暴露给魔界么？”
——以屈凉这家伙的心性，这样的问题就足够把他问住了。
屈凉不怒反笑：
“机密？你们还瞒着我多少？”他拉过袁宇。
袁宇明明是个活着的人，却只能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动作...在修罗地狱一般的改造之地里为了公道拼命地保存自己的理智...再也不会有比这更惨烈的存在了。
“最初，他们让仙界当神界的附庸，我没有作声，觉得与自己无关；后来他们让仙界和魔界一起进攻人界，我还是保持沉默，觉得这场仗会很快打完；再后来他们让我们和魔界冷战，我无能为力；再后来，我就知道了，原来我的属下，在背着我做这样的事！”
屈凉冷笑了一声：
“我宁可这是假的，真的。即使我知道魔尊的为人，我还是这么期盼着的...邢离，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进去。是真是假还没有定数，但是这一回我必须亲眼看到！”
邢离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
“您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好吧，请跟我来。”
“呃？”
“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邢离冷静地说道，“只是确实年代有些久了，如果您和魔尊大人一定想要看一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
屈凉的脸色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么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傀’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对吧？魔尊是搞错了对吧？
袁宇还是那副麻木无所谓的样子。他很难做出多余的表情。但是...
夜岑看着被他扯住的衣袖，不由得蹙了蹙眉。
“我明白，有诈...是吧？”
木偶一般呆滞的青年微微地点了点头。
下意识地，夜岑转头想跟屈凉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仙尊大人一副‘又有了希望’的表情，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种笨蛋是怎么当上仙尊的？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肖为:给大佬递茶.jpg
“后来啊...”
“邢离，你算计我！”
“我说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尚未完成的和已经失败的实验品罢了。”
红莲秘境...境如其名，令人恍如置身红莲地狱。
“但是仙尊大人，魔尊大人，如果你们坚定要赋予这本没有意义的秘境以意义的话...也只能陪着你们所赋予它的意义一起消失了。”
邢离唇边噙着一抹笑意，禁忌的咒语从中泄露而出，随后便拂袖而去，再次封闭了秘境。
“仙尊已经死了...看样子，又要找下一个了啊。”
...向着三人扑来的，是充满了憎恨和怨念，或者痛苦着，或者残破着的，袁宇的同类。
...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你四叔我聪明...你个死小子给我轻点！”
“哦，英明伟大的四叔又想出了什么主意？”...这恢复的是真快呀。
“你四叔虽然英明，但是并不是最伟大的那个。”夜岑笑着摇了摇头，“是屈凉。”
“我对他说‘如果我们想离开这里的话，从大门离开是不可能的，只能打穿地面’。你知道，仙界位于九重天之上，所有的建筑都是悬空的，靠着灵气漂浮在空中的。对于仙界来说，越是沉重的建筑，需要消耗的灵气越多。而我通过邪气试探，发现红莲秘境周边聚集的灵气其实也并没有特别多...但是，秘境的外观看起来是用沉重的石头搭起来的，因此我判断，这里的地面不会特别厚。打穿之后，只要我们能够平稳落到地面上，就能活下来。”
“这...”
“怎么了，肖为？”
“诶，我来说吗？”
“不要光把自己当成一个倒茶的嘛肖肖。”
“如果地面不是特别厚的话...为什么要堕仙的力量，才能打穿呢？”
夜岑喝了一口茶。
“你还真问到点上了。你们看外面。”
魔尊收起了那副死里逃生的亢奋的表情，眉眼之间带上了几分阴沉。
“呐，你们看天上那道缝隙，是不是还没有消失呢？”
“真的是...”
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看起来更加瘆人了，惨白得像是化脓的伤口。
“红莲秘境里的秘密，不止有人傀一个。就在我和屈凉合力突破地面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逼迫屈凉不得不借用堕仙的力量...”
“你们猜，那道缝隙的后面，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七十七章
